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奇杰之〈以龙之名〉》夜阑雨静

2、Chapter 2. 生日宴会

　　在那之后，小公爵与小王子成了好朋友，两人经常玩在一起。小杰很快就发现，他这位神秘的贵族朋友似乎比他还要来得懂魔法！城堡里的一切都像是服从奇犽无形中魔法的指示，他亲眼见识到厨房里的煎锅、碗盘、刀叉、玻璃杯往返于餐厅之间飞来飘去，乒乒乓乓为他们准备一顿顿丰盛的美食与饭后可口的甜点（不过总是沙河蛋糕），最后再跳入水槽中清理一新、各归其位。但这依然不能解释早该陈腐破败的吊灯与装饰就跟新的一样，而奇犽的衣服更是看起来一件比一件昂贵精致。

　　“其实这些都只是石头啊。”奇犽用一种毫无惊喜的口吻说。他一个眼神，随着嘴里无声地念着一个字词，就可以让挂在墙上的壁灯悬浮过来落在他手上，并燃起明亮的银白色火焰。

　　“点石成金！”小杰敬佩地说，“原来奇犽的魔法这么高强！”

　　“唔，也还好啦……”奇犽有些不好意思。

　　事实上，小杰身为一个魔法师也早就能够感应到奇犽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冰冰凉凉的，仿佛摸不着的水，就好像城堡四处笼罩的白色雾霭一样，而那正是奇犽为了城堡不被一般人注意所弄的咒语，只是他没有预料到这座宛如废墟的岛屿还会有魔法师经过识破了这层障壁，而且居然还和他同年纪！

　　小杰想起他吃过的那些食物，忍不住紧张地问，“但是食物总不是石头了吧！”

　　奇犽失笑：“怎么可能，食材当然都是我从南方带过来的。”

　　小杰惊讶不已：“奇犽去过南方啊？”

　　“嗯，去过。”

　　“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也经历了像我们一样的灾难么？”

　　“暴风雨早就已经过去，外面的世界……就很一般吧，”奇犽想了一会才说，“倒是这里还真是荒凉得教我吃惊。”

　　小杰不是没有邀请过奇犽来鲸鱼岛看看，那里可是比周边的岛屿都要繁荣许多，毕竟是受到当年魔法师眷顾的地方。但奇犽大概是怕被他的家人发现吧，所以总是拒绝。

　　“我真想去外面看看。不知道米特阿姨什么时候才能允许我出海。”小杰说。

　　“想走就走啊。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反正我也是离家出走。”奇犽像是想什么似的，有趣地说，“对了，南方的天空中有一座岛屿哦，听说全世界最有名的魔法学院就建在上面。说不定你爸爸就在那里。”

　　“漂浮在天空中的岛屿？我们下次一起去！”小杰一脸向往地说。

　　“嗯！”

　　奇犽提着灯带他穿过开满石楠的树篱迷宫，他总会在门口的位置一路目送他离去。小杰知道等自己离开后，奇犽还会再登上城堡的高塔望着他所乘的小船在茫茫的大海上逐渐消失，直到完全看不到彼此为止。因为每当他抬头都能够看到奇犽那比星辰还要闪亮的银色灯火在影影绰绰的云雾中摇曳不灭。

　　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小杰的生日也越来越近。一如往年这个小王子的生日都会被人民大举庆祝，尽管12岁的到来也代表当年魔法师保护这座岛屿的魔法就要消失，但也更多的人相信预言的后半段，那就是小王子也会为人们带来新的祝福。

　　在五月真正到来前的好些天，整个鲸鱼岛就早已开始热闹得不得了，大街上熙来攘往，歌舞演奏不停，居住在偏远诸岛的王国居民也会提前来到鲸鱼岛，就为了参与这场一年一度的盛会。身为庆典主角的小王子当然也不能再老是跑出去玩啦，他正忙着给宫廷里的老裁缝准备一件件的新衣，还有学习宴会上各种应对进退的繁文缛节。这期间还要聆听女王陛下的谆谆教诲，诸如“你又要长大一岁啦，不能老是这样贪玩！”、“书也得多读点啊！”、“该要有一点王子的样子！”念得小杰头痛不已。

　　尤其是功课的部分，越来越不能像以前一样让他蒙混过去。卡梅伦老师出给他的诗歌作业越来越多，难度更是大幅提升，甚至还要他用截至目前所学的韵声和修辞符合格律地试着自己写一首出来。这可毫无疑问是掌握言灵魔法的学科之一，但小杰却总是很难找到相应的词语去准确地控制他的魔法。

　　小杰就这么埋首在学习的苦海。当他回过神时，他竟然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去找奇犽了。

　　就在他下定决心隔天怎么样都至少要跟奇犽说一声的时候，一抹披着淡淡紫色绸缎斗篷的身影就出现在窗台的红艳晚霞下。呼啸的海风与归巢的鸟鸣都像是为此静止了一样，柔和的夕光流洒在那英俊白皙的颊面，显得銀发的少年格外光采照人。

