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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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看向薛宝钗的目光炽热到有些癫狂的地步，即便是躲在屋顶监视的三人看了之后都不免背后发寒。
林黛玉盯着如烟看了一会儿，语气难辨地开口说：“她执念太深，恐怕早就心魔深种了。”
如烟可不知道林黛玉怎么评价自己，她脸上挂上一个温柔动人的笑容，走到薛宝钗身边，主动开口搭话：“这位姑娘看起来有些面生，我此前从未见过。姑娘是外乡人吗？”
烟花之地出身的女子，卖笑既是她们谋生的手段，更是早已沁入她们血肉的本能。如烟是她们中的佼佼者，她这一笑，自然是柔媚可亲，让看见的人都难免会生出几分喜爱。
只是可惜……早知内情的薛宝钗并不吃如烟这一套。
薛宝钗听到如烟的搭讪，偏过头瞥了她一眼，接着又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如烟一遍。看完之后，她轻笑一声，转过头对身边的香菱轻声抱怨：“都说清虚观清静高雅，我才来这儿上香的，怎么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薛宝钗还特地用了金陵话，为的就是让如烟知道自己并非京城人，引着她在动手的时候，胆子更大一些。
说完之后，薛宝钗又装模作样地转过身，看向如烟，对着她笑了一笑说：“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说话总是这样口无遮拦。这位夫人您可别多心，我只是对着丫鬟随口抱怨一句，并不是在说您。”
她笑得这样真诚，如烟看在眼里，却只觉得刺目。
薛宝钗接着又故意说道“我瞧着夫人您也很眼生，之前从未见过。我刚来京城不久，也不知道您是哪家的夫人？我今日一见到您，便瞧着您可亲，仿佛看见自己母亲一样。若是日后能够常常走动，岂不可好？”
隐在屋顶上的三人看着如烟陡然变色的模样，不由得为之咋舌。
连林黛玉也忍不住开口轻声说一句：“怪不得人们都说，女子若发起狠来，哪怕是最刚强的男人都要逊色三分。”
一道一僧替他们物色的这个人选，实在是了不起。也幸好……是友非敌，不然他可没有闲心在后宅中还时刻提防着旁人。更何况，贾敏可还住在贾家呢。
如烟生平最恨两件事，一是自己年华老去，容貌不再；二是自己出身低贱，即便现在已经成了如烟的老鸨，但归根结底，却依然只是个任人欺凌的烟花女子。
薛宝钗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仿佛真的是在和哪位长辈唠家常一样。可她只不过才几句话。却已经狠狠地戳中了如烟生平最恨的两件事。
即便是如烟这种久经历练的圆滑性格，此时脸色也不免苍白了几分。
她对着薛宝钗勉强笑了笑，说“哪里算是什么夫人？不过是寻常人家罢了。”
如烟用帕子掩盖住自己脸上快要维持不住的笑容，接着又说：“只是我看见姑娘你，觉得实在是合了眼缘，才多嘴说了几句话罢了。”
薛宝钗听完如烟的话之后，双手撩开自己的幕篱，露出小半张脸来，语气淡淡地回答：“是么，那就多谢夫人了。”
薛宝钗的皮相生得极好，即使是平日里不加粉黛之时，也依然很美。何况今日她为了诱如烟动手，特地精心打扮过了一番，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即便她只露了半张脸，依然让如烟看得不舍得移开目光。
可是薛宝钗只撩开了一瞬间的幕篱，很快便放了下来。如烟脸上的惋惜和着急，就连远远躲在屋顶的林黛玉都能看见。
明明薛宝钗对待如烟时的神色和语气，最多只有冷淡和生疏，但如烟心里却总隐约从中察觉到一丝轻蔑，仿佛面前这个女子，和自己曾经那些恩客一样，完全不把自己当做人看一样。
如烟在爬到老鸨这个位置之前，在那些恩客手中吃了很多亏。即便是现在，每每想起，心中仍然暗恨。此时薛宝钗的态度让她又想起来那些过往……
如烟看向薛宝钗的眼神中不免又夹杂了几分恨意。
她向来憎恨这些仰仗自己出身便为人骄纵轻狂的大小姐们。在她眼中，无论出身如何，最终也不过都是以色侍人罢了。只不过所侍之人不同而已，有的是青楼恩客，有的是媒妁之约而来的夫君，再高贵一些，便是王爷皇上。又有什么大的分别呢？
薛宝钗转过身又对香菱说，“如今咱们香也上完了，香火钱也捐了，是时候回去了。”
说完之后，她带着香菱向前走了几步，又故意在如烟面前轻声说给她听：“咱们难得出来一次，也下一次出来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如逛一逛再回去。”
当日如果不是薛宝钗一定要让香菱跟着自己，恐怕她早已经被薛蟠收进房中了。--薛蟠这个人，虽然做事混账了一些，人也顽劣不听劝告，但对薛宝钗这个妹妹还算是不错。薛宝钗难得求他，他懊恼烦心几天，便也答应了。
从那以后，香菱对薛宝钗便是百般感激。薛府所有人中，她最听薛宝钗的话，出于这个原因，薛宝钗才撇下了自己身边的莺儿，独独带着她出门。
况且香菱从小被拐子拐走，在他们手底下，虽然没过几天好日子，但也没学到什么心机腌??事情。所以一众下人里，她算是最听话又最没有心机的一个了。
