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礼》君念潇湘我念秦

1、礼物

　　吴邪在吴山居的美人榻上翻了个身，关节的疼痛有些难耐。杭州接连阴雨了很多天，南方该死的湿冷天气还没有配套的保暖设施。吴邪有些困倦，迷迷糊糊的一会想着该换个新的电暖气了，要不然干脆去北京投奔胖子小花吧，好歹北方有暖气，一会又在想果然是年纪大了，当年在墓里落下的毛病这会全都找上来了，还当自己是大学时期的那个身强力壮小青年呢。
　　好像睡了很久，醒的时候天都黑了。梦到了一只闷油瓶子，其实他开始并没有意识到是梦，画面回到青铜门前，接小哥回家的时候。一只长发及腰的瓶子，抱了满怀的蘑菇，说“吴邪，这是我给你们带的特产”吴邪“……”
　　吴邪觉得自己是笑醒的，姑且算是个好梦，虽然画风清奇，翻了个身打算接着睡。嘟囔了一句“该死的闷油瓶子什么时候回来，都大半个月了”吴邪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这么有童心，大概是跟胖子混久了。胖子如果知道吴小邪这么想自己，大概会很高兴吧……
　　半个月前铁三角离开了福建的小山村，官方理由是过腻了乡村的平淡生活，发现城市才是最终的归宿。真实原因是…吴邪犯风湿了。雨村那种一年四季都在下雨的地方自然是不适合风湿人群居住的，于是几个人纷纷打包飞回城市，胖爷先回北京自己地盘上视察一番，再来杭州找吴邪打麻将。吴邪表示胖爷这一局麻将造价有点高，这来来回回的机票钱，都能把红二爷那副象牙牌买下来了。至于小哥，向来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示自己在福建山区还有要拯救人类的大事要做，等办完就回杭州找吴邪。当然瓶子同志只说了“还有事，先不回去”几个字，其他的内容都是小胖脑补出来的。
　　但是吴邪却不担心，确定关系以后他已经非常肯定张起灵不会在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没错，确定关系。
　　他们之间关系的建立似乎比想象的要容易的多，几乎没有来自任何方面的阻碍，无论是家人或者是朋友，似乎所有人都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们在一起是最正常不过的。又似乎是他们的前半生已经收获了太多的磨难，所以一向是霉运当头的吴小邪终于好运来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不是谁欠谁或者是能否还清的人情债，这类简单的词汇可以描述的。吴邪因为张起灵，去背负了原本可以甩掉的担子，张起灵因为吴邪，枯守了十年的青铜门。如果一定要说，那么吴邪欠张起灵的是命，张起灵欠吴邪的是时间。
　　大门似乎是被打开了，有人进来，夹杂了一些风雨，大门又被迅速的关上了。睡觉前锁门了，大概是王盟买饭回来了吧。王盟？吴邪猛地想起来，那个因为自己一念之差而人生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小青年，似乎是作为补偿，被自己打发到新盘口当了个小老板，还不在杭州。那会是谁呢？
　　感觉到有人走到榻前，吴邪才懒洋洋的翻个身，看看来者何人。冰凉的手掌按压者酸麻的关节，对疼痛起到了些微的安抚作用。想不到那双拧的了古尸脑袋的手掌按摩竟然也这么在行。那人身上是熟悉的深山中的味道“小哥？你回来了？”吴邪笑得有点荡漾。即使为闷油瓶子如约而至而感到高兴，也是因为两人之间能有这么日常的对话而感到新鲜。“嗯，风湿好点了吗？”吴邪往榻里侧了侧身，给小哥让出了个地方，闷油瓶也不矫情，脱了外衣，合衣躺在吴邪身边“没什么效果，杭州也下雨，我觉得我现在需要暖气。我们过一段时间去北京吧，去坑胖子去”“好”闷油瓶子向来是问十答一，吴邪也不在意，多年来练就的口才，会让陌生人以为他是专业学播音主持的，就算没人搭话，他也能自己嘚啵半个小时。“你在福建多待半个月是去做了什么？”吴邪这才问道正题“找一样东西”这次吴邪没有在说话，他在等闷油瓶继续说下去。“在为你找一样镇店之宝”说着不知道从哪个兜子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从形状看倒是像鬼玺。“镇店之宝？看看多宝贵的东西能入小爷法眼？”吴邪心道，乖乖，小哥说是留在了福建，莫不是跟着胖子去了北京，又砸了新月饭店一次？好不容易还清了新月饭店的债务，这样下去吴家迟早要被新月饭店拉黑名单呀。闷油瓶子似乎是看出来了吴邪在想什么，抬手搂住吴邪的肩膀，把他整个人架了起来“过来看看”布袋打开，里面放着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果真是只玉玺，但与鬼玺很是不同。玉料莹白，毫无瑕疵。吴邪仔细看一看，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名堂，只是一看就知并非凡品。突然发现玉中似乎是沁入了丝丝血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有一个猜测，若是真的，莫说是镇店之宝，这拿出去便是国宝了。
　　张起灵见他爱不释手，便也由着他把玩，却把其中的缘由来历娓娓道来“吴邪，你可知道卞和泣玉？”吴邪自然是知道的。相传汴和得到一块璞玉认为是美玉，便进献给楚历王，厉王却认为汴和在欺骗他，便砍下了他的左脚，厉王死后，武王继位，汴和又拿璞玉去进献，结果又被砍了右脚。汴和抱着璞玉在楚山下哭了三天三夜，最终泪水流尽，便流出血来，传说正是汴和之血沁入了美玉，这便是后来的和氏璧。和氏璧发迹与楚国，后来辗转到赵国，又遭秦昭襄王觊觎，又有蔺相如完璧归赵，最终嬴政一扫六合还是落入了秦王之手“不错”小哥继续说到“后来始皇统一天下，便将和氏璧一分为二，大的做成了传国玉玺，剩下的一小块便赏了当时的公子扶苏，做成私印。这便是小的那一块”吴邪小心翼翼的捧起印看了看底部，果真排列着几个整整齐齐的秦篆“小哥…我们……发了！”“这个聘礼可还满意？”闷油瓶子脸上闹得出现几分转瞬即逝的笑容“满意满意满意！有这大印镇着，我吴小爷这铺子定能日进斗金，财源滚滚！”闷油瓶子见吴小三爷笑得一脸奸商，不禁腹诽果然奸商的脾性是刻在基因里的。“聘礼…？闷油瓶子？你说啥？你再说一遍？我可能是失聪了”吴邪一脸惊诧，这瓶子什么时候这么有幽默感了？“我说，这是，我的，聘礼”没想到小哥十分正经的，两字一顿的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吴邪听清楚了，不给身边的人任何反悔的机会，回身紧紧的抱住某瓶子“张起灵，起灵……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吴小爷是不会给你任何反悔的机会的。你如果没有打定主意就直说，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吴邪话还没说完，便投入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下巴被按在对方的肩膀上“吴邪，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如果你也不要我，我还能去哪？我不会再放手了……吴邪，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吴邪整个人埋在对方的肩头，在某瓶子的脖颈上轻轻啄了一口，闷声答了声“好”

　　夏季的西子湖畔，乘凉的人怕是比湖里的水还要多。这其中有个一脸精明相中年男子一直紧紧握着那个脸色淡漠的男人的手。人群中，这样两个人并不十分显眼，就这样两人十指相扣，坐在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潮起潮落，云卷云舒，唠着家常，回忆过去，小日子很是惬意，这样的人生，应当算是圆满了吧。没有人知道街拐角的吴山居什么时候挂上了暂不营业的牌子，据说两位老板是去周游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