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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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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云舒刚走出门,却发现李亦安正站在门外的院落里,似乎在等她?
“先生,你找我有事?”翟云舒不解问道。
“吃饱了吗?”
“啊?”翟云舒惊讶的抬起眸子,却见李亦安正低头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神色,他是在,关心她?
“我既然答应你母亲,便要替她好好照顾你,日后进食,不可如此敷衍,明白了吗?”李亦安说话一如坦然,衣袂素白,徒增了几分端正,语气倒颇有几分长辈的味道。
原来如此,翟云舒刚刚还想着李亦安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原来是因为母亲,便也郑重点点头,答应道:“先生放心,我曾答应过母亲,必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谢过先生提醒。”
说罢,翟云舒便与李亦安辞别,往梅苑走去,一旁的雨荷目睹全程,可一想起不久前小姐让她一直重复的那句话,此刻哪怕是话到嘴边,也不敢说了,只得快步跟上,离开了。
对翟云舒而言,如今如何在梅苑生存下去,才是当前最为严峻的事情。
想了片刻,她吩咐全福去梅苑后的峰林里砍些胳膊粗细的树干回来,让雨荷去跟着全福一同前去,捡些地上的碎枝木回来,当下最重要的,便是把灶台搭起来。
梅苑位于侯府西侧,去竹轩一趟便已要一刻钟,去林轩恐怕要将近半个时辰,来回花费时间极长,每日三餐,她总不能不吃,可无论去哪吃,先别说旁人是否愿意,就在这路上花费的时间也已经太过于长了。
豆蔻则继续留在屋内打扫,翟风也一同帮忙打扫。
由于翟云舒被罚抄写,她便在庭院东侧的亭子中坐下抄写了。
由,诲女知之乎!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翟云舒在抄写到这里时,停住了,似有所思,心底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翟云舒低头看着纸上陌生的字,叹了一声。
“姐姐,你怎么叹气了?”翟风不知道何时走到凉亭外,恰好看到这一幕,不免好奇往翟云舒走去,顺势坐在她身旁的石墩上,眼睛极为自然的望向石桌上的文字。
“姐姐,这是谁写的字?居然连我都不如?”
翟风说的自然,一脸认真的端详着那字体,笔画生疏,笔划不顺畅,侯府内居然也有人是如此水平?翟风难得找到一个在他水平之下的人,自然十分雀跃,一直追问着翟云舒,可后者却一脸无奈的笑着。
“姐姐,你就告诉我,这是谁的字嘛。”翟风拉着翟云舒的裙摆,坚持问着。
“这,这是一个几岁孩童写的,不要在意。”翟云舒突然意识到,翟风如今尚小,却以她这个姐姐为楷模,若是她当着他的面做虚弄假,那岂不是教坏他了?她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把翟风支走了。
他走后,翟云舒盯着桌上写满字的纸,本想撕掉,想了想却将它拿起,小心折好,便再次提笔,重写认真的书写了一张,这章节极短,抄五遍也很快。
翟云舒盯着自己的字体,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只觉舒畅,她郑重的将写好的纸放进袋中,连同早已经准备的落花茶,一同放好。
其后,由于时间尚早,她便一同挽起袖子,豆蔻看到了连忙阻止说:“小姐,这怎么合适,还是等我来吧。”
翟云舒看到豆蔻满脸土垢,就连额边的头发都有些散乱了,一旁的翟风满身都是灰尘,就像是从哪个泥堆爬出来似的,不免十分有趣。
“无妨,这里就我们几个人,若是不赶紧清理好,当真要等着喝西北风了。”翟云舒幽默道,豆蔻心底一暖,更加卖力的打扫着,等全福他们回来后,便开始搭建灶台。
“惨了。”翟云舒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让雨荷跟着她一同出去一趟。
“我忘记了,先生让我下午要把抄写好的论语给他。”翟云舒说着,抬头一看,太阳已经落下不少了,恐怕已是不早了,她想着,加快了脚步。
李亦安因为是翟文能请来的先生,便在林轩住下了,他住在西厢,翟如温的旁边。
转眼两人便已走到李亦安门前的院落里,由于走得急促,翟云舒停了下来,好让自己平复气息,雨荷亦然,偏偏在此刻,她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丫鬟经过,可却有意无意的瞥向她们,表情奇怪。
她几乎是下意识望向自己,这一望,她默了。
雨荷刚从峰林回来不久,捡枝木必然会沾上泥土,加上春雨连绵,湿润的枝木上泥土愈发易黏,她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一眼,又往翟云舒身上看了一眼,小姐的裙裳上也沾了不少灰尘,应该是刚打扫屋子的时候弄到的。
“小姐,衣服。”雨荷低声说道,抬起自己沾满了泥迹的双绣,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翟云舒看了雨荷一眼,又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一眼,忍不住扑哧的笑出声来。
“你怎么会如此脏。”
翟云舒捂着嘴,眉眼弯的快合起来了,洋溢的快乐从心底涌出,雨荷无辜的望向小姐,扁扁嘴说道:“小姐,你也不比我好哪里去啊。”
“好像是哦。”翟云舒笑了笑,又低头望了自己一眼,确实失策了,刚刚太过于匆忙,都没有注意到身上的衣服,不过她的衣服都还在东厢,若是现在回去换衣服,倒也可行。
“云舒妹妹,你怎么来了?”
