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椒鱼头要不要》涵云纱

23、弱水流深

　　凤岭山坐落于振云城东百里，在一向平缓的地势里显得有些突兀，山并没有人们认为的那般高耸入云，巍峨绝壁，但因它的形状像一只展翅凤凰，又常年植被金黄，故名凤岭山。

　　有史记载，大夏国的祖先便是在此发际，由小小部落慢慢壮大，于民不聊生之时揭竿而起，推翻了前朝国主建立国家，与南边华国双雄并立，合称“华夏”。这里还是每年一度的祭祖之地，供奉着祖宗的英灵。

　　也是在某一年的祭祖活动中，当时还年幼的先皇因为顽皮不小心在一片荒芜的芦苇荡里发现了弱水入口，从此便派了重兵将此处隔绝，非皇族不可入。所以，到了凤岭山脚下，只剩风澈一人，随行的被拦在了五里之外。

　　供奉列祖列宗的灵台隐约在枝繁茂密后，风澈卸去随身包裹，正正衣领，郑重屈膝跪下，对着英灵们叩首。

　　一，二，三，嗯？

　　小鱼不知何时何地出现，直挺挺地站在风澈身前，满脸无辜地受着风澈的三跪九叩。

　　“你还真会占我便宜。”风澈瞪他一眼，爬起身来拍拍泥土。

　　“我等你很久了，谁知道你一来就做这么奇怪的动作。”小鱼眨着他那水汪汪，亮晶晶，人畜无害的杏眼，小嘴翘起还觉得自己委屈了。

　　有时，风澈真想把他那双男女通吃的眼睛挖了，看他还拿什么卖萌！心里虽这样想着，语气倒是软软地：“我这叫叩首，是人族尊敬祖宗的礼节。”

　　“哦。”小鱼看样子不感兴趣，倒是对风澈丢在一旁的包裹上了心，他上手解开那半人高的粗布袋，一件件翻着：“糖糕，包子，肉饼，这是啥绿绿的，橘子吧，水囊，这又是什么这么硬？”

　　风澈懒得纠正他这个行为是多么不礼貌，把包裹夺了过来，系好用力背起。

　　“池玉呢，她就没给你准备？”风澈反问道。

　　小鱼眼帘一垂抿嘴一笑，从心口处取出一粒米大的硬物，捧在手上递到风澈眼前得意洋洋道：“都在这里，我用法术把它们变小了。”

　　“那还不快帮帮我！”

　　没了包裹的风澈明显灵活了许多，他仔细系好了腰上的承宇剑，领着小鱼拨开芦苇荡，到了弱水入口。

　　弱水如一幕灰色丝缎，无声从光明流向黑暗，金色日光努力穿过低垂的天幕，落得人间只剩一片令人压抑的灰蒙，水面无风，却有如鬼泣般呼啸之声。

　　小鱼落定在水边，双眉一拧化为鲛身。经过这几天的修炼，他已能自由变化，就连灵力方面都长进了许多，这背后自是有任泽的功劳。正当小鱼要一个猛子扎下时，忽听身后风澈大吼一声：“等等！”

　　这一声吼让小鱼差点闪了腰，他忍着痛别过身子，看那风澈在自己怀里一阵搜刮，最后揪出几张皱巴巴的符，嘟囔起来：“等一下哦，我要贴个避水符，不着急哦，我看一下使用说明……撕开蓝色涂层将符贴在额头……嗯……红色涂层贴在手心，然后……法咒……”

　　小鱼被他念叨地脑阔痛，不耐烦地捻了个蓝色法力丢在他身上道：“好了。”不想听风澈惊讶的一堆屁话，他一头闷入水中。

　　弱水只是唬吓飞禽走兽和人类的，对于鲛而言，只不过是换了个游泳池子罢了，小鱼未觉有过多压力，来回适应了下，等风澈无比艰难地划动四肢赶上来。

　　“往哪游？”小鱼侧头看向风澈，眼中略有嫌弃之情。

　　“嗯？难道水里不是你认路吗？”风澈站直了，惊讶地那对桃花眼生生瞪成了鱼眼……

　　诡异地沉默流淌在两人之间，眸子里互相倒映着对方挂满黑线的面庞，尴尬着，他们同时抬起手指向不同的方向，异口同声：“这边？”

