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靜如事》韶光若夢

2、一顆巧克力的因綠

　　三年前－

　　「給！」
　　一大堆製作精細的紙袋，從天而降。

　　韓楚楚趕緊拉開桌上搖搖晃晃的杯子，黃澄澄的液體險險就毀了身上的白色小洋裝。

　　「晶晶，怎麼回事？」她探頭看看袋裡的精品，全是她喜歡的簡單樣式。

　　「沒什麼，我衣櫃爆了，一堆我不穿了的衣服。妳幫忙接收一下吧！」晶晶拿起桌上的水杯，氣喘虛虛。

　　楚楚翻看衣服上的吊牌，挑眉懷疑：「不穿了的衣、服？」上揚的尾音，壓根就不信閨蜜的話。

　　「就是、就是！我在百貨裡試穿過嘛！當場覺得好看，誰知道買回來穿了就不喜歡呀！肯定是賣場的鏡子有問題！」

　　「這樣啊……」楚楚一臉裝模作樣的天真，指著商標上的小小英文字，「那怎麼就剛好是〝我〞的尺寸呢？」

　　「唉唷！」晶晶直跺腳，「這銷售小姐真不像話，給錯尺寸，難怪我穿不了！」

　　「晶晶大小姐，妳該不會認為這麼拙劣的謊話，騙得了我吧？」

　　哎唷！「是是是，天才的大腦，那個笨蛋敢造次！？」

　　楚楚俏皮地一句話不說，纖纖玉指，直直的指著她。

　　「吼！韓楚楚！」晶晶忿忿低喊，「妳這天才口不出惡言，就讓我自己罵自己！」

　　楚楚漾開一朵笑顏，伸手從包包裡掏出一個USB，「好啦！不鬧了，給妳！」

　　「這什麼？」塗著丹寇的手翻看遞來的銀白色物品。

　　「會計學的期末報告。」

　　「期末？」錢晶晶詫異極了。「這不是才剛考完期中考嗎？」

　　「昨天教授把題目公怖出來了。」楚楚用吸管攪動著飲料，晶瑩剔透的冰塊在橙汁裡翻滾。

　　「昨天！？拜託，韓楚楚，雖然我早就知道妳是天才，可是能不能麻煩妳，不要用這種滿不在乎的語氣，說著嚇死人的話！？」

　　天知道這位會計學教授是出了名的當死人不償命。報告題目說多刁鑽有多刁鑽，對報表分析的用字遣詞要多挑剔就有多挑剔。

　　她低頭看看錶，而昨天的會計學在最後一節，距離現在不到15個小時。「妳不要告訴我，妳一天不到就弄好了！？」

　　「怎麼可能？」

　　就是，怎麼可能？再天才也不可能！

　　「我昨天還要打工呢！大概三個小時吧！」

　　昏！
　　「韓楚楚，妳還讓不讓人活？」她瞪著被黑框眼鏡及厚重瀏海遮去大半張臉的好友。

　　「不，錢晶晶小姐，這黑鍋妳得揹了。」

　　「楚楚……」簡單的一句話，卻是讓晶晶感動不已。

　　回想當初剛踏入這座貴族大學時，像錢晶晶這種暴發戶是最不令人待見的。
　　能夠進入這所學校的，誰不是啣著金湯匙的非富即貴。

　　大學裡的學生按著學校後山的宿舍，階級層層分明。

　　山頂上的別墅區，宛如一座座的城堡，皇子公主，全是著名集團的繼承者，也是即將掌握國家經濟命脈的未來。

　　半山腰的專業區，則是政法醫師中的精英，金錢上未必可觀，名聲卻是響亮。

　　山腳下，就是像錢晶晶這樣的暴發戶，既沒有大財閥的貴氣，也沒有專業素質的名氣。

　　唯有這位從小與她一起長大的名醫後代，總是隨時隨地拉她一把。

　　當然錢晶晶是不缺錢的。
　　只是在這勢利的名校裡，暴發戶、與暴發戶學霸的待遇，是截然不同的。一個只有錢、一個有錢再加上腦袋，那前途是不可限量。一群群名門後代，誰不是火眼金睛，充滿了打量。

　　所以，一直韜光養晦的楚楚把天才的招牌，給了她，甚至為了她，在繁忙的醫學系、打工外，還特地選了輔系。

　　她感激的握緊手上因為體溫漸暖的銀白金屬。

　　「那妳呢？雖然是輔系，但妳也是得交報告的啊！」

　　「我隨便寫寫，及格就好。妳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中庸。」由於小時候高智商惹來的種種不好經歷，楚楚已經聰明得知道如何隱蔽自已的光芒。

　　所以，不管是當初高考、現在的大大小小學科，所有的分數，她都能控制在均數，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天知道，這才是最困難的。

