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椒鱼头要不要》涵云纱

13、所谓真相

　　侦察行动进行得很顺利，方圣哲很快从宫宴那天风澈用过的器具上找到了淑魂花的残留，此花多为酿酒所用，只需一点便能让酒香浓郁，使人闻之兴奋，若是直接食用，很快便能让人处于疯癫状态，更别说风澈他那么危险的体质。

　　所有尚宫局的宫人连夜拉去大理寺审问，方圣哲带着证物直接面见云行，洗脱了风澈的罪过。

　　所以，风澈今日从牢中醒来的时候，门外跪满了宫人，狱卒忙不迭打开牢门卸去束缚跪地叩请，风澈被恭敬抬出大牢，沐浴净身，换上华服由侍者领去朝堂。

　　原本喧闹的朝堂因为他的进入而寂静下来，风澈扫过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们恍如隔世之感，最终他与方圣哲对上了目光，淡淡朝他微笑。

　　“拓跋风澈，见过皇上。”他语气很冷淡。

　　没有责怪他的无礼，云行也是冷淡地嗯了声，目光落在了刚刚赶来的太监身上，从他的手中接过一卷档案。

　　“皇上，老奴看了，这城中不多的淑魂花全被大殿下的人收了去……”太监刚道完，云行的眉头倏忽皱起。

　　放下档案，云行看向风伟，语气严肃：“风伟，这事情你知道吗？”

　　风伟有些莫名，挠了挠头老实答到：“是儿臣命人收的淑魂花，想给师父酿上好的醉芙蓉，怎么了？”

　　“真的只是如此？”

　　风伟被云行的样子吓得愣住，半天也不知道回什么，见此叶世安上前道：“回皇上，大殿下所言句句属实，前段时间打猎的时候，是末将随口和殿下提了醉芙蓉一事，没想到这孩子放在了心上。”

　　“那为什么风澈所用的器具上会出现淑魂花的残留！”云行用力将那卷轴贯在地上，不大的响声让群臣跪了满地，风伟愣愣地盯着那落在自己脚下的卷轴，茫然不知所措。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怀疑大殿下吗？”叶世安上前一步，掷地有声维护道：“三殿下落难，众人皆见大殿下的焦急，他亲自带兵出海去寻，昼夜不休，兄弟同心，大殿下一向疼爱弟弟，他有何理由陷害三殿下！”

　　“事情还未有个定论，大将军就这么着急着解释作甚？”方圣哲其后冷声道，惹得叶世安猛地扭过头喘着粗气瞪着他，他没理会他的气愤，继续冷声道：“若只是淑魂花也就罢了，老臣曾听三殿下说过在运奴船上有人冒充老臣名义给他送了一碗毒|药，那人叫杨西，想必这名字大殿下熟悉吧。”

　　云行眉头皱得更紧，双眸中已掩不住怀疑之色：“风伟，有此事吗？”

　　“回父皇，是有此事，是儿臣让杨西冒充丞相之名为弟弟送药，但那不是毒|药，是固本汤，儿臣怕弟弟重伤，熬不住那旅途艰辛才……”

　　“那你为何要用丞相名义！”

　　“那是因为弟弟从未受过儿臣什么，从小到大，只要儿臣给的东西，弟弟便尽数退回，儿臣害怕弟弟他拒绝用药才……父皇明鉴，那绝不是毒|药啊！”风伟大声解释，不善言辞的他已是满头大汗。

　　叶世安正欲张口，方圣哲立刻抢了前头：“皇上，老臣只求一个真相，不能让三殿下平白无故受了此番大难，若没有池氏姐弟相救，他早已是海底一缕冤魂，真相将永被埋葬，谈何公平！”

　　“皇上，那末将也只求一个真相，还大殿下一个清白！”

