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命天成》小小鞋

56、第 56 章

　　就在三月前，宋芙蓉陪伴母亲出席宫宴，她途中突然下腹疼痛，便外出解手。

　　可却误入御花园。

　　那时，是她第一次见到四皇子李跖，那时他正站在一株梅树前，时至六月，梅花早已凋谢，梅树徒剩光秃秃的枝条。

　　她看着颇为好奇，又想着上前询问归路，便上前询问。

　　“见过公子，这树仅剩枝条，有何可赏？”

　　“吾爱梅，便爱它所有的的模样，岂能因其凋零便弃之，世人皆爱花，可那只是贪图花的艳丽罢了。”

　　爱屋及乌，爱花及木，这还是宋芙蓉头一次听到有人这般解释，只觉得有些新奇，又与李跖谈话一二，后才知道他居然是当今四皇子，十分惊恐，可对方似乎丝毫不介意，还夸赞她几句。

　　第二次，便是半月前，在将军府上碰见，那一次，他直接对她表露心意，说十分欣赏她这人，想娶她为妻。

　　她这五年心头一直有一个人，深深的占据着，当下慌乱的拒绝了，谁料李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两声，说要以半月为限，半月后在她十五岁生辰时便上门提亲，若是她当真不想嫁于他，便在这一月内定下亲事，他绝不干涉。

　　她答应了。

　　宋芙蓉趴在桌上，眼神空洞，所以她今日之所以做出如此疯狂之事，也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若是不能嫁给世子殿下，那对她而言，嫁给何人，都是无差别的。

　　看似平静的一晚即将过去，可宫中并不平静，在慈念宫内，四皇子正在与谋臣严正蕃商讨着他的婚事。

　　“四皇子这招高明，宋谦是陛下亲自钦点破格提上来的首辅，本意便是制衡乔辅，虽然看似宋家并无依靠，可他宋谦能在首辅之位上安安稳稳的当了两年，那必定有自己的本事。”

　　严正蕃分析道，只是麻烦在于，宋谦始终保持中立，从不示好任意一方，恐他不同意将女儿嫁给四皇子。

　　而且陛下，自然也会思虑到这层关系，若是允了，那他当初设立宋谦为辅，不就白设了？

　　“若是宋女与我两情相悦，苦于父亲不同意，便寻死觅活，被关在房内呢？”李跖嘴角扬起一丝坏笑，这一切本就在他的预料之内。

　　“只不过，这件事还得多亏了世子殿下拒绝的如此无情，真是天助我也。”

　　李跖笑意更甚，他早就从虞城的探子那得知消息，说世子早已有心上人，情意深厚，还已经请示老夫人，应当不会再娶旁人。

　　他才在宋芙蓉面前说上那番感慨之话，显得他用情如此情深？呵呵，真是笑话。

　　“今晚宋女被困房门的消息便会传遍宫内，明日我便亲自与父皇请婚，宋谦没法拒绝的。”

　　一切，都在他的设计之中。

　　“对了，还有一事，去派人查查思恩侯府嫡出长女翟云舒的事情，我倒是要看一下是什么样的人，居然需要他去保护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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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苑里，翟云舒打从回府后，便有些心不在焉了，今晚翟如兰一同前来用晚膳，本想询问今日宴会之事，毕竟那些宴会，她从未去过，倘若听一下，增长见识也是极好。

　　可却发现翟云舒今日似乎有些恍惚，用膳时误食了一片姜，辣的她呛的半死，翟如兰轻轻拍着其背，关心问道：“云舒，你今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大可告诉姐姐，我替你想法子。”

　　翟云舒抬头，望向翟如兰，默了片刻，眸子突然明亮。

　　“如兰姐姐，你可曾听说世子殿下李如深？”

　　“世子殿下？”

　　翟如兰点点头，还是听她未婚夫林渊提及的，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几乎有一半的话语，都是围绕着这位战场天才展开的，那时候，她还十分莫名其妙，可她能看出来，林渊极其崇拜世子殿下。

　　再后来，她有时候听到关于世子殿下之事时，总多留了一个心眼儿。

　　“世子殿下，年少成名，年仅十岁，便随军出战，那一年，听说蛮人全力一击，设下连环计，就连那时的总指挥使也被误导，连番做出了错的决断，世子殿下多次进言，却被视作年轻经验不足，不被纳用，眼看着死伤惨重，恐还会丢失虞城之际，你猜世子殿下怎么做？”

　　翟云舒听着故事，听得胆战心惊的，突然被问，便随口说道：“若我是世子殿下，便先干掉那不听话的将军，然后领着剩下的人突围，不然，便是领着剩余的人撤，起码保存实力。”

　　况且，情况已经如此糟糕，恐怕无论怎么做，也不会比这个更差了吧。

　　翟如兰神情诧异，微微弹了翟云舒的脑袋一下：“你这小脑袋，可真敢想。”

