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家疯人院》卞九欢

15、深海明珠15

　　倒计时十分钟，杀死你的同伴。

　　沈扶苏立刻警惕地看向了尤利西斯。

　　这家伙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从一开始他就想方设法准备杀了沈扶苏，更别说他现在正呆在一个满是枪的屋子里，而且还有最正当的理由杀了沈扶苏：为了活命。

　　沈扶苏都准备好了，只要尤利西斯一动手，他立刻就电晕他。

　　果然，不出他意料，尤利西斯立刻扑到了箱子边上，拿起一把枪，然后……

　　把枪口对准了他自己。

　　沈扶苏：？

　　尤利西斯用枪抵着自己的下巴，动情地说：“你要好好活下去！”

　　沈扶苏：？？

　　尤利西斯说：“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永别了我的爱人……”

　　沈扶苏：？？？

　　沈扶苏大叫一声：“等等！”

　　但是不管他怎么喊，尤利西斯似乎入戏太深，动情地喊道：“我的爱人啊！让我为你死了吧！”

　　沈扶苏：……

　　沈扶苏捂住了发痛的头：“你先把枪放下，我们好好说话。”

　　尤利西斯抹了一把伤心的眼泪：“我知道现在离开你是非常不负责的，但是为了你我为什么都愿意做，我不怕死的，呜呜呜……”

　　沈扶苏：……

　　等一下这个傻逼到底是不是那个危险又精明的尤利西斯？是不是他当年的死对头？难道他真的跟一个傻逼当了三年的死对头最后还没能赢过他吗？

　　沈扶苏：“……放下枪，赶紧的。”

　　尤利西斯沉浸在他为了一声所爱牺牲自我的情绪里，一时无法自拔：“不！你不能死！还是我比较应该……”

　　沈扶苏大吼一声：“你他娘的给我把枪放下！”

　　尤利西斯被吓了一跳，立刻乖乖放下了枪，委委屈屈地说：“好，你不要凶嘛。”

　　沈扶苏：？？？是谁一直那么智障来着？

　　沈扶苏将他手里的枪一把夺过，没好气地说道：“上面的人是假的。”

　　他用手电筒照着屋顶上的少年：“那是个制作精美的人偶，播放的是一段例行录音，骗得就是你这种傻子。他没有呼吸声，没有体温，没有其他动作，你就一点没怀疑？”

　　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颇为愧疚地站在旁边。

　　人家就是想替你死嘛，想替你死还替出毛病来了。

　　沈扶苏说道：“这里除了那道门没有别的机关，除非把我们活活饿死，他们只要不开门，是没有办法杀死我们的。”

　　他说着，对准房梁上的人偶，一枪爆了那少年的头。

　　金属丝上爆出一丝火花，无头的人偶坐在房梁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扶苏说道：“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闲着没事干的小孩，而是一个智商极高的机械师，他善于制作人偶，善于制作机关，这些东西都是远程连接的，他现在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他说着，又举着枪，对准了房梁上的摄像头，一枪打爆了摄像头。

　　沈扶苏做完这两件事之后，才把手里的枪丢给了尤利西斯，抱着肩膀反问道：“还自杀吗？”

　　尤利西斯立刻摇头。

　　沈扶苏看着他那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心里想尤利西斯才不是那么蠢的人，他的聪明大家有目共睹，他一定是早就看穿了这一切，想借此获取沈扶苏的信任。

　　沈扶苏说道：“他把时间设置成十分钟是有道理的，我们最好在十分钟之内从这里出去。”

　　尤利西斯终于冷静了下来，脑子上线了，说道：“他留给我们这么多枪，肯定不会直接打开门来看我们的。”

　　沈扶苏早就知道浮海之城里疯子众多，但是他以为自己只会遇到那种疯疯癫癫到处喊打喊杀的暴力狂，结果没想到一出来就遇到一位智商极高的人偶师，比他想象中要麻烦得多。

　　这是，沈扶苏头顶传来一阵孩童咯咯咯的笑声，在漆黑的环境里骤然响起，让人浑身毛骨悚然。

　　沈扶苏说道：“他想先击溃我们的心理。十分钟后他一定会伏击我们。”

　　尤利西斯有着野兽般敏锐的直觉。

　　他摇了摇头，说道：“不。他十分钟后一定不会出现。他在享受我们的痛苦。他告诉被困者要在十分钟内杀死同伴，这是一个隐藏的交易条件：杀死你的同伴，你就会获得活下来的机会。这正是这个骗局最巧妙的地方，因为即便是你杀死了你的同伴，相应的条件也永远不会兑现，而幸存者得不到任何回应，他会被愧疚压垮，然后在漫长的等待里一点点崩溃。”

　　尤利西斯拿着枪四下环视了一圈：“他一定还有别的设备在监视我们。如果我没猜错，现在他正在某个屏幕前看着我们的反应，耐心等着我们失去理智。”

