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和替身跑了[快穿]》世无可避

32、草蛇灰线

　　郊区偏远，加上路况不好，到达医院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进了医院就是有条不紊地挂急诊号开单子签字。
　　医生的经验很丰富，怀疑温和割腕之前还吃过药，建议洗胃，于是苏恒真和沈情还不得不按住昏迷中的人，看着食指粗的管子顺着食道插进去，汩汩地冲水，带出泛黄微绿的液体。即使温和没有意识，身体也本能似的抽搐动弹着。

　　“摁住了，管子掉出来还得重插。”操作的小护士责备地瞪了一眼手抖的苏恒真。

　　这个据称热衷观察人类的少年作家，此时正瞪大了眼睛，不错目地盯着温和的脸看。表情混合着惊讶、怜悯，还有一丝丝的……羡慕？

　　但是沈情就只有同情了。
　　真惨……他注意到洗胃的液体冲到最后，管子拔出来的时候，还沾着星点淡红的血丝。护士抓起纱布，潦草地给温和擦了擦嘴角。一抬手，给苏恒真和沈情各自安排了任务。
　　“你，去开单子交钱，回来之后去那边手术室等着；你去送血样，等结果出来还回急救室。”

　　“大夫，他……”
　　沈情根本没来得及向大夫询问病情。
　　他和苏恒真两个人完全不够用，被医生护士支使着到处跑，到处交单子拿单子，甚至给温和输血的血袋，都是他和一个护士一起从冷库里拿出来送上去的。期间，由于一楼收费窗口的机器坏了，沈情还不得不跑出去取了一趟钱。

　　总而言之，像是影视剧里拍摄那样，病人家属焦躁不安地等在手术室外面的场景完全没有发生。等到他俩终于闲下来的时候，温和已经被缝好了伤口，手腕上埋着留置针，脸上压着氧气罩，连着病床床头一堆心肺检测的仪器，安然地躺在病房里等着他们了。

　　一同等着的还有闻讯赶来的温靖。

　　公共病房只有寒酸的小凳子，这位和韩严辉同属总裁职业的温大少在这里，看上去却不怎么降尊纡贵，反而适应的很好。他看到沈情，脸上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叹息，但及至苏恒真也走进来的时候，他的所有表情就都僵硬了。

　　“你好呀！”苏恒真一步两蹦，欢欣雀跃地越过沈情伸手打招呼，“我姓苏，是你弟弟的书迷。”
　　他这一句话透露了很多信息量。但是温靖很快地回了神，镇静从容地回答：“你好。”

　　沈情想要落荒而逃。
　　只是出于责任感，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不能在温和生死未知的时候离开。他强行固定住了自己地脚步，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继续站在这里。

　　苏恒真的行为模式还是那么直率又诡异，血淋淋地撕破所有在表层的掩饰。“温先生您的弟弟罹患抑郁症好久了您知道吗？医生刚刚为他洗胃，这说明他持有超过安全标准的处方药您清楚吗？他的精神状况根本不适合独居请问您作为他的亲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一连串的诘问几乎能把人逼得步步后退，沈情听着简直要想冷笑，现在摆出如此焦虑关心的样子，明明在救护车上已经轻松愉快地哼起歌来，也不知道之前在别墅里大放厥词，言语刻毒的是谁。

　　但是温靖毕竟不知道这些前提。他所见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苏恒真自称的书迷。
　　“我想这和你无关，”针对弟弟的惊痛表情只在他脸上停了一瞬间，他摆出严肃冷静公事公办地态度对着苏恒真，“我很感谢你能及时为他送医，拯救了他的生命，但这并不代表你有权利对他的事情过多过问。”
　　“还有你，沈先生，”他甚至转过来对着沈情，“我暂时不想知道我弟弟自杀的原因，以及你和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弟弟的住处。但是我早晚会想要知道的，我建议你提前考虑好回答。”

　　沈情冷笑了一下，他越来越失去和这些人争论的耐心。他已经在崩溃的巅峰对温和放了狠话，这一次救他只是出于为人的责任；至于苏恒真那些愈演愈烈的极端操盘，他试过谈判和阻拦，但是今日一见也能看出这人完全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他尽力了。

　　维持着冷笑的表情，沈情解锁了自己的手机，把温和自杀之前发给他的录音直接按了功放。
　　那些苦闷困顿的言辞一字一句地响在他的哥哥耳边，沉寂而毫无对生命的渴望。一并着，还有沈情强压语气的低哑字句。
　　“对，你弟弟自杀是因为我要拒演他的电影——我拒演他的电影的原因我建议你搜搜新闻，连带着，我也希望你能和你那个优秀的商业伙伴好好谈谈。温和是你弟弟，我也是别人的哥哥、儿子。我不小心闯入你们上等人的复杂世界是我的错，鉴于我还没酿成什么恶果，请放我离开。”
　　“至于机会……”沈情说着，不带情绪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苏恒真，“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察觉到沈情的目光，苏恒真偏过头来冲他眨眨眼，似乎也真的知道指的是自己。他把背在身后的书包转到前面来，从里面翻出一个红色封面的本子。
　　“我的二级心理咨询师证书~”苏恒真闲适而轻盈地说，“不仅仅是书迷，我还是他的咨询师！”

　　这已经是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撒谎了，只仗着温和没有醒来无法反驳。

　　“你不用管他们，”Kazu突然出声，“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想走就走吧……就算温和落在苏恒真手里，也不会比死更坏。”

　　沈情没有回答。他垂下了眼睛，在光可鉴人的病房大理石地面上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尚且是二十出头的青春年少，在短短地这十几天里，嘴边已经开始浮现一种嘲弄而愁苦的纹路。他毕竟不是真的屏幕上那个缱绻毓秀的翩翩少年，只不过是在红尘浊流中身不由己的普通人。就算从来一次，就算有了“系统”这种所谓的非自然能量，他也很难把控住自己的命运。

　　但是即使这样，他不会放弃自己的坚持。

　　“我等温和醒了就走，我也欠他一个道歉，然后我希望我和你们所有人，再也不见。”他咬字清晰得像是要在空气里留下刻痕。

　　温靖终于叹了口气。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低头去看他弟弟苍白的脸。
　　“我知道了。但我现在联系不上韩严辉。”

　　“他的事你不用管。”沈情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眼中锋芒如匕。

　　“对的，是不用管。”苏恒真也笑嘻嘻地说，抱着他的书包直接坐在了温和的床边，开始用手去暖点滴的输液管。
　　“你别联系他啦，找不到的。”

　　“你说什么？”沈情和温靖几乎是齐声追问。

　　“哎呀呀温先生你怎么也学他的口头禅，又不是听不清楚，”苏恒真作态地抱怨着，他搓了搓手指间冰冷的滴管，还小声嘟哝了一句什么“当哥哥的真粗心”之类的。然后迎着两个人各色复杂的眼神，坦然又无辜地说。
　　“因为我之前给他打电话了啊，韩严辉，在我到别墅之后。照理他应该比救护车到的还早的，但是现在还没有音讯，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真糟糕。”

　　沈情猛地想起苏恒真从浴室出来时的那个电话！
　　以及救护车回城时，枯黄衰草间的暗红色，以及意外翻倒的车辆。

　　“你做了什么……”沈情下意识地喃喃。

　　这次苏恒真倒是不责怪沈情听不清楚了，他高高兴兴地重复了一遍。
　　“我做了什么，我给韩严辉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温和在别墅自杀了——我只做了这一件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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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是隔日更的试探~
本卷完结倒计时。
说来我有没有预告，其实下一卷是古代仙侠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