此时听到薛宝钗这么说，若换了莺儿，一定会好生劝导她一番，让她早些回家。但心香菱却只是笑着点点头说：“好呀，姑娘。”
薛宝钗带着香菱走出大殿，微微偏过头，便看到如烟果然跟了上来。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略带得意的孩子气笑容。
只是不知林黛玉几人藏在何处……
薛宝钗努力按下自己的不安，带着香菱在清虚观晃了一晃。清虚观被这群道士们打点得奢华无比，若不是因为心中惦记着如烟的事情，薛宝钗都有些流连忘返，不舍得离开了。
如烟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薛宝钗，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林黛玉三人也始终跟在她身后，等着看她什么时候会动手。
展昭在盯梢这方面，是其他两人的前辈，他一边看着如烟的背影，一边忍不住出声叹息：“她明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被我们怀疑了，竟然还敢这般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便起了歹心。”
林黛玉倒是很冷静，像如烟这种人，他已经见多了，见早就怪不改了。“人只要是一生了心魔，便会做出许多疯魔痴傻的事情。这些事情外人看了多半会觉得不可理喻，但在当事人心中，却是生平最大的执念，非完成不可。”
林黛玉的声音这么平淡，听得顾水溶心尖都发疼。他第一眼见到林黛玉的时候，还以为这是哪家娇生惯养不知愁的小少爷。可认识得越久，才知道原来许多连自己都没有见识过的险恶人心，对方却都已经尽数阅过了。
想到这里，顾水溶心里突然多了些莫名其妙的惆怅。‘要是真是个懵懂天真的小少爷就好了……’
薛宝钗带着香菱走到一个拐角处的时候，突然低声对她说：“香菱，你听我说，过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着急，也不要慌。”末了又问她，“在贾府你有没有见过，林家的那个小公子？”
香菱怔怔地点点头，宝钗便又说“过会儿无论他说什么，你都要听他的，知道吗？”
香菱虽然不解其意，但既然薛宝钗这么说了，她还是听话地又点了点头。
薛宝钗松了一口气，隐约瞥见到如烟走近之后，又扬声故意娇滴滴地抱怨道：“这儿太冷了，你快些去外面马车上，把我的披风取来，我要好好地继续逛一逛。”
香菱走后，薛宝钗深呼一口气。即便她在此之前做了无数的心理准备，但真等待如烟动手的时候，心里还是难免会忐忑不安。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不等薛宝钗担心多久，如烟就迫不及待地动了手。
如烟自从知道美人心和美人面的用法之后，便似如鱼得水一样，用这两个法子祸害了不少姑娘。所以即便是外出之时，她身上依然带着自己惯用的，用以迷晕那些姑娘们的药。
她此次出门，名义上是要上香求神，希望如烟阁闹鬼和姑娘们失踪一事尽快解决。
可实际上如烟阁为何闹鬼，那些姑娘为何失踪。没有人比如烟更清楚了。
她巴不得这些事情永远成为一桩悬案，又怎会真心实意地去求神拜佛？如今能够物色到新的‘猎物’，便是如烟心中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跟在薛宝钗身边的香菱一走开，如烟踮起脚轻轻走上前去，一把用帕子捂住了薛宝钗的口鼻。
薛宝钗早就等待着她动手了，--如果她现在还不动手，薛宝钗还真不知道该怎样诱她了，--宝钗假模假样地挣扎了几下，很快就在迷药的作用下，手脚皆软了下去，一动不动地任由如烟摆弄了。
等到香菱抱着薛宝钗的披风匆匆赶过来，便看到原地早就没有了自家姑娘的踪迹。
倒是看见两个陌生男子站在远处，还有……姑娘方才提起的，林黛玉林公子。
香菱怔怔地向前走去，抱着手中的披风，不知该如何是好。林黛玉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将披风拿了过去，又问她：“刚才薛家姑娘对你说了什么？”
香菱迟疑一下，还是乖乖地按照薛宝钗的嘱咐回答：“姑娘让我……过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听林公子的话。”
顾水溶听了这句话之后脸色猛然一变，语气也有些冷，“想不到这位薛家姑娘对你这么信任。”
林黛玉瞥了他一眼，“我们算是半个姐弟，就算信任，又有何不妥。”
--其实在此之前，林黛玉哪里曾经对薛宝钗叫过半句姐姐？又何曾真起过姐弟之情？只是他虽然为人淡漠，但也明白，闺阁女子的清誉需要好生维护，这才多话解释了一句。
也不知道林黛玉这句解释戳中了顾水溶心里的哪个点，他听了之后，脸上的冷意猛然一收，甚至带了半丝笑意又问林黛玉：“我们现在跟上去？”
表情和语气变化之大，又惹得林黛玉多打量了他几眼，之后才看向展昭，见他点头。林黛玉又转过身对香菱嘱咐一句：“你去跟外面那些守着的丫鬟婆子们说一声，就说……”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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