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徒弟痛哭流涕朝我下跪》秋声去

19、如梦之三

　　温醒下意识地朝温衡玉所在方向看过去，这个消息委实有点震惊到了他，以至于他几乎没办法维持自己的仪态。

　　良久，他才在一片静默中艰难地开口:“婚典若是在天越宫举办，师尊故友大多恐不便赴宴？”
　　温衡玉的友人，自然也都是仙门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叫他们前往天越宫，纵使他们敢去，魔修也未必敢相迎。
　　至于师徒悖伦，反正沈寄已经主动叛出师门，也不算春秋台的弟子了。

　　温醒乐观地想。

　　“无妨。”
　　温衡玉淡淡道。
　　他对这些并不在意，很少有他特意放在心上的东西，也不必因为他一人的医意愿而使其他人为难，不过他说完后看向沈寄，迟疑了一瞬又说:“若是你想请的话，也并无不可。”

　　沈寄垂眼:“都听师尊的。”

　　“嗯。”温衡玉轻声应答了一句，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了。

　　安静的气氛在无形中涌动，温醒深深感到自己在这段师徒友好会面的场景里完全是多余的那个，他很有自知之明地向温衡玉拜别，回春秋台任劳任怨地继续替他师尊处理各项杂物，顺便查一查他失踪的真相。
　　只希望他小师弟和师尊广发请帖的时候能记得给他一份。

　　……温醒并不知道，在他失踪的时间段里，他的小师弟已经把请帖发出去了。完全没有考虑过他。

　　所以说做徒弟太让人省心了也未必是好事。

　　*

　　天越宫的布置与他们离开之前相比没有什么大变化，只是多出许多红色锦缎饰物、龙凤喜烛、双鸳鸯屏风，金线红绸，华美至极。
　　温衡玉第一次见到满殿的红时还有些不习惯，但很快他也就接受良好。他就算接受不了也不会让旁人看出来。

　　沈寄将那柄从玉虚渊带出来的断剑收进匣中，加上重重封印，确保没有人能打开它。
　　他眼神复杂地伸手抚过剑匣，半晌才将这剑匣束之高阁。

　　就如这柄断剑一样，死去的那个人，温衡玉同他的种种都是不可再回首的过去，而温衡玉的未来与现在，都会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属于他一个人。
　　任那人在温衡玉心中如何，说到底也就是个死人罢了！
　　他暗自冷笑。

　　温醒回了春秋台，便查探了自己房间一番，没找到什么证据可以追溯那位“友人”的线索，就像他信中提到的那位友人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他迫不得已向他师叔传了信，询问他离开前可否有何不对劲的地方。

　　谢相知隔着一道水镜懒洋洋瞅着这位师侄，春秋台下一任台主。温衡玉很多年前就将春秋台的事物基本交给了这个大徒弟，只等温醒道成之日就可以即位，偏偏温醒的修为如他的性子一般，增长得不温不火，虽然在同辈里拿的出手，但要担任一宗之主就不够了。
　　“既然弄不清发生了什么，将记忆找回来便是。”他微微嗤笑，“猜来猜去也不知道是在为难谁。”

　　温醒总觉得他话里意有所指。

　　谢相知眼眸半阖，漫不经心，“中州元氏多的是弟子修习溯洄过往之术，元氏的那群神棍虽然不好讲话了些，但你不是有剑？”

　　“……我知晓了，多谢师叔。”

　　温醒仔细思考一番后，还是婉拒了他师叔提出的建议，决定先准备他师尊婚典的事情。毕竟春秋台台主大婚，另一位也是在春秋台门下长大的弟子，阵仗怎么也不能叫人看低了去。
　　聘礼该是个什么情况，他想了想，给已经订过婚约、对此颇有心得且与自己有些交情的秋氏帝姬去了封信，询问一番。

　　秋池袅接到温醒的信时，温温柔柔地笑:“这倒是巧了，这几日不是在点扶氏送来的聘礼？誊写一份给温醒师兄送过去吧。”