　　“那边？”他们又指向了刚才对方指的方向。

　　“算了。”小鱼扶额，没想到平时正经地要死的风澈也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他无奈道：“游一步算一步吧。”言罢长尾一摆，向水下游去。

　　“喂！等我啊！”没有种族天赋的风澈欲哭无泪。

　　小鱼再度停下，退后几步，将尾巴递到风澈手边，示意他握住，风澈照做，没多久便听见弱水中传出哀嚎之声——

　　“你慢点！别甩啊！抓不住了要出人命啦！！！救命啊！！！”

　　水中无日月，不知过了多久，当风澈觉得自己三魂七魄全部甩离□□的时候，小鱼终于到达水底，黑黢黢的一片没有光，小鱼摸索到一块大石头，将风澈置在其上等他回魂。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风澈终于有了喘气声，抬手僵硬无比地从怀里抖出夜明珠落在地上，照亮自己惨白的脸，解释道：“还是上次那颗，风伟硬塞给我的。”

　　“你哥对你挺好。”小鱼捡起珠子，手心一握，光华更甚，四周顿时一片通亮。

　　风澈摆摆手，疲惫不堪道：“不说他，我饿了，给我点时间休息。”话音没落便将那包裹递到小鱼面前，示意他变回原形。

　　小鱼拂手而过，风澈忙不迭地在里面翻出糖糕，毫无形象地往口中塞着，和饿死鬼投胎没什么区别，看他这样，小鱼也觉得有些饿，便将池玉做的馒头变了出来……

　　“小鱼，吃糖糕，夫人用上好的糯米和晨间的露水做的，清爽不粘牙。”养尊处优的风澈难得与人分享他最爱的食物，没想到直接吃了个闭门羹，小鱼咬着馒头，笑着摇头。

　　风澈尴尬收回手，瞥了一眼馒头，心中也明白了。既然他不要，自己乐得个正好，继续埋头苦吃起来，没多久就全部消灭。

　　见风澈吃完了，小鱼以为他准备继续前进，没想到他哐当一声往大石上一躺，颇有要睡的趋势，小鱼好奇，上前戳了戳他。

　　“别急别急，再让我休息会儿。”风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破罐子破摔。

　　小鱼无奈一笑，游到大石上坐在他身边，大鱼尾毫不客气地糊在他脸上，嘲笑道：“你们人族真弱。”

　　“此话怎讲？”风澈抬手推开脸上的鱼尾，闭眼问到。

　　“入不得水，上不了天，寄于陆地之上却求不得自身平安，论力量比不得熊，论速度及不上豹，就不说狮虎这些猛兽了，就连区区一匹狼都能轻易咬断你们的脖子，好不容易找到个修行之路，可惜良才太少，得道者寥寥无几。”小鱼说着，还故意掐住风澈的脖子，假装用力。

　　“鱼兄，此言差矣……”风澈拖着长腔，一个鲤鱼打挺落在小鱼眼前，双手学那唱戏之人翻了个花儿：“鱼兄，且听在下一言……我人族自创世之初绵延万年，战猛禽，跨山海，建部落，创文字，代代传承无所绝；饥饿至，我们种谷物；黑暗至，我们取火种；寒冬至，我们缝百衣；疾病至，我们尝百草；灾难至，我们点点星火汇成光，修堤坝，堵洪水，只要万人齐心，便无不可战胜之灾！鱼兄你看，我们能做珍馐，裁锦瑟，铸利刃，烧瓷器，我们能驾驭牛马，圈养牲畜，我们发明了许多耕种工具，我们创造了曲词歌赋流传万年，我们人族身躯虽比不得财狼虎豹，但我们有智慧。”风澈敲着自己脑子，满脸自豪：“虽我人族如今上不得天，下不得海，但后世未知，若有朝一日鱼兄得见我人族上天下海，可要去我坟上知会一声。”