　　翟云舒吐了吐舌，撒娇应道：“反正想想又不用代价，那肯定敢想啊，但真让我干，我可不敢。”说着，便挽着姐姐的手臂，让她快快继续说。

　　“世子殿下将总指挥使砍杀在马上，要知道，行兵作战，最怕便是主帅突亡，引起将士散乱，那时候，世子殿下对着慌乱的将士们说了一句话。”

　　翟云舒正听得紧张，话锋又一收，翟如兰还一脸讪笑，她随即道：“姐姐你讨厌，又在卖关子，快说说，是什么话？”

　　“随我者，生。”

　　随我者，生？这么霸气的话？！

　　翟云舒心底泛起阵阵涟漪，脑海中尚未从那片血肉模糊的战场中抽离，对于一个年仅十岁的孩童，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杀主帅，夺军旗，还给处于生死边缘的将士们如此亢奋人心的一句话。

　　谁都喜欢希望，哪怕渺茫。

　　“就这样，那一场战斗，最终艰难的获胜了，也是那一战过后，世子殿下威名远播，仅仅他的名字，便足以让蛮人震慑。”

　　“对了，妹妹今日怎么突然问起世子殿下来，莫不是今日你得罪于他了？”

　　翟如兰突然担心问道，她极少见云舒妹妹想今日这般郁郁寡欢，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后惊慌之样，又想起今日的宴会，恰是在荣亲王府里的，莫不是……

　　“姐姐想多了，我今日不曾见过世子殿下，只是宋首辅之女当众向世子殿下表露心意，为侍奉其身旁，还不惜甘做侧室。”

　　翟如兰十分吃惊，宋首辅之女，宋芙蓉，在几年前，她曾与她有几面之缘，她虽性格有些跋扈，处事有些乖张，但为人热情，向来都是直来直往的，倒也为人坦率。

　　只是她如今贵为首辅之女，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着实也是真性情。

　　“世子殿下恐怕是不应允吧？”

　　翟云舒点头，若是应允，何必甘做侧室，可偏偏侧室，他也不曾应允。

　　“世子殿下说，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翟如兰十分诧异，也似乎明白了林渊为何极其崇拜世子殿下，他的身上，当真有许多让旁人意想不到之举。

　　姐妹两再说了一会话，便散了，翟云舒独自坐在庭院里，心底的疑问愈发挠人，她走到一旁的梧桐树旁，来回踱步，时而望着梧桐，抬起手，却又放下了。

　　先生都离开这般久了，按理说，这人，也应当不在了吧？……

　　翟云舒杵在梧桐树下已经将近半个时辰了，终于她猛的抬起手，敲了敲梧桐树的树干。

　　这样没有半点声音的啊……

　　翟云舒突然不解先生曾留下的那番话了，若是以手敲梧桐为引，那藏在深处之人岂不是每日要盯着这颗树才是？

　　那分明不现实啊。

　　四处，也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翟云舒又抬起手，使劲的敲了几下，可手敲梧桐，除了手痛，依旧是没什么声音啊。

　　翟云舒盯着那梧桐，又想起今日历经的种种，本想着向梧桐之人求证自己的猜想，不用心底一直惦记着此事，还紧张兮兮的，这下好了，非凡不能求证，还白疼了手。

　　又想起先生不辞而别，心底隐隐升起了一股烦躁，对着梧桐开始说道：“早知道当初便不救你，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一个字不吭就走了，还拉着这棵树撒谎，亏得我还信了这么久，要是我真的有什么危及之事，那还不早死翘翘了！！”

　　苏添正坐在屋顶，看着底下之人似乎，也不是在骂自己，可偏偏，听着怪怪的，苍天为证，他可是绝对能听到这敲梧桐的声音，哪怕，她才刚靠近梧桐树，他便已经能听出来了。

　　只不过，就在他想现身之时，世子殿下居然亲自来了，还穿着一身夜行衣，颇为神秘。

　　如今，人便站在翟云舒身后，似乎在听着她骂他？

　　苏添不可思议的摇摇头，在侯府的这段日子，简直刷新了他对世子的认知。

　　翟云舒对着梧桐树骂了一通，可偏偏还是半点动静也没有，便愈发郁闷了，抬起手，刚想往树干砸去，身后却响起了一把熟悉的声音。

　　悠悠然道：“你这手再打下去，这梧桐树还是没有声音的。”

　　翟云舒心咯噔一下，立马转过身来，只见在淡薄的月色下，先生穿着一身夜行衣，正站在其身后两步远，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手中恰是今日那支孔雀玉簪子。

　　“云舒，我回来了。”

　　翟云舒心底，又是咯噔一下，像什么漏了一下似的。

　　“先生？！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