　　她身边的随侍婢女撇撇嘴:“帝姬，春秋台主成婚的聘礼与扶氏这等门户的阵仗怎能同日而语，倒还不如点一点您当初预备的礼单。”
　　秋氏与其他家族不同，虽也与其他各族联姻，但帝姬从未有过外嫁的说法，多是终身不嫁养些男宠聊以慰藉，到秋池袅又不同些，她幼年没有成为帝姬时，与明水域内秋氏庇护的一个小家族少主定下过婚约，聘礼也是那时送来的，后来也没有解除，整个秋氏也都默认了小帝姬这桩不尽如人意的婚事。
　　——
　　到底十四州之上青年才彦再出众，也比不上小帝姬的心意。

　　可惜小帝姬看走了眼。

　　侍女说着不屑的眼神划过门槛前跪着的青年，他听到侍女的话，握紧拳，眼底闪过一丝不忿。

　　秋池袅微一沉思，“这倒也是。便照着上一任帝姬婚典时的礼单誊写一份罢。”
　　这些世家成婚，与凡间婚俗又不同。毕竟修仙者最重要的还是自身实力提升，礼单上的东西更多是为了彰显家族门面，自然是越贵重越稀少的东西写得越多越好，秋氏也不例外，每任帝姬成婚都声势浩大，礼单长的可以从秋氏主宅铺到明水域外去。

　　秋池袅微笑着，眼神落在门外跪着的青年身上:“扶氏的人未免太苛刻了，不过是当年小儿女戏谈，成不了佳偶，也不必成世仇。”

　　那青年便立刻抬起头，眼含希冀:“帝姬……”
　　秋家这位小帝姬最是天真温柔不过，只要他哄一哄，哄一哄……

　　秋池袅走过他身边时脚步微顿，垂眼望向跪着的青年时，如水眼波里含着无边温柔:“窥探秋氏机密的人古往今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你犯的也不能说大错。”

　　“是的是的！”青年迫不及待地回答，“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大长老未免太心狠了。袅袅，你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的份上……”
　　他涕泪交加，看起来后悔不已。

　　秋池袅眼神依旧温柔似水，充满无奈与遗憾:“是啊，这么多年都没让你明白，我更喜欢乖一点的。而且我身边站着的人如你这么愚蠢，实在是太伤害我的颜面了。”

　　那青年听清楚她的话，不可置信地呆愣在原处，等他回过神来，秋池袅已经走远了。

　　“跪着的那个，早点处理了。”秋池袅烟柳似的眉轻轻蹙起，“免得脏了秋氏的门槛。”

　　“是。”

　　“突然少了个未来道侣也让我烦恼呢。”秋池袅轻轻叹了口气，“请月浓姑姑改日替我向颜氏询问一番，能否与他们族中的颜澄公子与我秋氏永结为好。”

　　侍女斟酌着提议:“这位颜澄公子虽然有些名声，但是这几年来实在平平，且他与天越宫的沈寄又有一层关系在……”

　　“无妨，沈寄与颜澄此人并不亲近，再者，再出格也越不过春秋台那位去。”秋池袅眼波里泛起千丝万缕柔软似春风细雨的笑痕，“平庸之辈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扶氏这个太蠢了点。可惜了。”
　　……

　　正在秋氏与颜氏秘密议亲时，温衡玉同沈寄两人的婚帖如飞散的雪花落到十四州之上有名有姓的各位修士手中。
　　众人打开一看，都知道春秋台之主温衡玉要和他的小徒弟，如今的天越宫之主成婚了。
　　虽然是挺荒唐的事情，可大家一想到春秋台那一门子剑修，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都堆满了笑脸恭贺两位喜结良缘。

　　也有人在心底嘀咕:这沈寄不是要和一个什么怀玉公子成婚吗？怎么好端端又变成了他师父？
　　天越宫的魔修们也很纳闷，因为这根本不是他们发出去的婚帖样式啊。这个温衡玉又打哪来的？那不是他们尊主的大仇人吗？

　　温衡玉也拿到了这一份请帖，他看了看上面的字迹，沉默了下:“……是小谢撮蹿温醒干的。”

　　沈寄掩唇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