　　小鱼攥起拳头毫不客气地砸在风澈肩上，愠怒道：“说这个作甚，知道你人族厉害啦，之前是我无知了，还望你见谅。”

　　“哪敢哪敢，小弟有幸为鱼兄解说，乃小弟之福也。”风澈夸张地作揖，又挨了小鱼一拳。

　　“你们人族，不光发明了那些工具，还发明了这些礼法，大大小小的规矩，束缚着累不累？”他抱怨：“什么只有夫妻才能同床而眠，这样的亲密和那种亲密不一是同一种亲密……”

　　“哦？”风澈满脸八卦：“什么这种那种？”

　　“风澈，我问你，怎样才是夫妻间的亲密？”小鱼郑重其事。

　　风澈冰雪之心，立刻明了，撸起袖子，清清嗓子比小鱼还郑重其事：“首先我来解释所谓夫妻，夫妻，就是两情相悦，下了聘书，行了大礼，喝了合卺，灭灯上床办事……”

　　“说人话！”

　　“牵手亲吻！”风澈把后面“脱光光”三字咽回去了，看着小鱼求知若渴的眼神，干脆豁出去了，反正这里鬼影子都没一个，要什么节操。他示意小鱼给只手，当着他的面掌心对准，五指穿插了过去，然后紧紧相握。

　　“这样牵，十指相扣，看清楚没。”

　　“嗯！那亲吻是什么？”

　　“看好，嘴巴撅起来，对准对方的嘴唇，么么么……”

　　“好我知道了！”小鱼一巴掌糊住风澈快要贴上的脸，掌心感受到他唇上的黏腻，觉着恶心又推远了些。

　　“不是你问我的。”风澈一脸卖完身嫖客却没给钱的表情，碎叨叨：“这你就嫌弃了？你傻的时候非礼了我多少次，本座还没与你计较，你还敢嫌弃本座，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什么是非礼？”小鱼头一歪，好奇宝宝。

　　“你捏过本座胸，抱过本座腰，睡过本座身，看光了本座的身子这就叫非礼，我告诉你啊，你要对本座负责，你别想装傻跑掉！”若是他有衣领，风澈估摸着已经把他给提了起来。

　　“怎么负责？”湛蓝色大眼一闪闪，表情可爱又无辜，又来这套。

　　对上这样态度的小鱼，风澈后槽牙都快崩碎了，拳头捏紧，额上青筋爆鼓，杀气腾腾：“若本座是个女的，定要你八抬大轿风光娶回结为夫妻，可惜本座乃堂堂正正不屈不折一直男，那便罢了，算你运气好！”

　　小鱼手托下巴，若有所思，丝毫不理张牙舞爪的风澈，忽而诡异一笑，转身而去：“继续前进吧，我看你也休息好了。”

　　“说走就走，你等等我……哎哟！”

　　风澈一脚踩空，从大石上落了下来，正正好好磕到旁边一根石柱上，那石柱随着风澈的力道缓缓压入土中，刹那间金色光芒迸发而出，沿着乱石堆的缝隙蔓延，大阵尽显。

　　“原来这些乱石是个阵法，那附近之处必有入口。”小鱼往上游去，想仔细俯瞰这阵法，没料到被风澈扯住鱼尾，轻描淡写道：“我有经验。”

　　“你要作甚！”小鱼话音未落，只见风澈眉间红光一阵，弱水奔流，裂缝大开，两人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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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猛击风澈）：坑死我，坑死我，坑死我，坑死我……
风澈：你打，你再打一个试试，你再打我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