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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深海明珠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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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酷无情的杀手坐在地上,手里拿着那把罪魁祸首的刀子,听着头顶昔日“情敌”的哭声,疲惫地叹了口气。
他尽可能放软了声音,柔声说道:
“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沈澄哽咽着呜呜了两声:“呜。”
这是听还是不听?
尤利西斯只好开始编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小蜗牛……”
沈澄被他的故事吸引了注意力,抽了抽鼻子,哭得没有那么厉害了。
尤利西斯打小孤身一人长大,有过一个妹妹,但是没多大就死去了,其他的孩子都是他父亲的私生子,他和哪个也不亲。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性格冷酷的人,现在却不得不握着刀子,开始编儿童听的小故事,来吸引沈澄的注意力:“小蜗牛很自卑,他总是把自己缩在壳里,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真实的样子。”
沈澄的哭声变小了,看来是在听故事了。
尤利西斯把玩着手里的刀子,坐在地上,把背倚在墙上,说道:“每当有别的小动物来找小蜗牛的时候,他就缩回自己又冷又硬的壳里,于是时间一长,所有的小动物都以为他是个又冷酷、又顽固的小蜗牛,他既不柔软,也不可爱,没有人愿意和他玩。”
“没有知道他很孤独。”
沈澄的哭声一点点低下去了,管道里不再回荡着他刺耳的哭声,一点点安静了下来。
尤利西斯又说道:“外面的世界很可怕,小蜗牛没有办法。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他想在这个可怕的世界里活下去,只能让自己的壳越来越硬,时间一长,他的壳上就生满了荆棘,这样更没有人来找他玩了,就连他自己,也会被自己身上的荆棘刺伤,变得不再喜欢自己起来。”
他讲着这个现编的故事,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甚至没有注意到沈澄已经从管道口悄悄探出了头,一脸认真地听着他的故事。
尤利西斯几乎自言自语地说道:“时间一长,小蜗牛就觉得自己很强大、很安全了,他在自己生满荆棘的壳里很开心,终于没有人能来伤害他了,他变得既骄傲又自大,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蜗牛,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刺伤试图伤害他的人。”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尤利西斯的眼睛变得迷离起来,他轻声说道:“可是有一天呀,小蜗牛遇到了一位来自大海的美人鱼,他那么美丽,他的国度那么神秘,让他不由得心生向往,他想跟随美人鱼去他的大海,想见识那神秘而又古老的国度。”
见尤利西斯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沈澄着急地问道:“那后来呢?”
尤利西斯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认真的样子,急切地想听到故事的后续。
尤利西斯耸了耸肩,说道:“可是他是蜗牛呀。他想靠近美人鱼,就要从他的壳里爬出来,虽然很难,但是他还是做到了,他把自己柔软的身体从坚硬的壳里探了出来,却被自己身上的刺扎上了,于是他流着血,一点点向美人鱼爬去。”
沈澄焦急地说道:“后来呢?后来呢?”
尤利西斯说道:“他是蜗牛唉,蜗牛怎么可能去大海,海水里全都是盐,蜗牛遇到盐就要融化了。”
沈澄目瞪口呆:“小蜗牛融化啦?”
尤利西斯冷酷地说道:“融化了,死了,死在他向往的大海里了。”
沈澄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尤利西斯好不容易把他哄好了,结果故事讲到后头,又把他给吓哭了。
这下可好了,沈澄一哭起来就没完了,尤利西斯急忙说道:“他没融化,没融化还不行吗?他被美人鱼救了,他没死!”
尤利西斯绝望地说道:“他没死,真的没死!”他说着,又想起了沈澄不知道什么是死,只好头疼地说道:“他没融化!你别哭了,我求你了,你别哭了行吗!”
倒计时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沈澄再这么哭下去,他们两个都得被困死在这里。
沈澄抽抽噎噎地说道:“小蜗牛好可怜,他好可怜啊……”
尤利西斯头疼地心想,咱俩要是被淹死在排泄物里,咱俩更可怜。
尤利西斯无奈地说道:“可以把铁丝递给我吗?”
沈澄终于不哭了。
他觉得尤利西斯是会讲故事的尤利西斯,会讲故事的人一般都不会太坏。
于是,他拿起掉在地上的一截儿铁丝,递给了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的手非常灵巧,他极擅长撬锁,那根细细的铁丝被他拿到不久,他就灵活地撬开了铐在自己脖子上的铁链。
他对着趴在管道口的沈澄招了招手,说道:“下来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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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前。
沈扶苏站在雪松的囚室里,警惕地看着这个身材瘦小却很恶毒的少年,问道:“这次你又想要什么?”
