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这一夜，常轩房前热闹非凡，若不是大师兄拦着，师父可能就直接进来收拾他这孽徒了。
他胆子并不大，回到房内后看着窗前的人影忧心了一整夜。
安排完那个小子的住所后，大师兄还来到了常轩的房前，来回的踱着步，最终还是没进来。
常轩更加委屈的咬紧了被子。
一夜忧心，直接导致的便是第二天的无精打采。
早课结束，叶边裳照常的去了书室，常轩乏的很，没有厚着脸跟上，懒洋洋的趴在桌上。
原是想小睡一会儿，听得周围的人闲聊谈及了“谢赋之”，常轩也不由得伸长了耳朵。
“话说这谢晋本出身仙门世家，说是长相也是极好，再加上曾经‘沐浴霞光’，可以说在那一辈中风光无二了。”
说话的是一位年长些的弟子，平日里可以算得上沉稳牢靠。对这个年长师兄说的话，常轩心中还是格外信任的。
“可是就是这样的惊才绝艳之辈......”那人垂眸，像是在思索什么，但是语气已经感觉得出来了惋惜。
“然后呢然后呢？”周围人见他停了下来，不住地凑上前催促。
“然后啊，被人抓住打废了经脉，功力全失，最后性情大变，犯了事被逐出了谢家。”
“什么啊......怎么这样。”围在周围的人年岁都不大，无法接受这样的大反转，愣在了原地。
常轩一骨碌的撑起头来，好奇道：“这样的人谁能伤的了。”
“谁知道呢？反正他并非谢家直系，许是惹到了哪位少爷。”这位弟子摊摊手：“世家啊，不比我们门派，各宗族之间的龌龊事谁说得清？”
众人表情似懂非懂，眼神微暗，他们这种能在门派中修习的大多是些小家族子弟，拥有修习法术的资格，也比寻常凡人要“高一等”，但在这个世上，真正高高在上的还是那些延续了千百年的世家门阀。
他们更加庞大，也更加复杂，各方面都是在场人无法理解的。
不过还有人更在意后面的发展：“这和那谢赋之有什么关系？”
常轩一听得这个名字，气的直皱眉，不由得挺直了腰细细听道。
“别急啊，这谢赋之便是谢晋之子，是谢晋与凡人女子所生。”
“凡人？那可以说是个废子了。”有自诩仙人的人冷哼出声，语气中全然不屑。
周围人不都赞同，也并不想搭理那些人，那位年长弟子冷瞟一眼也收回了视线：“对啊，这个废子是木属性极盛的天灵根。”
“什么！”周围人皆惊。
见周围人皆被他挑起情绪，这名弟子讲的更加兴起，一拍桌子：“没错，这谢赋之便是极少见的天灵根，谢晋不想白白浪费这样的好苗子，可他说什么所有人都不信，他便硬是以自爆元丹的架势打上了九灵崖。”
“不怕法力尽失的废人，就怕这种不要命的。”周围人都连连称奇：“能在九灵崖守着的，有几个不是出类拔萃？谁也不想白白陪一个废人去死，还真是让这谢晋打上了崖顶。”
“到了这崖顶，谢晋各处经脉爆裂，浑身是血，可以说这下才是废的彻底。更是引得各位仙子同情，众人便验了谢赋之的资质，果真是天灵根！谢家也在场，当机立断便要领人回去。可你们猜怎么着？”
“你可别卖关子了！”被吊胃口到关键的地方，旁人急得攥了纸团砸过去。
“咳咳，这谢晋大笑道‘谢真人显灵！’然后直接点了卫轩前辈的名，说是九灵真人托言与他务必将谢赋之拜于卫轩门下！卫轩前辈便领着人回来了。”
周围人被这一连串的转折惊得说不出话来，这霞光的传言穿了千百年，但也没听说谁真的遇上过真人显灵。
有人疑道：“是真的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大家却都明白他的意思——九灵真人真的显灵了吗？真的说了这些话吗？
那位弟子笑了笑，摇摇头：“谁知道呢？”
众人皆唏嘘不已，这谢晋敢在九灵崖上说出此言，若不是真有其事便是神志已近疯魔。而且此次还将卫轩连同玄渺一派拉下水，也不知当时的世家们脸有多难看。
他们玄渺一派，说的是在各门派中称的上第一，但在这九灵崖会试中也不敢出头，会试中能有一人入到百名榜都够他们扬眉数年的了。
这些世家们想要给点小惩小戒，他们也只能受着，所以说卫轩此次带着人回来，说不一定就是一场大祸。
“这么一想，也难怪掌门当时与卫轩前辈大打出手。”这说的便是那日在飞仙殿发生的事
旁人点头赞同，谢晋托付谢赋之拜于卫轩门下是一码事，这卫轩敢顶着众多世家真把人领回来又是另一码事。
那位年长弟子又笑出声：“不完全对，掌门气成那样主要还是被卫前辈摆了一道。”
“嗯？”
“掌门有个幼子，天资不说超越那位天灵根的，比一比我们还是绰绰有余。并且啊......这九灵崖会试前，我可是亲耳听见了掌门说的，子敬师兄要收他的小少爷为徒。”
