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长君不知》流年不过咫尺间

4、君千羽觉得，自己忘记了一点事情，不过，那应该不是很重要的

　　锦瑟端来的不是解酒汤，而是君千羽翻遍药经典籍配制的一味药，名曰“忘尘”，与一般药物使人记忆全无不同，“忘尘”是可以依照施术者的意念来修改记忆的，换句话说，这其实不是药，是蛊。既是蛊，当是可以解的，只是这蛊毒如何去解，君千羽并没有说，锦瑟也很自然回避了，既然要用了，何必假装留什么后路呢？
　　服药后的君千羽很安静，锦瑟很自然的退出了屋子，君千羽望着那摇曳的烛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慢慢自怀中掏出了一页纸，纸张泛黄，一看就是旧物，君千羽将那页纸放在了火上，猝然而起的火舌一点点焚烧着，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起丢失了。直到燃尽，君千羽才微微勾起了嘴角，有那么一刹那，自己是想把火熄灭的，可最终还是没有。
　　锦瑟再进房间时，君千羽已经卧在榻上了，微微颤动的眼睑，证明他没有睡熟。点燃事先备好的熏香，素手施针，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公子，这是最后一针了，若是公子后悔”
　　“不会”
　　锦瑟施完最后一针时，分明见到一滴泪自他眼角滴落，到底是舍不得吧。
　　心口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夜星澜几乎窒息，但也仅仅只是一会儿，迷迷糊糊又进入了梦里，只是好像梦不到自己想见的人了，有点失望啊。
　　锦瑟将君千羽安置好了以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搬了凳子坐在一旁，这人永远都是这般好看的，此刻更多了几分病态的苍白，倒像是要羽化登仙呢。不过以后他应该可以摆脱那些伤心事了吧，轻轻附在他耳边，细语到“公子可还记得”
　　君千羽这一觉就睡了两天，睁开双眸，甚至有种不知今夕何年的感觉，缓缓的从床上坐起来，随手扯下一件外衫披上，桌上的茶是温的，想来锦瑟是一直候着呢吧。
　　房门被轻轻推开，锦瑟端了一盆清水进来，在看到君千羽已然起身后，赶紧将水搁在一边，匆忙搭上他的手腕，脉象平稳“公子觉得如何，这一觉睡了这么久，担心死我了”
　　“还好，我睡了很久？”
　　“整整两天，要不是你脉象无异，我都要寄书碧痕阁，找人救你的命了”
　　“哪有这般容易就丢了性命呢”从始至终，能危及生命的也不过只那一次罢了，自己怎么敢拿现在这条命开玩笑呢，这条命并不是自己的啊。
　　一辆马车在春光正好的路上缓缓行着，偶有柳絮扑帘，似乎想看看这马车内的光景。
　　“夜家的那个少主倒是生的十分标致呢，就是性子倨傲了些，也不知道那位少夫人怎么受得了这种人，要是我，一定寻一个体贴入微的夫君，才不会被那张脸迷惑了”
　　“大老远跑出来，就是为了八卦人家的家事，倒是越发长进了，可惜你不是女子，不然那夜星澜没准就把你娶回家了，毕竟这张脸还是生得有几分看头的，对了，祸国殃民对吧”
　　“公子我这是倾国倾城，再说，也得有人让我为祸一方才行啊”随手从锦盒里拿出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目光灼灼，似乎又回到了旧日的时光。
　　“说起来，这次回去，我是要去一趟碧痕阁的，得让那群老古董知道，我也是有人要的。”
　　一路走走停停，回到谷中时，桃花几乎落尽，君千羽处理完一些较为棘手的事，就开始准备行囊，到底要去些时日呢，想来自己竟有这么久没回去过了。
　　落霞谷中有很多桃树，每到季节，这里就似人间仙境一般，锦瑟说自己抚琴于其中之时，还真担得起一句公子无双，不知道晃了多少人的心神。
　　倚在那棵桃花树下，借着余晖，将手中的杯酒饮尽，眼前倒有些朦胧，酒量这东西，还真是说不清呢，以前自己千杯不醉，现在，不提也罢。
　　“轻尘，这酒可是桃花酿的，你不打算喝一杯吗？”
　　“我要带你回碧痕阁了，让那些老古董看看，我也是有人要的”
　　“娘子，我要带你回家了，你开心吗，我倒是，很开心呢”
　　月上枝头，哪有佳人在侧，有的不过是一抹残影罢了，还有那带了醉意的呢喃“你都答应做我的娘子了，还喝了我的酒，你怎么，还不回来呢，轻尘”
　　君千羽醒来时，是安安稳稳躺在自己的塌上的，大概是锦瑟怕自己被野兽叼去吧，所以捡回来了。只是总觉得忘记了什么，果然是喝酒误事啊。
　　夜星澜也不知道怎么就晃到了落霞谷，可就是这样，自己不仅跟过来了，还半夜三更摸到了人家的那片桃花林里。看着醉酒的君千羽，鬼使神差般将他抱回了屋子，这里还是自己熟悉的样子，将人安置在塌上，本想一走了之，却在转身之际被人扯住了衣袖。
　　回身坐在了一侧，借着朦胧月光，不自觉轻抚上那张精致的面孔，连夜星澜自己都不知道，眼中是怎样的柔情，是他从未给过任何人的在意。直到划过那道伤痕，才猛然惊醒，分明已经痊愈了，却觉得指尖刺痛，那是自己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吧，居然是一道这样丑陋的疤痕，忍不住轻吻了那早就愈合的伤，似乎这样就好些。
　　“君千羽，若是我说，我心悦你，你是不是觉得可笑，我也这样觉得呢，所以你看，我们之间，真真是一段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