雪松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扶苏就说道:“如果你想找你那个死人弟弟的踪影,我劝你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的好。”
雪松从容地笑了:“我已经被你管在这这种地方了,我还去想他做什么?我简直就身处世界上方防卫最为严备的堡垒,没有人比我更安全了,我何必去考虑他的生死呢?”
雪松说着,转头看着自己被铐住的手腕,轻声说道:“可是我生活实在是太无趣了,如果没有你,实在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呢。”
沈扶苏说道:“你想要什么?食物还是房间?甚至我能给你搞一台电视来,你可以随便活动——”
雪松颇为感兴趣地盯住了沈扶苏:“我要你。”
“我要看着你痛苦,看着你饱受折磨,看着你痛不欲生。”
他说到这里,眼神里闪出一丝兴奋来:“但是我们的游戏很简单。”
“你的人里有叛徒,且不止一个,你想要你在乎的人活,就要在三个小时里找出至少一个人来,不然的话……”
雪松凑近了沈扶苏,轻声说道:“他们就都会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雪松给出的条件十分狡猾。
他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让沈扶苏不敢相信身边的任何人。
除此之外,他没有给沈扶苏任何提示。
沈扶苏身边有十五名医生,三十名军人,还有十个负责不同任务的工作人员。
他很清楚,以尤利西斯的本事,犯人们想要空手接近他并且把他制服是很难的,除非这个人是医生或是军人,手里有药物,或是有枪。
这件事中更加糟糕的是,一旦他怀疑错了人,那他就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为自己树敌,甚至可能失去威信。
沈扶苏不能冒这个险。
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在电脑前依次浏览每个人的信息。
把所有信息彻底看了一遍之后,他拿出了电话,说道:“让所有的医生和军官十分钟内到我办公室集合,立刻。”
雪松刚刚提出了游戏规则,沈扶苏立刻召集所有人集合,那其中的叛徒一定很慌。
毕竟,他与雪松合作的时候就一定知道,雪松是个疯子,疯子从来没有信誉,很难保证他不出卖自己。
那么集合,他一定不敢不到。
人很快就到齐了。
沈扶苏看着他们的表情,试图从他们的神情中找出一丝破绽。
沈扶苏说道:“现在,每个人向我汇报你们一个小时内都在哪里,做了什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们确切做的事情。没有人能证明你的,请直接站出来。”
军人都是定点轮值的,大部分军人都说出了自己做的事情,轮值的人和摄像头都能证明。
而到了医生,就比较困难。
下午的时候,医生们如果不开会的话,是有时间可以自由活动的。
医生和护士们纷纷面面相觑,一边回忆着能给自己作证的人,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做的事情。
沈扶苏其实内心早就有了人选。
他看向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中一个高个子的男人。
帕西瓦尔,身材高挑的白种人,金发,碧眼,五官十分端正,是这里好几个小护士的西医对象,同时也是雪松的主治医师。
沈扶苏读过他们所有人的资料,大部分医生之所以沦落到这里,都是由于手里出过医疗事故,帕西瓦尔也不例外。
但是和别人不同的是,他是出身良好前程光明的精神科医师,年纪轻轻就在学术上极有成就,在行业内算是顶尖,如果不是手术失误,他早就可以成为一家医院的继承人了。
更何况那场毁了他一生的手术,他在刚结束手术之后就被起诉,警察从他的血液里检验到了高浓度的酒精。
沈扶苏和帕西瓦尔合作过,知道他为人有多么谨慎,在上手术台之前喝那么多酒压根不符合他的性格。
沈扶苏推断,那场彻底毁掉帕西瓦尔的手术是一场精心谋划的嫁祸,而他为此感到不甘。
雪松是个无比聪明的人,他能找准任何人的弱点,并且加以放大,借此利用。
他也是监狱里为数不多的可以接近雪松的人。
沈扶苏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身上,等着他出错,等着他无法回答。
其中一个颇为年轻的医生有点紧张地说道:“我、我实验室里手套用完了,我就去仓库拿了一下。没有人能证明,可是我真的除了那手套什么也没做……”
他着急地看着身边的人,说道:“我就是去拿了一趟手套,仓库里东西很多,我在里面迷路了,我……”
这时,帕西瓦尔忽然开口说道:“我看见你了。”
年轻的医生如蒙大赦,这才松了一口气。
帕西瓦尔平静地说道:“一个小时之前我在军备处,我打碎了一支试管,所以我也下去了,在物资处报备了物品损坏,那里签了字,值班人员可以证明。”
他说完,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看向沈扶苏:“院长先生,您总不会怀疑我们其中之一在罐头里下毒了吧?”
他此话一出,所有人望向沈扶苏的眼神里,都带了一丝紧张。
毒罐头的事情还没过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已经是这位院长上任之后出现的第三次危机了。
沈扶苏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他只是盯住了这位帕西瓦尔。
果然是个毒辣又聪明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