“现在你看看，我们一派不被连累就算好了，还拜师？得谁谁不气炸啊！”
常轩恍然：“原来如此！”难怪昨夜师父与大师兄要那样说。
他这一出声，旁人就都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有人清咳两声：“常小师弟，你对这事......怎么看？”
这话问的实在是有些阴阳怪气，语气还跟着拉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意有所指。
常轩不想搭理这些人，也不动气，和颜悦色的回个笑便离开了学堂。
他还是念着同师父认个错，往回走去，一路上都有悉悉索索的话语声戳的他头上青筋直冒。
行至住处前，常轩抬着头看着写着“仙林”二字的牌匾，忧愁不已：自己昨日如此不懂事，可以算是顶撞师父了吧，若是被连带着清算旧账......那可真是遭的惨咯。
近了屋前，常轩隐约又听得打斗声，熟悉的灵气波动，熟悉的冷哼......
“是二师兄吧！”心头冒出这句话，常轩推开门看到的果真是二师兄在与两人对练。
与陆长兴对打的其中一人便是谢赋之，还有一人常轩并不识得，但不难猜得该是掌门的那位小少爷。
常轩不敢上前打扰，就站在门口看，还存了一点私心：我倒想看看这谢赋之有什么了不得？
常轩的二师兄陆长兴是一名剑修，习得一手好剑，道心坚韧，修为最高，在师兄弟中也是最像师父卫轩的。现在他正并指御剑，对着面前二人不断地进攻。
但是，昨日都闹成那样了，还要拜师吗？
抱着疑惑，常轩紧眉继续瞧着。
二师兄的剑芒带着师父的感觉，凶猛中又带着威严，虽威势仅有师父三四分，也足以让人心生胆怯。
谢赋之灵力确是纯正，不用怎么蓄灵便能成盾挡住攻击，但不知是否是由于谢晋的被打压，他的身子骨看起来挺弱，整个人带着弱小怕生的气息。
“反应跟不上，低头瞧哪儿呢？”常轩撇撇嘴：真怕二师兄一个小心把他给刺死了。
而另一位身着金白衣束的少年便要显得自然不少，在剑芒的压力下，还能不时得发起微弱的反击，虽然陆师兄瞧不上这点反击，但曾经也在这个位置过的常轩知道这是有多不容易。
二师兄陆长兴道心坚韧，为人正直，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放水”。
每每年末师父出关时，陆师兄便会担当起“替师父检验成果”的这么一个角色，操练得常轩苦不堪言。
没看一会儿，随着陆师兄不断灌入灵力，两人的动作都开始变得慌乱，对于进攻很是被动，只能见招拆招，终于到谢赋之躲避不及肩上挨了一下后，二师兄才收了手。
两个小辈终于松了口气，陆师兄收剑转过来对常轩道：“走。”
言简意赅，绝不多说废话，简直比师父还师父！
但常轩也不敢不听，忙不迭的跟上脚步，两个小辈也跟在身后一同进了内室。
屋内好不热闹，大师兄卫子敬正与白掌门有说有笑，气氛很是融洽。
一旁卫轩一副端坐姿态，哪怕坐着都像一棵挺拔的树，直直的立在那儿。
听得声响，几人投来视线。
大师兄扇子都快摇出了花，问道：“陆师弟，我这两位徒弟怎样？”
“不错。”
大师兄面上更是如有春风，对着白掌门说道：“我这位陆师弟是不会说假话的，他说好那便一定是好。”
白掌门笑的脸上都快出了褶子，大师兄看这情况更是多说了几句夸奖，夸得白掌门都红了脸。
常轩在一旁看着，心中还揣着疑问，眼神不时游走在师父和白掌门之间：怎么回事？大家都忘了昨日的事？
这边互相吹捧的两位定下了各项事宜，白掌门便告辞了，他没有带走少年，只在走过他身旁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掌门一走，常轩整个人都活了起来，他决定先发制人！
常轩一下子扑到卫轩面前：“师父，你看！”说罢右手打了个响指，微弱的蓝色火焰便出现在两指上。
大师兄惊呼出声：“可以啊小师弟。”
卫轩原并不想搭理他，但看到这个火焰，眼神也亮了亮：“不错。”看着常轩亮晶晶的眼神，又多加了一句：“这两个月挺有长进的。”
能得到师父两句夸奖，常轩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在手心捏灭了灵火，站起身来，道：“师父，再过几个月，我可以试驳戒了吗？”
卫轩点点头：“那本就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什么时候想试都可以找你大师兄。”
驳戒是常轩父亲留下的，常轩的父亲是修仙人中的佼佼者，更是少有的出世者，修仙人本不该沾红尘，他却入了帝王家做了个国师......
