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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深海明珠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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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西斯从来就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他做了好事,他不仅要大张旗鼓,还要死命炫耀。
但是这次,尤利西斯已经厌倦了名誉,他把小秘密憋在心里,一点也不想浪费掉这个绝好的机会。
沈扶苏已经急坏了,着急地拉着尤利西斯,甚至顾不上姿势的亲昵,问道:“你快说,罐头到底怎么识别?”
尤利西斯抬起漂亮眼睛,气鼓鼓地瞥了他一眼,又幽怨地垂下了头。
沈扶苏越急,他还偏就不说。
尤利西斯抱着肩膀,颇为敌视地盯着脚底的地面,咕哝道:“你骗我。”
他手上缝了针,腿上绑着绷带,刚挨了枪子儿又被沈澄的小虎牙咬,当然就有小脾气了。
尤利西斯从口袋里翻出张皱巴巴的纸片儿来,显然这纸片他很珍视,时时刻刻带在身上,揣在口袋里才安心。
尤利西斯拿着纸片儿在沈扶苏面前晃:“你向我发誓,保证,签了军令状,说你不再想起他,结果怎么着,他就在这里!”
尤利西斯越说声音越高:“你时时刻刻见得到他,你倒是说说,你怎么给我保证你不想起他了?”
……沈扶苏确实不怎么想阿澄。
这是真的,因为那个熊孩子实在是麻烦,他一想起来就头疼。
尤利西斯把那封保证信摔在他面前,气鼓鼓地说道:“我不要这相信你了。”
令沈扶苏没有想到的是,雪松提出的条件很鲜明,他要尤利西斯的眼睛。
尤利西斯知道这件事,不仅知道,他还很生气。
但是最意外的是,他竟然生沈澄的气更多一点!
他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你竟然把那个该死的家伙留在身边”而不是“你竟然要挖掉我的眼睛,天啊!”。
沈扶苏不由得困惑了,他这态度也太令人难以捉摸了吧!
至于尤利西斯,他早就对身体上的痛苦麻木了,现在他的嫉妒心让他发狂,发狂到失去理智。
沈扶苏问他“你到底怎么才能说出方法”的时候,尤利西斯索性说道:“你把那个咬我的混蛋赶走,把他赶到地面上去,要么永远也别见他了,我不管,我看见他就来气。”
沈扶苏只好耐心地说道:“那我调整你们的位置,把你们的居室安排在监狱的两头,这样你们谁也见不到谁了。”
尤利西斯一甩手,怒道:“不行!”
沈扶苏都快被他气笑了:“为什么不行?”
尤利西斯理直气壮地说道:“那我们离得那么远,你去见了他,你不就不来见我了吗?”
沈扶苏:???
这是个什么逻辑?
本来也不去见你的好吧!
沈扶苏:“……你理智一点,咱们本来也没有必要见面的。”
尤利西斯目瞪口呆。
尤利西斯索性说道:“那好啊,我们一起被毒死算了,我不说,你问他去吧,你看他能帮你什么!”
沈扶苏:???
尤利西斯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蛮横无理?
如果这是以前的尤利西斯,他一定能立刻意识到,雪松要报复整个监狱的人,他正身在其中。
所以他要么全力阻止这件事,要么加入到沈扶苏的队伍里来,而不是这样任性的说出“要死大家一起死”的话来。
他简直不像是尤利西斯,他像是个胡搅蛮缠的小孩子。
他过去是个冷静敏锐的猎手,现在?现在是个啥,沈扶苏也不是很清楚。
沈扶苏索性从地上捡起了那个纸片儿,说道:“和你耗时间,我还不如去找雪松谈条件。”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沈扶苏还没来得及出门,尤利西斯就追了过来。
尤利西斯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纸片,把那份保证书小心地跌了又叠,揣在口袋里以后,又拍了拍,确认不会掉出来之后才放心。
明知道是一纸空文,他却珍宝似的护着,生怕丢了去。
尤利西斯看着沈扶苏,忍痛割爱似的,半晌,才说道:“你真的那么喜欢他?”
沈扶苏说道:“说不上喜欢吧,我们就是这样,谁也离不开谁。”
血浓于水,亲人就算是有千般不好,也是至亲的亲人。
尤利西斯一听,心里头更不好受了。
他低着头,手插在口袋里,不断地摸索着口袋里的信纸,抱怨似的咕哝道:“你就不能花心一点吗?”
