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徒弟痛哭流涕朝我下跪》秋声去

18、如梦之二

　　原来这就是温衡玉不惜折剑的原因！
　　沈寄看着那行字，冷漠又嘲讽地想。

　　殷红血迹从他手心滴滴答答淌下，沿着断刃滚落，融入冰雪，瞬间冻结。沈寄抬了抬手，觉得红色真是碍眼。

　　“觉得不甘是吗？”
　　一个似有若无的声音在沈寄耳畔响起，遥远飘渺像似从天际而来，藏着蛊惑。
　　沈寄抬眼望去，四周依旧只有一片雪原，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行踪无定。那声音又说:“你找不到我的，因为我是你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只要你活着，我也会存在——”

　　那声音得意地笑起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在想什么。”
　　“你明明为温衡玉放弃了这么多，甚至可以不计较他想杀你的事情，却依然抵不过他心里的那个人。”
　　“就算那个人死了那么多年，你却还是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头。”

　　那声音不断打击着沈寄的心绪，沈寄的手重重收紧，那声音便更得意了几分，蛊惑意味极浓:“你看，所以为什么要隐藏你的真实想法呢？他永远也不会真正喜欢上你。既然这样，干脆就把他一辈子困在身边，让他的眼睛只能看见你，永永远远地得到他不好吗？”

　　沈寄慢慢地开了口:“这个提议……”

　　那声音正要为自己的口才而得意，却没想到沈寄突然看过来，挥出一道强劲的气流，如疾风剑雨呼啸而来，准确无误地砸落在它的身上。
　　“啊——”它被沈寄的挥出的气流灼伤，痛感极速蔓延，不由得发出一丝凄厉的惨叫，“为什么！”

　　可惜他没有等到沈寄的回答，就灰飞烟灭了。

　　沈寄微微冷笑:“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妄图操控我！”
　　他低头伸手抚过那柄断剑的剑身，口吻放柔和了些许，眼底浓墨洇开，那双眼睛化为彻底不可捉摸的深渊。
　　“师尊，你要让我怎么办才好呢？”
　　“真的……想把你藏起来啊……”

　　语气温柔而诡谲，让人毛骨悚然。

　　而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他周遭冻结的冰川景色瞬间炸成无数纯白光点，四周归于最初的黑暗。

　　*

　　“看样子是失败了。”
　　黑暗的深渊里，一道听上去极为年轻的、又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响起。
　　“那就没有办法了。”他从身后揽住青年的腰肢，将下颌搁在他的肩膀上，口吻里染着似有若无的遗憾，“阿醒哥哥，只能让你暂时离开我一段时间了。可惜不能让你把这段记忆带走呢，我一想到你要忘记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就难过极了。”

　　被他强硬揽在怀中的温醒四肢僵硬，眉眼间充满反感，他对对方表露出来的遗憾与无奈伤心更是无动于衷，如果不是灵气全封，【中宵月】也不在他自己手中，他早就拔剑砍了身后这个家伙。
　　“所以什么时候送我走？”

　　他生性温和，不是惯会发脾气的人，在被囚禁了这么多天的情况下，即使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依然没有过分失态的大吼大叫。

　　“哥哥这么说，真是让我伤心。”温醒身后的男子轻笑，口中称呼变得更亲密，手上动作也更加放肆，灵活地挑开他的衣带。
　　可怜温醒如今完全不能动弹，只能任由他摆布。

　　“阿醒哥哥一定要好好安慰我……”

　　他的声音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

　　沈寄带着温醒出来是在第二天傍晚。

　　沈寄一踏出玉虚渊便看见了立在水边，雪衣墨发的青年。他笑着喊了一句师尊。

　　温衡玉轻轻颔首，以作回应。

　　失踪了数日的春秋台首徒看起来状态还好，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唇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唯一不好的是他失去了这段经历有关的所有记忆。
　　这让可以追寻事情真相的线索中断了。

　　温衡玉微蹙了蹙眉，查探了温醒的识海:“被人抽走了一段记忆。”
　　但是识海没受什么损伤。

　　温醒敛眉:“此事是弟子行事不周，才遭人此番算计。”

　　“回春秋台抄一遍剑谱。”温衡玉淡淡做出对他的惩处。

　　温醒:“是。”
　　温衡玉所说的剑谱，自然不是指某一本，而是指春秋台内所有的剑谱。剑修所谓的抄写和凡人的抄书也不同，是需以灵力复刻剑招。这惩罚说重倒也不重，但要完成也得花上不少心思。

　　“当日你留书离开春秋台时，曾言要去见故友。”温衡玉询问道，“你对你这位故友可还有印象？”

　　温醒低头沉思了一会，缓缓道:“我并不记得自己曾有过这样一位友人。”

　　“那就是师兄这位友人有问题了。”沈寄也开口说道，“我在玉虚渊内遇到了一个魔物，妄图蛊惑我再趁虚而入。我怀疑它是受人驱使。”
　　“或许与蓄意接近温师兄的人有什么关系？”

　　“是我失察，才平白生出许多事端。”温醒略有些自责。

　　“日后行事更要谨言慎行。”温衡玉叮嘱他道。
　　前世这个时间并未有过这一件事，在他闭关结束之前，温醒都在门派中协助打理事物。而玉虚渊也没有异动，直至他重生的前几年，天道尚未崩塌之时，玉虚渊都处于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中。若非如此，温衡玉也不会先去找了沈寄。
　　所以，是什么引起了事情发生变化？

　　他微微沉思。

　　事情顺利解决，温衡玉的两个徒弟都没在秋氏的地盘上出什么事，这让秋氏众人很是松了口气。

　　隔日，沈寄又协助秋氏重新设下封印，将玉虚渊大阵的主动权交还给秋氏，日后再不必依赖温衡玉的剑气。

　　秋池袅朝这对师徒深深弯腰:“前辈高义，是我秋氏不能及也。此番恩情，秋氏子弟必铭记于心。”

　　“不必。”温衡玉冷淡侧目，“镇压玉虚渊之事，非秋氏一族之责。”
　　玉虚渊封印着诸多魔物，这些魔物一旦出世，必然会危害整个十四州。秋氏倾全族之力，镇压玉虚渊的封印数千年，已经让人无可指摘。

　　秋池袅拢了拢眉梢，叹气，没有再多言。

　　此间事了，师徒三人便不打算在明水域继续停留。温醒也打定主意尽快赶回春秋台寻找与那位“友人”有关的线索。既然是友人 ，总不该一点来往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想到这里，他又看向沈寄，目光在他和温衡玉之间徘徊:“师弟可要与我们一同回春秋台？”

　　他未曾问过沈寄为何会在叛出师门后与师尊一同前来明水域，对这个师弟的态度也一如往昔，温和如春风，并不因他如今是魔修身份而有什么偏见。

　　这看似的温柔，其实只是因为对世间种种都一视同仁，没有偏爱。

　　沈寄先是看了温衡玉一眼，才不紧不慢地答复温醒:“我不回去，师尊也不回去。”

　　温醒目露错愕。

　　温衡玉大约知晓沈寄想说些什么，却也没有出言阻止。
　　——
　　“倒是师兄，要来天越宫，喝一杯我与师尊的喜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