翟云舒听到这声音,腰杆不自觉的挺了挺,往后望去,李亦安居然也在?他们两个,都在身后站了多久了?..
“表哥,我是来找先生的。”翟云舒微微躬身说道,又望向李亦安,行礼道:“云舒见过先生。”
“嗯。”李亦安应道,这才望向眼前主仆两人,这泥迹,他大约猜到一二。
“巧了,我刚与先生在探讨孔雀东南飞这诗,云舒妹妹不如一起吧?”
翟如温热情邀请着,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见翟云舒有些为难,以为是她不曾听过或者对这首诗不甚了解,便安慰道:“没关系,先生说了,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云舒妹妹如此好学,先生必然欣慰。”
翟云舒为难是因为她不太想让旁人看到她写的字,李亦安毕竟是先生,加上受母亲所托,她提出这个请求倒也应当不难,只不过,翟如温在,那便有些麻烦了。
谁知道,她才默了半刻,后者就扯了一大段话,颇有越猫越黑之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翟如温确实颇得翟文能的真传,她生怕翟如温嘴中再说出什么,她连忙应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能听到先生与表哥的探讨,云舒必定也能增长才识。”翟云舒谦和说道,抬头,却发现李亦安嘴角似乎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他这是在笑她吗?!
李亦安的房内,靠窗那边有一凸起的方形木桌,当初设计之时便是为了方便会友,翟如温与李亦安相对坐下,翟云舒站在李亦安身旁,认真的听着两人在探讨孔雀东南飞这诗,其实大部分也就是翟如温在兴致勃勃的说着。
从这首叙事诗的题材、情节到其中的人物。
“焦仲卿与刘兰芝之间的爱情,真的是让世人回味不已,尤其是那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翟如温提及此诗句,语气也不免柔和几分,这明明平淡却真切的情感,却能留下,被千古传诵。
“云舒表妹,你怎么看待他们?”翟如温突然望向翟云舒,似乎想听听她的想法。
男女之情向来避讳,尤其是未出阁的少女,甚少会被问及这些问题,显然翟如温是没料到,纯粹是情之所然,便随口问出来了。
“情感真挚,让人感动。”
翟云舒回答道,低着头,似有羞涩之意,翟如温突然意识到,这问题似有不妥,正在此时,李亦安却望向翟云舒说道:“你可还有别的问题不懂的?”
翟云舒立马了然,点头道:“嗯,云舒确实还有些许问题想请教先生。”
翟如温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似乎有些多余,便也不敢再多叨扰,便朝李亦安行礼道:“先生,那我先走了,日后有机会再找先生讨教。”
终于走了,翟云舒在心底说道。
“拿出来吧。”
“嗯?”
“你要给我的东西。”
哦,对,翟云舒这才翻开自己的布袋,将里面的纸小心翼翼的拿出来,郑重的放在李亦安跟前的桌面上,一脸诚恳。
“这是你写的?”李亦安话语间带着几分讶异,翟云舒听着,心情愉悦,点头道:“嗯,当然。”
“倒让我有些意外。”
翟云舒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刚想说些什么谦虚的话,谁料,李亦安淡淡说道:“我以为,你要拿一张三岁孩童的抄写来给我的。”
什么什么什么?翟云舒不自觉的捏着袋子下缘,他怎么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