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春衫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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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衫之二】
情况暂时没有元祈设想的糟糕。
元氏子弟在进入秘境后很快和两人分开，族中长辈已经交代过他们远离那两人，他们也不会给自己自找麻烦。
温衡玉被沈寄牢牢攥住手腕，半搂半靠在沈寄怀中，安静地没有挣脱。
元氏的秘境确实如元祈所言，能够隔绝天道的气息，几乎独立自成一方世界。温衡玉一步入秘境中，那种压迫在他神魂之上的痛苦瞬间消散，宛如压顶巨石碎裂，压力随即一扫而空。
不过秘境中虽然能隔断天道气息，但是该有的危险照样一点都不少，毕竟是元氏子弟的历练之所。元氏中人已经就此提醒过沈寄，要他多加小心。而且比起其他多数秘境注重实力提升，元氏这个更看重心境的淬炼。看似没有什么危险，但心智不坚定或者执念极深的人会被困在其中无法自拔。
这比肉.体受伤严重多了。
秘境入口是一条空气中浮着无数细碎闪烁光点的小路，每踏一步，都宛如踩在虚空云端，没有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温衡玉朝前方唯一的方向走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眼睛能看见的景象似乎不如进来前那么模糊——就好像他的视力正在逐步恢复。
但他没因这份意外之喜而表露出明显的高兴，不动声色压了压剑柄，垂落的眼角余光扫过周围。
像这样莫名的情况，更像是等待猎物降低警惕、自投罗网的陷阱。
沈寄握着他的手往前一步。
……
*
转身就已经身处热闹的街道中，小摊贩高声吆喝，青石铺就的道路上人流络绎不绝、车水马龙，桂花糖甜腻的香气从小巷远远飘来，店家酒旗在风中舒展。
十里繁华，红尘人间。
温衡玉和沈寄十指相扣站在街道中央，都有些迟疑地看着眼前景象。他们知晓这只是摄取情感记忆幻化出来的幻境，没有一点是真实的，但这些人、物、包括油烟的气息都再真实不过。
这不是十四州上繁华的城池。
“是人间。”沈寄笃定地下结论，是下界凡尘、世俗人间。
温衡玉认可了他的结论，他顿了顿，说:“走吧。”
比起元氏弟子要淬炼心境，想方设法从幻境中出去，只是来养伤的温衡玉完全不必费这个心，他只要等秘境大门重开，幻境自动破裂届时出去就行。
而且……
温衡玉坐在窗边，低头能看见楼下卖同心结的妇人，她巧手编织着一枚枚巧夺天工的同心结，彩绦在微风里摇曳。
那些堆在竹篮里的鲜红同心结，就如他当年所见一样，并无不同。
可也再不是当年那一枚了。
沈寄取了茶杯回来，温声问:“师尊在看什么？”
温衡玉看着他将热茶倒进杯中，伸手接过，薄薄的白瓷杯壁无法隔绝滚烫的温度，但他感觉不到似的，端起热茶饮了一口，才回答沈寄。
“人间。”
“人间和上元倒是颇不一样。”沈寄闻言也将视线分出些许，投向熙熙攘攘的街道，有人酩酊大醉跌跌撞撞穿过人群，有孩童彼此追逐嬉戏，有代写家书的秀才淋漓一挥落笔如风，有城墙根下乞丐捧着馒头视如珍宝。
他的神识覆盖整座人间的城市，将众生百态收于眼底。
温衡玉只专注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两人在酒楼小坐了会，天色便逐渐黯淡下来，“该去找个住处才行，这幻境也不知如何，若是一直都如此，住在客栈也不便，还是暂且租一座庭院应付。”沈寄将打算与温衡玉一说，还有些话他没有说出来。
——
他师尊无论在春秋台还是在天越宫的时候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如果来了这“人间”，反而叫他吃苦，沈寄不愿。
温衡玉那么娇贵的性子，本来也应该用最好的宝物供养。
温衡玉没有细想，也不知道他又生出这么晦涩复杂的心思:“也好，住在客栈确实有所不便。”
他的口吻很自然，冷淡却不至于生硬，对沈寄说出的每一个字好似有种潜意识的信赖。
“我托小二给我们打听了这几日城中有哪些宅院要售出。”沈寄便接着说，他幼时在清河宗内艰难生存、底层摸爬打滚，处理这些人情交际往来手段熟练，没花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一所让两人都满意的宅院。
是一个商人闯南走北时在城中购置的歇脚地方，不过他最近要回乡成亲，日后安定下来，便将这些外地的房产打算全部出售。沈寄选中的院子就是其中一处。
院落不大，进门是庭院，挖了一口水潭，养着几尾锦鲤，院中栽种着郁郁葱葱的梧桐树，靠墙的地方种着几株海棠花，此时花期未到，但也生机盎然。再走进去就是正厅、柴房，回廊一转是后院，书房与卧房紧邻着，虽然格局略嫌局促，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沈寄嫌弃布置寒酸，温衡玉并不介意这些:“只是暂住几日罢了。”沈寄便将重新布置的计划作罢，只请人来重新修整了庭院。
温衡玉近来伤势恢复的不错，加诸于神魂上的绵绵密密的疼痛消失，让他的精神暂且好了许多，就像大病初愈。他对指使沈寄收拾庭院倒还颇有兴趣，今日一时兴起便叫沈寄在院中修个秋千，明日又叫他挖通水源，引入活水，后日又说院中的梧桐过于茂密，遮挡住了院子里的阳光，该将树往旁边栽一些。
是沈寄从前几乎没有见过的鲜活。像是冰堆雪砌、稳沉持重的人沾上一丝少年人才有的跳脱意气。
反倒不怎么像他认识的那个温衡玉了。
又或者他没有真正了解过温衡玉。
沈寄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甩出脑海，固定好秋千架，“师尊要试试吗？”
温衡玉握着书卷坐在一侧的石凳上，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沈寄便真的去做了。
他没有试过这些人间的小玩意，只是沈寄缠他的紧，温衡玉不想一日十二个时辰都被沈寄放在眼皮子底下，才随口说了个从隔壁小孩那听到的东西。
沈寄:“我可以推师尊。”
温衡玉犹豫了下，还是放下书卷坐上去。
对于十二岁就能御剑而行的温衡玉来说，“荡秋千”这个游戏实在过于无聊，不过他回头看了看沈寄噙着薄薄笑意的眉眼，动了动唇，最终没有说出拒绝。
沈寄将他推出去，温衡玉带着秋千架又马上荡回。沈寄便从身后将他轻轻拥入怀中，口吻带了些叹息。
“师尊，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对寻常凡间夫妻？”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春衫之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