《不救情敌就去死》泷夏川

7、第07章

　　事实上荀栃不用装也半死不活了，他脑门缺了个口，血把眼睛糊住了，看起来就像昏过去了。感觉到沈耀在往外拖他，他拼命坠着小腿和屁股，把自己牢牢粘在柜子里，意思非常明显，你揍我的时候那么来劲，现在要我配合你，做梦！

　　这时老宋已经推开了外面的防盗门，正指挥着法医进屋，沈耀懒得废话，往荀栃腰眼狠掐一把，将人连拖带抱地“拯救”出来。

　　老宋过来时，沈耀正跪在地上，公报私仇地狠狠掐着荀栃的人中。

　　“120来了么？”沈耀回头，一本正经地问老宋。

　　老宋瞅了荀栃一眼，点点头：“啧啧，这可真是够惨的，先前看视频还不觉得，这样近距离一看，还真是……”他想了想，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词汇，于是又一点头，说，“惨，除了惨，没别的了。”

　　他和沈耀合力把荀栃扛起来，送到楼下的救护车上。沈耀点了支烟，借着路灯向警戒线后望了一眼，“荀鹤行没来？”

　　“没呢，说是家里太忙，走不开，只要荀栃没事儿就行。敢情这半死不活的也叫没事，有钱人的想法咱等屁民真是搞不明白。”老宋自以为幽默地笑了一声，又说，“哎，你还不知道呢，今儿荀家老太太的八十大寿，荀鹤行忙的就是这个，那叫一个……怎么说，门庭若市，风风光光！”

　　“行了，少说两句。”荀家的一箩筐破事儿沈耀知道的不少，根本见怪不怪。他心里烦，忍不住狠狠吸了两口烟，直到尼古丁深入肺部，才感到紧绷的神经稍稍得到缓解。

　　现在的形势于他非常不利。如果鉴证科在客厅和厨房以外的地方发现属于他的蛛丝马迹，他就解释不清了。他是专业的执法人员，新近荣升的市局刑侦队队长，根本不可能犯这种没有常识的低级错误。而促使他犯下这一连串罪行的，不是别的，正是他那无法前进的人生。

　　如果不这么做就只能无限重生——听起来好像是某种厚颜无耻的说辞。可事实就是如此，至少这一次，他的做法被所谓的命运大神认可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再回到过去。

　　沈耀完全可以肯定，这位大神就是荀栃派来的奸细，否则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态为什么会向着偏爱荀栃的方向发展。在他的促成下，荀栃成了实打实的受害者，被林安绑架，还受了伤，衣服上的血渍正好免去了被鉴定的命运。荀栃既搏了同情，又洗清了自导自演绑架案的罪名。而与之相反的，整个案件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如果荀栃没有杀林安，那林安究竟被谁所杀？墙上的血字又是什么意思？献给Ta，Ta又是什么呢？

　　沈耀抽完一支烟，招呼老宋回楼上，老宋的烟还没抽完，心里老大不乐意，嘀咕了两句，卯足一口劲吸到过滤嘴儿，这才扔到地上碾灭，小跑着追上沈耀进了电梯。

　　法医的鉴定工作完成得很快，眼镜儿跟在他屁股后头了解情况，等沈耀进门，第一时间就来报告：“死者身上多处伤口，可以判定是失血过多致死。案发时他应该刚洗完澡，还披着浴袍——就是沾血那件。”

　　他指了指血字墙角的浴袍，又说：“凶器应该就是茶几上的水果刀，刀上的血还在，和伤痕基本吻合，不过还得拿回去做进一步的鉴定才能确认。目前这个阶段，法医认为上面沾到凶手血迹的可能性不大。”

　　“死亡时间呢？”沈耀例行公事地问。

　　“八点到你报案的八点五十四分之间。”

　　实际应该是八点到八点半之间，沈耀在心里说。又见眼镜儿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忙问：“还有什么？”

　　眼镜儿不大好意思地挠挠脸颊：“死者括约肌严重磨损，有淤青，应该死前发生过激烈的……性-爱，很有可能是被迫的。”

　　“这么说有情杀的可能了。”老宋走过来，拍拍眼镜儿的肩膀，“这又不是什么难堪的事，你脸红个什么劲。我跟你说，干我们这行，什么样的现场碰不到。”

　　老宋是市局的老油条了，本来凭资历怎么样也该熬到队长的位置，谁曾想，前队长高升后，上面不声不响新调了一个过来，还是个从街道派出所提拔上来的年轻小伙子，一看就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截了他的胡。他心里憋着气，不敢拿沈耀怎么样，就对着眼镜儿颐指气使，拿足了副队的架子。

　　他数落完眼镜儿，又说：“依我看，这案情简单明了。死者和情人合谋绑架了荀栃，因为分赃不均，情人杀死了死者。只要查出死者的情人是谁，这案子就可以结了。”

　　“你没听见吗？他刚才说死者是被迫的。”沈耀皱了皱眉，替眼镜儿打抱不平。

　　“难不成会是什么入室抢劫，临时起意吗？”老宋老羞成怒。

　　现在猜测什么都没用，沈耀扭头又问眼镜儿：“鼻烟壶呢？”

　　“到处都找不到。”眼镜儿摇了摇头，“进来以后我第一时间找了下，后来鉴证科的同事也帮忙找，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屋里就这么大，基本到处都翻遍了。”

　　也不在荀栃身上。沈耀想，当时他把荀栃浑身都摸遍了，确实没有这玩意儿。

　　老宋咂了下嘴：“两千万啊，我上网查了一下，那玩意儿乾隆年间的，又是象牙做的，成色还好，拿去拍卖不止这个数呢。”

　　眼镜儿望着沈耀说：“现在法医那边的工作基本完成，接下来就是把尸体拖回去做进一步分析。鉴证科那边还没结束，说是嫌我们在这儿碍事。沈队，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沈耀朝屋里看了看，身穿工作服的鉴证人员来来往往，顿时显得房间拥挤很多。他们在这儿确实碍事，而且，若真有他的痕迹留下，他在这儿呆得越久，解释起来越麻烦。他沉吟片刻，拉着眼镜儿和老宋往外走：“幺妹儿还在实习期，眼镜儿你多带着点她，林安的人际关系你俩一块去查，着重注意最近是否有经济和感情上的纠分。”

　　“对。”老宋说，“这案子明显是熟人作案，楼下安保那么严密，房门又没破，怎么都不可能是入室抢劫。”

　　这话明显是针对沈耀的。沈耀知道老宋气不顺，没理会，只装没听懂言外之意，继续布署：“老宋你去市里那几个地下交易所打听打听，看最近有没有人出手高价值古董，这块是你的强项，别漏掉什么可疑之处。”

　　老宋就不爱听他指使自己，忙道：“那你干什么？”

　　“荀栃那边我去录个口供。”

　　老宋本来嫌他净给自己拈轻松的活儿，转念一想，荀栃现在情绪应该很不稳定，他们这些外人肯定问不出什么来，倒不如让沈耀去打亲情牌。

　　想着，他满怀期待地按了按沈耀的肩，勉励道：“那就辛苦你了。”

　　沈耀不以为然，按了电梯后说：“没别的话，就散了吧。”

　　老宋正准备进电梯，突然朝头顶看了看，拍着大腿叫道：“哎，把这岔给忘了。让房羽查下监控不就完事儿了嘛。”

　　沈耀心里格登一下。那监控正好在电梯门上方，能把出入人员拍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说，不仅能拍到凶手，还能拍到他和荀栃。但此时阻止老宋显然不合常理，他也找不到更好的托辞，只能点点头，由着老宋给房羽打电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