　　两位重臣各自护着各自的崽儿，谁也不肯让谁，齐刷刷地跪在云行脚下，互相瞪着气场全开，恨不得咬断对方的脖子般。

　　云行迟迟不言，其他人也不敢贸然站队，一时朝堂陷入死寂……

　　“父皇。”风伟在死寂中迈出步伐，跪倒殿中央，下定决心般：“既然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儿臣，儿臣无话可说，请您将儿臣打入暗牢……”

　　“小伟！说什么呢，你没有罪去那地方作甚！”叶世安极怒，一拳重击在地板上，一副神佛无惧之样，威胁道：“谁再敢往大殿下身上泼脏水，先问问我叶世安同不同意！”

　　“那我家澈儿就平白无故受这么大委屈！你睁大狗眼看看孩子被折磨成什么样子！老臣只求一个清楚明白，你这么激动倒真像有什么！”方圣哲满腹愤懑，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他们俩这样子差点让云行忘了自己才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此时他的心里装满了纠结与矛盾，还有他不曾发觉的欣慰，交织在一起，五味杂陈……

　　随着丞相与大将军的撕破脸，朝堂里的空气越来越紧张了，正在众人觉得压抑到极致之时，一直在旁默默无声的风澈突地大喝一声——

　　“够了！”

　　所有目光都聚在他的身上，那个风华绝代的三殿下如今面黄肌瘦，瘦弱身躯撑着宽大的华服，不时还露出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似是极不耐烦，他吼道：“算了，我不想追究这件事了，告辞！”

　　他转身离去，大步迈在雨后的阳光下，金色光芒模糊了他周围的一切，让他的身形看起来是那么孤独，他倔强地挺直脊背，不经意抬手，抹去眼角的泪光……

　　相府
　　风澈平安归来，众人论功行赏，头等的便是小鱼，风澈亲自上台给他颁发了两块亮晶晶的宝石，而池玉也有了编制，成了体制内的一员。

　　为了兑现给小鱼的承诺，入夜后，他就和小鱼肩并肩手牵手地入了屋内，还在众位姑娘不可言喻的目光中关上了房门，两道绝美剪影在窗上晃了晃，啪地一声，烛光熄灭。

　　床很大，很香，很软，小鱼扑腾两下就呼噜了起来，风澈仔细替他盖好被子，躺在他的身旁却难以入眠。无论睁眼闭眼，白日朝堂里那一幕幕总能浮现，当所有证据指向风伟的时候，其实他也是打心眼里不信的，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清楚自己的悲惨命运完全与他无关。这些年里他也对自己殷勤示好，是自己成天憋着一股气冷落着他，这股气若要取个名字，那便叫嫉妒吧。

　　风澈想着想着，肩上一沉，小鱼不知什么时候侧了过来，老毛病又犯了……

　　“有时候，我宁愿自己是个傻子。”他无可奈何笑了笑，随小鱼不老实地在梦中扑腾，自己也慢慢入了梦乡。

　　轩窗外，方圣哲和云行猫着腰，屁股随着风澈的移动一扭一扭，见到风澈像个大玩具一样被小鱼蹂|躏，两人忍俊不禁。

　　“澈儿吃得可好？”关上窗，两人踱步于中庭，至僻静处，云行问到。

　　“澈儿午膳吃了两碗香粥，四只鸡腿还有小炒青菜，松花酿肉，晚上少了些，但也有满满一大碗松露面。”方圣哲答道。

　　“还是少了，他这次遭了大罪，一下瘦了那么多，明天我让尚宫局送一批补品来，让云妹变着花样做给澈儿吃，让我这心啊也能安些，阿哲你不知道，那晚我梦见澈儿遇难的时候……算了，现在想想都觉得害怕。”云行撩起衣摆坐在紫藤花下的棋盘前，目光悠长，一颗棋子在他修长指尖来回摆弄着。

