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命天成》小小鞋

48、第 48 章

　　虞山之北，乃一蜿蜒而上的大河，虞山之南，乃外族蛮人，其中在半山处有一座高耸坚固的城墙，蜿蜒数十丈，仿若直插云霄，最终于天边的山角融为一体。

　　当地有一村落，是当年前来驻守的将士繁衍后代而成，如今，已然数万人，人不多，可毕竟骨子里流淌的都是热血，在这里，男子皆精悍，哪怕连一妇孺，也能提起大刀。

　　十年前，新皇登基，其弟荣亲王李钦则被遣至此地，外人都传言说，荣亲王是在皇位争斗中败下来了，才会被遣来这荒凉之地。

　　实则亦然，十年前，这里确实十分荒凉。

　　可李钦却是体谅民生之人，他减赋税，遇上饥荒还愿意施粮救灾，他在任这几年，虞城人口激增，村民的日子也逐渐变好，他们遂供奉李钦，甚至有人将他的画作贴于堂前，以示尊敬。

　　只是，就在半年前，荣亲王被急召入宫，世子却在前往京都的路上，失踪了，至今生死未卜，每逢初一十五，村民总会端着祭品，虔诚的跪拜，只为求世子安好。

　　可一眨眼，便就半年了，世子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突然，城门多人着急跑入，沿着街头大叫：“不好了，不好了，那蛮人要来了。”

　　蛮人来了？！

　　街上本还热闹纷繁的场景一哄而散，村民慌乱的丢下东西，各自回到自己的屋内，端起各种各样的武器，便又重新聚集在街上，像一条龙似的，往城墙走去。

　　虞城人本就好战，几乎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来习武，只不过这些年碍于荣亲王及世子的威名，蛮人连番吃了几次败仗后，便许久不曾进攻了，如今怕是得知两人皆不在，便又贼心大起。

　　“乡村们，护我家园，驱赶蛮夷。”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声音粗犷，话音刚落，整齐洪亮如山洪的声音便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大街上，妇孺孩子，老翁老妇都皆手持棍子，便整齐的往城头走去。

　　城墙上，城防边守将马陆早已经站在最高点处，眺望着如蚂蚁般前来的队伍，目测有这一次，蛮人怕是得知将军不在，几乎倾了全军之力来攻城了。

　　马陆跟在荣亲王身旁已有二十年，跟着他历经过无数次的战役，是他身旁最有力的武将了，因此他把保卫虞城的任务交予了他。

　　“将军，对方人数比我们多一倍，这场仗，我们该怎么打？”一旁的副将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担忧问道，蛮人向来在草原驰骋，性子粗犷，天生还特别蛮横，只怕若是以人群战术来攻城，他们并不能讨到什么好处。

　　马陆焉能不知，只是，既然亲王将这座城池交予了他，哪怕是死，他也要拼死守着。

　　“按照亲王此前部署的去做，一切，静观其变。”马陆咬牙道。

　　蛮人蛮横，黑压压的骑马而至，连在城墙前骂战也不曾，就像是掐着什么极好的时机似的，上来便是爬墙。

　　乱箭飞下，大石砸下，退去了一波又一波的蛮人，可对方始终人多，而箭终有限，石头终有用完时，况且蛮人以人海战术，冒在最前头的几乎便早将生死抛掷脑后，就像一张人墙，为身后的人挡箭。

　　马陆看着这不断爬高的人群，手心紧紧握着剑柄，做好了厮杀的准备，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第一排正站在城墙最前端，其后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等当真有人爬上时，便立马开战，前方的人一旦倒下，其后的人立马补上，这是最后的防线，人墙。

　　蛮人劲儿大，尤其以性命为代价的前提下，势如破竹般的已有人爬至城墙，双方已开始厮杀，场面一度混乱，在城墙的两个出口处，也有猛将驻守，此刻正紧紧握着大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道阶梯。

　　而整个虞城的村民，皆拿着武器站在城墙下，仿佛是这座城最坚实的防线。

　　血迹的气味逐渐散开，混着汗味和那厮杀的声音，兵器间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蛮人养精蓄锐这么多年，此番确实有所长进。

　　马陆手臂持剑挥舞，飞溅的血早已浸染了他那身青玄战袍，看着惨烈的场面，看着七横八道的同僚，他心痛难忍，仰天长啸一声，怒吼道：“可恶蛮夷，还我性命。”

　　抬手，怒怒的劈向身旁的蛮人，对方眼睛一瞪，眸色立马便暗淡，整个人倒地，发出沉闷的声音。

　　“是世子，世子回来了，是世子回来了！！！！”

