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告别》眞澄

1、1

　　1.
　　余小艾从排练室走出来的时候，原本在街边明亮着的路灯仿佛开始变得苍白无力起来。也是呢，都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她摇晃着手机，扯了扯电吉的背带，提起步子晃悠悠地走着。
　　因为是凌晨，街上几乎看不见人影。处处都透着阴森森的味道，像恐怖电影经常有的剧情。那些从街口一下子窜出来的僵尸什么的把黑夜中的少女吓个半死。当然，这些在现实生活中都是不可能发生的。有时候余小艾也会想，要是真有这种恐怖的东西，倒也有趣不少。就是如果天天那么晚在街上晃，天天都遇到，恐惧的也会变无聊，更不用说有趣的了。
　　路上经过一家24小时的便利店，收银的大婶还在清点昨天的收入。看见客人来了，便抬起头，虽然口头上不说什么，可是心里头絮絮叨叨着的话也无非是现在的孩子啊……之类的。
　　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天空似乎已经醒了。
　　灰色晕染的天，麻雀稀稀拉拉的边叫边飞。风有些大，初春的树并不是都透着绿，那些泛黄的叶子就随着大风被卷起，几片打在少女的脸上。
　　有点疼。

　　回到家。肩膀似乎都要垮了。也难怪，裕浅会说玩电吉的人手总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男生应该还好吧，她揉着手指想。因为今天没有用拨片，所以弦的印记在手指上留下了深红的痕。
　　不努力不行啊，赶不上队里另一个电吉手的话，演出效果就不好了吧。和电吉手草夏的关系一直不好，所以在排练的时候总是很用心的避免出错。也许这样的用心也许只会更糟糕，草夏似乎总是不停的找小艾的漏洞，嘲讽的话也不是第一天听了。今天，是不是太过分了呢，草夏。
　　小艾在昏暗的房间中抱着膝盖，坐在墙角。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缝隙里，蜷成一团。脚趾冰凉，为了暖和一点，她把两只脚丫重叠起来。可是，从心脏输送过来的血液似乎异常缓慢，整个腿像是麻痹了，没有一点温度。

　　“余小艾，你的心机未免太重了吧。裕浅你也敢勾引？你家没有镜子么？”

　　心里的镜子似乎在慢慢碎裂。手指缓缓地不由自主蜷成拳头。
　　我。
　　没有。
　　勾引。
　　他。
　　很简单的六个字，却在胸腔这里止步了。喉咙干燥，发不出一点声音。草夏就这样咧嘴笑着，黄色的手指间夹着快烧完的烟。她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脸上的妆还没有洗掉，虽然早就看惯了她的浓妆，但是今天看来为什么那么骇人。
　　草夏哼了一声，把手上的烟丢在脚边，用力的踩了一下。离开之前，说，快滚回家去。真碍眼。

　　我果真碍眼么。
　　窗帘厚重的阻隔了外界的光。她的世界依然未苏醒。
　　绞着手指，在早晨的黑夜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