　　月华轻移，庭中似水，微风拂动紫藤花枝，如同水中摇曳的青葕。

　　“云行兄，我欠你一声抱歉。”方圣哲拂去落在凳子上的花瓣，落座于他对面，小声道：“前些日子是我疯病犯了，不该这么误会你，这世上怎么会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那时澈儿杀人已是众目睽睽之事，身为一国之君你已经尽全力保护他了，抽鞭子总比砍头好，断长发总比刺字好，上了却邪链，也是在告诉众人殿下是被魔物所侵失了心智并非本意……”

　　云行抬手打断了他，苦苦笑着，陷入回忆——

　　“寒霜诞下澈儿的时候已是奄奄一息，临终前她求我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孩子。我很爱澈儿，可是后来只要我一抱他，他必当啼哭不休，高热不散，太医束手无策，他命在旦夕，我连夜请了行空真人，才知他是个寡亲缘的凶煞命格……这些年里，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爱，让他误会我，让他恨我……幸好有你，把他照顾得这么好，是我欠你一声谢谢。”

　　“云行兄，我想以后澈儿会明白的……”

　　“不说这些了，聊一聊那个叫小鱼的吧，他爬上了我儿子的床，可我这个当父亲的却对他一无所知。”云行噗嗤笑了出声音。

　　“听他姐姐说，他们就是盛渔村里普通的姐弟，逃难到此地的，那小鱼小时发了热症没钱医治，便落得现在这模样，并无其他了。”方圣哲合眼，眉上拧成了结：“可是我总觉得那个小鱼没那么简单，在找到澈儿的当晚，我亲眼看见小鱼随手一抹消了魔血血印，这寻常人哪能有这般功力，我欲究根问底却突闻云归落海，还是那小鱼救了云归，让我无法再对他苛刻。”

　　“这天底下奇能之人很多，许是阿哲多想了吧，现在小鱼不仅能安定澈儿心神，还能给他带来快乐，若以后他真要图澈儿什么，我们再对他下手也不迟啊。若阿哲真的不放心，那便派个人去他们家乡查查便是了，我再拨个太医给小鱼看看，看他体质有无异常。”云行抬手搂上方圣哲的肩，将他拽近在耳旁道：“我倒认为他真的就是个普通傻子，因为他敢骂我俩是糟老头子。”

　　两人还来不及笑，一抹血红从天上落下，砸在院中惊醒尘埃阵阵，落下的那东西抬起头，龇着獠牙，乌黑的血液流淌在脸上，狰狞可怖。

　　两人腾空而退，顷刻间宝剑在手，严阵以待。

　　“一个魔，觊觎澈儿的始祖血。”方圣哲运功发力，承宇剑金光大盛。

　　“别让此等腌臜之物惊了澈儿安眠，阿哲，我们上！”真龙之息萦绕在云行身旁，四周的风带着刀刃席卷而去，方圣哲知他意思，借着他的龙风飞身上前，剑花一挽便将那人腰斩。

　　方圣哲蹲下身去准备查看尸体之时，忽地那人跃空而起，鬼爪闪电之速抓向方圣哲的眼珠，幸亏他宝刀未老，侧身避开，瞬时那人的两截身子重新接上，与之前无异。

　　方圣哲挡在云行身前，接住他一招招霸道的进攻，忽听云行命道：“阿哲退后！”便使了个瞬息术撤向一旁。

　　风龙嘶鸣向着魔冲去，风刃尖锐，摧枯拉朽般将他顷刻撕成碎片，散在地上化成一阵阵黑烟不见。

　　危急过去，两人对视着，深知事态的严重。

　　“这是高阶魔化鬼伶，血肉已经彻底被魔物侵蚀，算不得人了。”云行深深呼吸：“看来澈儿此次遭难与他们撇不开关系，他们害澈儿还不够，连伟儿都觊觎上了，如此胆大妄为，敢动朕的孩子，朕定灭他满门！”双拳捏得咔咔作响，他怒火中烧：“传令大将军，朕再拨兵马，誓要将它们连根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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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吗！不是！惊天阴谋还没浮出水面呢！
小鱼：风澈！睡觉！
风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