　　小杰惊呼一声，当即放下了手里的羽毛笔还有令他头疼的功课，“奇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才一星期不见，奇犽又抽高了一点，轮廓也变得更加成熟，逐渐脱去了男孩的稚嫩。虽然自己也有在长，但小杰一想到明明对方还比自己小两个月，却一直都比自己长得快，不免觉得命运实在太不公平。

　　“我到处问了人，听他们说了才知道，原来你是这个国家的王子啊……”奇犽毫不客气地走近，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原先清澈的声音也有些发哑。

　　小杰倒是对他凭空出现在好几层楼高的地方没有一点奇怪，听了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挠挠脸，“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因为我爸爸的关系，我才会是一个王子。我反而觉得奇犽你还比我更像贵族才对。奇犽你是不是开始变声了？”

　　“嗯，相关的故事我听说过了。”奇犽东张西望起来，听他提醒也注意到自己声音不对，难受地轻咳了一声，“那不重要啦。话说你的米特阿姨呢？我想我得去拜会她一下。”

　　小杰所居住的城堡就座落在海湾边上的山崖，内部装饰虽然没有奇犽家来得奢华气派，但到处都有许多的海浪波纹和贝壳的纹饰，倒也显得细致而生动。墙面上多的是不同蓝色的粉刷以及相应设计出的摆设与雕花，而且窗外就是潮水拍岸的美丽大海，更是让人如处在深海一般心旷神怡。

　　突然知道有客人要觐见女王陛下，而这位客人还是小王子在外头交上的朋友，人们自然都很意外。经过长长的走廊与拱门，然后来到双扇门前面，仆从恭谨地垂首为他们开启通往女王宝座的正厅。

　　米特女王相当年轻，也不过就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一头俐落干练的红色短发，上头戴着饰有泪滴状珍珠的钻石冠冕。她身穿绣金的象牙色礼服，手执权杖高雅地端坐在王位上，表情祥和安宁并透出一点浑然天成的威仪。她原先单手支颐像是在批着卷宗，不过目光早已在门打开前便往他们的方向望过来。

　　小杰领着奇犽一同到宝座底下前，单膝跪了下来，“女王陛下。”

　　她翡翠般的绿眸停在奇犽身上，庄严地开口：“听说，你是小杰的朋友？是在哪里交上的？你又是哪里人？”

　　小杰尽量不露紧张，这些可能的问题他们早就想过。奇犽流畅自然地回答：“无论您相不相信，但我是来自海外的客人，我是为了见证这个国家再次重现荣光而来的。如果这么说无法说服您的话──您大可以看看，再过几日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到来拜访这个岛屿。”

　　“怎么可能，我们从来没有海外的客人呀！”大臣们窸窣声四起，难以置信。

　　“就连离去过的人们都不曾再回来过，难道一点也不像魔法师说的那样，外面的世界根本就不危险吗？”

　　“一派胡言！你们难道还怀疑起了魔法师大人？他可是庇护了我们到现在，如果不是他我们早已死于天火和疫病！什么从海外来的客人，这家伙肯定是骗子！欺骗了我们善良的女王和小王子！我们就等着看吧──”

　　奇犽的预言应验得很快，来自世界各地的冒险者蜂涌而至，码头边挤满了各式停泊的船，甚至还有远从天空中行驶而来不可思议的巨大飞船，就降落在城堡后山顶坡那平坦的高地。就像是这被这阵强烈的动静所惊扰，深海的居民也经常自波涛间涌现，一只只湿漉漉的人鱼与水底妖精纷纷浮上来一探究竟。

　　要求觐见女王的客人络绎不绝，但在这个节骨眼根本没有空闲，米特女王只好将时间全都安排在小王子的生日晚宴上，这倒也正合他们的意。

　　如奇犽所言，这些客人都是为了见证并祝贺这座岛屿的荣光再临──但是谁也想不明白，难道当年魔法师的事迹早已威名远播到海外各地了吗？就算真的如此，也犯不着全都在挤在一个时间来访呀！

　　“尊贵的女王陛下，您难道不知道这座岛屿是唯一幸存于诸神末日下的净土？”一位声称来自南方天空之城的魔法师在弯腰亲吻了米特女王的手后，带着一种梦幻般的神情说，“而我们都是经过将近一千年后才得以重获新生的人类，我们何其有幸能够一同穿越末日的灾劫，连结来自过去与未来的星轨交会在一块，再次生活在同个世界呀！”

　　“……他在说什么？”这样的回答就连小杰也非常惊讶，一不小心重重地踩了和他搭着手跳舞的奇犽一脚。他的朋友今天穿了一袭银蓝色的丝质衣裳，反而比平时装扮要朴素许多，但却是好看极了。

　　奇犽痛得龇牙了一声，才说：“笨蛋。这就是魔法师的魔法，他保护了你们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