“师父。”陆长兴突然开口，两人瞧过去，二师兄的表情难得有些尴尬：“我刚刚好像下手重了些。”
一手扶着谢赋之，脸色很是不好。
卫轩连忙走过去，常轩跟在其后，只见谢赋之脸色苍白如纸，还冒出细汗，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谢赋之身子本就弱，看着样子都比一般人要瘦弱，卫轩连忙把住谢赋之的手腕，仔细查看。
“灵气不稳，几股灵气乱窜，你打到他了？”
见到陆长兴点头，卫轩又紧了眉，抱起谢赋之便往内走去：“你和我来。”
大师兄放心不下，也跟了上去：“师弟，和你小师侄聊聊。”
一时间，整个厅堂人便散了，只留下常轩和白掌门家的少年。
才挨了一下......所有人都紧张的不行，常轩心中莫名的起了几分不愉。
“小师叔？”
“阿？”常轩心中还在不忿，慢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转身看去，白掌门家的少年盯着他，脸上看得出是强忍的激动。
“小师叔，我是白弘。”那位少年顿了顿，又加上一句：“以后请多指教。”
同要拜在子敬师兄门下，常轩对白弘比谢赋之更有好感，白弘身上更有同龄人的意气。
对白弘有好感是真，但初识尴尬也是真，常轩不知道怎么按照大师兄说的聊聊，便提议要带着人在金渺峰逛逛。
但他偏偏忘了外边人现在对自家师父带回了谢赋之有多不满，也忘记了这金渺峰峰主便是白弘的父亲。
等到自己反应过来，常轩已带着人游了半个金渺峰。
“这个，我忘了。”常轩有些不好意思，连连道歉。
白弘笑着，金白衣束衬的他面上如有光：“我没怎么逛过金渺峰，父亲他......对我比较严。”
“那就好那就好。”常轩终于放下心。
不过这一路上一直有人在旁说小话，悉悉索索的戳得他头上青筋直冒。
“小师叔，不用理他们。”白弘见他脸色不好，心中大概也知怎么回事：“明日父亲会处理的。”
说起了白掌门，常轩心头的好奇又冒了出来：“掌门昨日和我师父闹得好像挺不愉快？”
“嗯......本来父亲也让我最好断了拜师的念想，但好在卫前辈的家族有派人来，和父亲谈了谈。”
这可是外边人都听不到的消息了，常轩立马打起了兴致：“恩？”
“应该是关于师兄的吧。”
常轩瞬间反应过来这“师兄”说的是谢赋之，惊道：“你们俩你是师弟？”
“嗯，我年纪稍小些。”
同入门的师兄弟应该按照年纪分长幼，谢赋之比他两人都矮上不少......居然还是白弘的师兄？
还真是个身娇体弱的大少爷。
金渺峰虽大，两人有说有笑逛的也差不多了，常轩自觉和师侄“聊”的还不错，便将人领回了仙林。
“小师叔，明日见。”
常轩笑眯了眼：“嗯，明日见。”
白弘得到了回答，笑的更加开心：“那我们可说好了，明日未时，老地方见”
常轩很奇怪，自己哪儿和白弘有什么老地方。但莫名的他感到头皮整个发麻：“什，什么老地方？”
白弘的衣束映着光，让人看不清表情，语气似怒似怨：“是小师叔说的啊，我一直都在等小师叔。”
常轩猛地瞪圆了眼，一个猛子挺起身。
他朝着四周看看，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饰、自己正在床上——“做，做梦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