　　战乱中，不知道谁忽地喊了这么一句，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似的，蛮人听到这名字，不免分神想看个究竟，毕竟李见深之骁勇善战，一个能顶十个之多，这也就算了，可偏偏他一刀致命，往往在他手下，死的也很痛快。

　　在蛮人的眼中，他就是一个传奇，打从三年前横空而出，便完全震慑住他们了，只要他在，他们不敢贸然进攻，因为，实在是输得太惨烈了，几乎是全军覆没，几次过后，便没有人敢再提这件事。

　　而这一次，恰是有探子回报说，世子在半年前失踪了，早就不在虞城内，蛮人部落首领山丹羽立马领着全族上下部落的战士，来攻占虞城了。

　　山丹羽本坐在城墙之下，看着族人势如破竹，心情大好，若是此战胜了，他便会受拥为王，一统各自独立多年的部落。

　　他甚至都在想，进城后该怎么好好庆祝，听说虞城里，美人儿不少，尤其荣亲王府上的千金，更是美貌上乘，正肖想着些难以描述的事情时，不知谁突然大叫一声，这话让他一抖，差点就从马背上摔下。

　　他立马顺着西边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群人马前来，最前方插着一面红旗，其上的荣字十分显眼，突然是荣亲王的兵马？

　　听声音，似乎来了许多人。

　　山丹羽眯了眯眼睛，远远眺望着最前方那匹气势汹汹的马匹，其上坐的男子，摇杆直立，面容冷峻，一身深紫盔甲更是独一无二，整个虞城会用这盔甲之人，只有他，李见深。

　　山丹羽立马大慌，看着已经牺牲的众多战士，不甘心就此逼退，可面对着他，若不走，恐怕连最后的人都保不住了，几乎就在电闪雷鸣的瞬间，他带着战士们的惊讶，下令撤退。

　　因为他知道，李见深，实在是太强了，他曾跟着前部落首领来攻打过这里，当初李见深便是以一箭，直穿首领心肺，而他就坐在身旁的马匹上，看着旁人瞬间倒下。

　　那瞬间，是他这辈子感觉离死亡最近的时候了。

　　“丹王，若是这次失败而回，恐怕部落长老并不会放过您的，如今战势大好，您又何必急着撤退！”山丹昂不解问道，他恨恨望着唾手可得的城池，心底十分不甘。

　　“待李见深真的来了，那就谁都走不了了，是一个都走不了了。”山丹羽年已三十，历经了许多代部落首领的变化，也深知如今各部落早已分散，此次难得一心，也势如破竹，可蛮人的部落决不能毁在他手中。

　　山丹昂蓦然，特意回头望向那为首的少年，少年如此年轻，浑身上下却如此威风凛凛，远远相望，都能被他身上散发的气场所震慑，他居然便是，传说中的，蛮人杀手？

　　蛮人向来擅长躲避，尤其逃跑的能力，更是一流。

　　只不过大部队都在攻城，这般着急撤退，必定受到围攻，损伤极大，李见深坐于马上，手臂用力一嘞马缰，却转头往蛮人跑的方向追去，他身后的部队，将城墙前剩余来不及逃跑的蛮人都就地正法了，城墙上，战士们大声呼叫，声音之洪亮，整齐却带着兴奋。

　　“世子回来了！世子回来了！世子回来了！”

　　这声音，从城墙上响起，不断延续而下，像水波一样，连绵响了许久，城墙前侯着的村民一听，全都眉笑颜开，齐刷刷的跪于地上，手指点以额前，在感谢上天，让他们的世子平安归来。

　　末了，当李见深骑马回城时，只见城门大开，黑压压的将士们整齐的站在两旁，徒留出中间一条宽敞的路，这般阵势，像极了过往的每一次凯旋而归。

　　李见深，已经许久不曾有这种从血液底里滚烫的感觉了，在他失忆那段日子里，他虽知道自己应当出身武将，可骨子里的那份铁铮铮之气也随着记忆而去了。

　　尤其是他这半年来一直在平平的侯府内，倒是把他原来的光芒给磨掉了不少，不过再次遇到这场面，他的血性，立马便被激发了。

　　“世子，您归来了！”马陆感慨上前，一把跪于地上，激动道：“今日若不是世子即使赶来，恐怕马某要愧对亲王了！”

　　“马将军快快请起，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李见深说道，连忙将他扶起，又与一众将士点头示意，一直骑马进城，刚进城，便见全城村民持有武器正跪于地上，见到他，更是整齐喊着口号。

　　声势浩大，李见深点头应道，让村民们安心回家，只要有他在的一起，蛮人便不敢再犯，村民齐声呼喝，声音整齐。

　　李见深致意后，便往城中的亲王府骑去，如此急促，想起来，他已有半年不曾见过祖母了，也不知她身体是否安康。

　　思及至此，手中的鞭便不自觉的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