　　沈扶苏很认可他说的话。

　　这才是尤利西斯真正的水平。

　　沈扶苏在心里冷笑，这混蛋明明什么都知道，刚才还拿着枪假装要为了他而死，这个无耻下作的骗子。

　　但是他还要和尤利西斯合作，现在羞辱他根本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沈扶苏也从箱子里取出一把枪来，走到门口去，敲了敲金属大门。

　　沈扶苏说道：“这个厚度我们不可能用子弹击穿，门是没希望了。”

　　沈扶苏又在仓库里搜了搜，找到一箱食物，里面是压缩饼干和瓶装水，他仔细一看，发现每包饼干上都贴这样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字：

　　【有毒】

　　这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偶师。

　　尤利西斯走了过来，问道：“你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吗？”

　　沈扶苏蹲在箱子前，冷笑了一声道：“找到一箱子标着有毒的食物。”

　　沈扶苏猜测，这盒子里的食物多半没有毒。

　　但是不管有没有毒，困在这里时间越久的人就越饥饿，他们迟早吃下这里头的食物，虽然短暂地填饱了肚子，却会在活下来的时时刻刻里恐惧着自己马上要毒发而死，饱受折磨。

　　这个疯子真的很聪明。

　　沈扶苏说道：“我们时间不多了，必须想方法出去。”

　　他拿着枪，在门附近的机关上左右查看，说道：“喂，那个谁，你过来。”

　　尤利西斯走了过来。

　　沈扶苏指着门脚出一处金属杆，说道：“把这个铁皮外壳用子弹打碎，尽可能不要伤害里面的芯。”

　　尤利西斯枪法很准，他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角度，没几下就打穿了铁壳。

　　沈扶苏走了过去，把还在发烫的铁壳敲了下来，说道：“我应该能把门打开，你盯着门，省得他从外面动手。”

　　沈扶苏精通机械，很快，紧闭的大门就被他打开了一条缝。

　　他从水净化设备里拆下几个零件来，一阵鼓捣之后，沉重的金属大门被打开了。

　　尤利西斯低声说道：“外面有人。”

　　沈扶苏捡起地上的一把枪，走了出去。

　　一个身材颀长的人穿着风衣，背对着他们站在不远处的礁石上，面对着破浪起伏的大海，凝视着日出的海平线。

　　“有史以来，你们是用最短的时间逃出来的人。”穿着风衣的男人说着，转过了身来。

　　即便是穿着风衣，沈扶苏也能看见他一只手已经被彻底改造成了机械，金属的冷光在黎明闪烁着。

　　男人带着一顶泛黄的海军帽子，高挺的鼻梁上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三十岁上下，面容是几近病态的白，仿佛他是生于暗夜的吸血鬼，从来不在白天出现。

　　沈扶苏问道：“你想怎么样？”

　　站在海边的人偶师笑了起来：“我在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浅褐色的眼睛捕猎一般盯住了刚从仓库里出来的两个人，轻声说道：

　　“我们的游戏还没有结束。”

　　这时，不远处的海面上飘来了一阵钢琴的声音。

　　沈扶苏走了两步，走到他站立的高处，向海面上望去，只见浅滩上坐着一位穿着白色燕尾服的年轻人，半个身子都没于水中，正在一刻不停地弹着面前的黑色钢琴。

　　人偶师笑了：“你认得他吧？”

　　沈扶苏当然认得，他是负责开潜水艇的工作人员，刚才负责送沈扶苏他们上岸。

　　沈扶苏本来让他在潜水艇里等着，告诉他天亮之前船就会返航，可是很明显，他已经被人偶师控制了。

　　如果他死了，沈扶苏作为监狱长，第一天上任就害死员工，他没法儿交代。

　　他的身份也根本经不起调查，只要一查，他的假身份就得暴露。

　　人偶师扶了扶他的金边眼镜，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对沈扶苏说道：“海水很快就会涨潮，一旦涨潮他就会被海水淹没。”

　　“我让他弹的曲子叫做梦中的婚礼，只要他弹错一个音符，钢琴就会立刻爆炸，他可能连点碎片都剩不下。”

　　“只要他停下弹琴，钢琴也会爆炸。”

　　人偶师说着，看向了沈扶苏，没有血色的唇边牵起一个愉悦的笑：“这将是个游戏，赢得游戏的人会获得奖励。他的奖励将是他完整的性命，而你们可以拿走仓库里所有的物资，你那个微不足道的小秘密，当然也可以得到保留。”

　　沈扶苏看向人偶师。

　　很明显，他很英俊，但是苍白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病患。

　　人偶师微微张开有点干裂的唇，轻声说道：

　　“你想赢，就要在钢琴曲停下之前，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