沈扶苏茫然不解地看着他。
尤利西斯说:“你就不能既喜欢他,也喜欢我吗?你怎么那么好,让我生气都没办法生你的气。”
沈扶苏立刻说道:“你清醒一点,我不喜欢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尤利西斯:……
这一盆冷水泼得真及时。
沈扶苏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急于找出点佐证来证明自己的话,急忙说道:“毕竟你——”
他本来想赶紧挑出点尤利西斯的缺点来,然而他脑子一片空白,尤利西斯缺点那么多,他竟然一时间一个都想不出来。
于是,他粗略地指了一下尤利西斯:“毕竟你,这样。”
尤利西斯目瞪口呆。
刚才沈扶苏指了他全身!
备受打击的尤利西斯立刻失去了挣扎的勇气。
他索性绝望地说道:“毒罐头上的黄色圆形是椭圆,没有毒的就是正圆,人眼有时候看不出,要机器扫描才能发现问题。”
尤利西斯把那份被打开的毒罐头丢进沈扶苏怀里:“就这个,你们检测一下毒物,然后照着找吧。”
他说完,也不再讨要什么条件,失望地转身离去。
心如死灰。
就在尤利西斯要走出医务室的时候,沈扶苏忽然说道:“我没有答应他。”
尤利西斯顿了一下,回头茫然地看着沈扶苏,问道:“你说什么?”
沈扶苏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雪松确实问我要你的眼睛,他说只要我把你的眼睛交给他,他就告诉我找出毒罐头的方法。”
“我拒绝了。”
沈扶苏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尤利西斯实情。
让尤利西斯误认为他答应了雪松,从而对自己死心,这难道不是一个最好的机会来摆脱他那古怪而又无端的感情吗?
沈扶苏说完,逃避什么似的,起身离开了医务室。
尤利西斯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沈扶苏从自己面前走过去了,愣愣地站着。
他心里清楚,他爱的人有多么自私,多么冷酷,多么精明。
牺牲他来得到一个小条件,这不算什么。
尤利西斯甚至不知道,他说他拒绝了,是真的拒绝了,还是骗子惯用的伎俩,得到了好处之后,再顺手卖个人情给他。
可是即便如此,尤利西斯却抑制不住高兴,他的心跳得好快,一瞬间心跳声盖过了一切。
仿佛深谷之中得到了回响。
沈扶苏会这么说,是不是因为,他在沈扶苏心里,有那么一点点重要了呢?
一点点,哪怕是小小的一点。
尤利西斯前一秒还觉得自己的心死了,这一刻却高兴得几乎雀跃。
尤利西斯恨不得跳起来,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身处监狱,一举一动都要受到别人的监视。
就在他走路几乎都要飘起来的时候,忽然有人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尤利西斯下意识反身就要抓住对方的手,将他一个倒摔丢过肩膀。
一根锋利的针迅速刺进了他的肌肤,尤利西斯快速回头,一把扼住对方的手腕。
然而,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感,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他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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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扶苏在监狱下层研究果树的时候,一个医生无奈地过来汇报,说雪松又开始大闹,说一定要见到他。
沈扶苏心想,这家伙的计策落了个空,他不闹才怪呢。
正好,他去见见雪松,看看那家伙绝望的神情。
沈扶苏推开了雪松囚室的门,看着被人用手铐铐在角落里的雪松,笑道:“我们找出毒罐头的方法了,你一定很生气吧?”
雪松看着他那副高兴的样子,忽然大笑起来:“你该不会以为,我的目标真的是要一双没有用的眼睛,来取悦我自己吧?”
雪松笑得直大跌:“你忘了自己以前是个聪明的骗子了吗?你忘了所有骗子的大忌吗?”
雪松可算是笑完了,很艰难地扶着墙站了起来,没有温度的眼睛盯着沈扶苏,一字一句地说道:“感情。你是个冷血的骗子,从始至终就不该有感情。”
雪松轻声说道:“你不该在乎那位绿眼睛的美人,不该为他拒绝我,不然我就不会知道,原来他对你这么重要。”
沈扶苏的脸色猛的变了。
雪松伸出苍白的手指,在虚空里仿佛抓住了一个什么东西:“可惜现在我知道了,我就有了要挟你的筹码。”
雪松说着,从容地拉过椅子坐下,被铐住的手腕抬着,让他的坐姿分外奇怪。
沈扶苏咬紧了牙。
这一招实在是过于狡猾,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他以为雪松在监狱的囚禁下发狂,变成了一个到处乱咬人的疯子,提出的条件荒诞而又不合理。
雪松嘴角扯着冷笑,用阴狠的眼神望着沈扶苏,仿佛盯紧了他的猎物。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现在,我们来继续之前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