　　韓楚楚明白晶晶臉上的動容，不捨好友心念上的千迴百轉，在她認為晶晶的直率真誠，是她願守護的無價之寶。

　　為掃好友臉上的陰霾，她提起滿桌的紙袋，放在身旁的沙發上。

　　「謝謝啦！這些，我就不客氣了。」

　　即使不說，她心裡也明白，這一定是好友在精品店裡，一間逛過一間，一件看過一件，千挑百選而來的禮物。

　　「只是妳每季買給我的衣服夠多啦！下次別再花錢了。」

　　晶晶望著她，伸手撥撥她那片厚重瀏海。「還說呢？什麼時候去靚沙龍，把妳這形像改改？」

　　「怎麼？嫌棄我啊？」

　　「嫌棄！長得是傾國傾城，偏偏弄成個憂國擾民。」

　　「自古紅顏多薄命，不比六國無鹽女。嫌棄也沒用，我賴定妳了，還有，嘿嘿嘿……」楚楚一臉賊笑，輕輕把桌上的帳單，推到晶晶面前。「這個也麻煩一下，月底了，阮囊羞澀……」

　　「又來！」錢晶晶忘了剛剛的感動，為她屢勸不聽、屢教不改的習慣生氣！「說！上次是離家出走回不了家的少年、上上次是什麼流浪動物之家、這次又是什麼！？」

　　「……是個老奶奶，」眼見好友秀目圓睜，韓楚楚趕緊抬手發誓。「這次絕對不是騙人的！」

　　晶晶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碎念。
　　「妳那一次不是這麼說？楚楚──，我不是反對妳做善事。只是妳不要總是看到誰孤苦無依就被弄昏了頭，行不行？像那個回不了家的少年，明明剛剛還在火車站附近閒晃；流浪動物之家，根本就是民政局的地址，這麼拙劣的謊話，連我這笨蛋都不信，怎麼總是能讓妳這天才掏出錢？」

　　韓楚楚低著頭，嘟嘟嚷嚷。「那萬一是真的，怎麼辦？」

　　晶晶手撫前額，無可奈何的搖著頭。孺子不可教也，「說吧！這回又是什麼事？」

　　「就是我上次跟社團去山上義診碰到的老奶奶啊，她沒地方去，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所以我在慈心那，給她安排了房間──」

　　『瘋了、瘋了，妳瘋了是吧！？』

　　錢晶晶氣死了！「如果我沒記錯，那個老奶奶得了失智症，這症狀不用我這個營運系的教妳這個醫學系的吧！？慈心是國內首屈一指的養老村，收費又貴得嚇人，妳是多有能耐，能付多久？妳父母有錢是嗎？」

　　「怎麼可能嘛……我父母還在為項目的研究經費奔走，妳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妳為什麼做這麼蠢的事！？」

　　「妳不知道，我們那時候困在洞裡，是靠著老奶奶的巧克力，才得以生存的，這是救命之恩是不是？」

　　「妳還敢提！那也是妳為了救她，不然怎麼會掉下去！」

　　半個月前，楚楚去義診，晶晶怕她又拎什麼妖魔鬼怪回來，只好踩著高跟鞋一起去，回程的路上，看到前方的老奶奶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摔倒了。

　　猛然間，
　　身邊的楚楚衝了過去，兩個人雙雙滾落山崖，山坡度不高卻是森林荗密，動員搜山72小時後，總算發現困在山洞的她們。

　　一想起楚楚被救出時奄奄一息的模樣，錢晶晶還是心有餘悸。

　　「話不是這麼說，老奶奶她完全可以自己吃完的，卻在我昏迷時，塞了一顆在我嘴裡。這在古代，是要以身相許的是不是？」

　　「韓、楚、楚！妳還敢說！」

　　當然，當時情況緊急，韓楚楚也沒有把握兩人會在那個山洞裡困多久，因此，一顆糧食都捨不得吃，全都留給老奶奶，所以才陷入昏迷，這事，她可不敢再跟好友提。

　　見好友火冒三丈，韓楚楚趕緊放軟。「好啦……晶晶，妳別生氣，等一下妳陪我去幫老奶奶拍張照，然後再去一趟公安局，我看那老奶奶雖然失智，但行為舉止不差，一身衣物質料名貴，顯然受到很好的照顧，我想應該很快會找到她的家人的。」

　　「還等什麼！？現在就去！」錢晶晶一口氣喝完桌上的水，抓著她的手，急驚風地把她往外拖去。

　　「現在？等等、等等……我們還沒付錢啊！」

　　錢晶晶瞪著眼前笑容甜甜的傢伙，氣沖沖的翻開香奈兒皮包上蓋，掏出一張紙幣，拍在桌上。

　　「走，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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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學生時期的齊靜如就會登場了！
當然是高冷帥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