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的人生》风中斯离

3、黑诊所不靠谱

　　“病历本医保卡都在你包里，你找出来给我。一会到了医院我先去帮你挂号缴费，之前我去的是镇上的小诊所，我以为只是小胃病而已，你再去做套检查吧，病因什么的还不太清楚。” 还在车上白雀就像交代小孩一样嘱咐展飞，展飞也只是点头。
　　进了医院后白雀熟练的穿梭在人群中，身后跟着小尾巴一般的展飞，也不知展少爷以前是身体太健康了没生过病还是都有人帮他安排好了，总之进了医院他是一头雾水，只得乖乖地跟着白雀。
　　不时有人偷偷打量这对颇为养眼的男女，男人虽然沉默寡言，但衣着品味颇有贵公子风范，并且他一边耐心地排着队一边护着身边的女人不让她走散，相貌更是不用说，高冷男神一枚无误。女人虽然衣着朴素了点，但是从容优雅的仪态却是人群中少有的。只见她面上虽带三分笑意却又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气，她寸步不离的跟着男人，因而也带了些许娇气。
　　更有女孩恨铁不成钢的对旁边只知道玩手机的男友说道，“你看看人家男朋友！多温柔，多体贴！多照顾自己的女朋友。”
　　白雀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可是她自己！能不温柔，能不体贴吗？
　　展飞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笑意更深，三分成了五分，有种冰雪初融的感觉。
　　好容易到了展飞，诊室里是一个戴着眼镜扎着高髻的女医生，她翻开病历本喊道，“白雀来了吗？白雀是哪一个？”喊了好几声展飞都没有反应过来是在喊他，白雀踢了他一脚，“叫你呢。”
　　只见这位医生两鬓微白，但面目慈和，看起来很是权威，她一边翻着病历本一边问，“小姑娘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啊？”
　　听见别人喊自己小姑娘的展飞忍不住就想暴走，可惜他不能反驳，于是他不咸不淡的说，“胃癌早期，想做个检查。”
　　医生一愣，“哎哟，小姑娘你确定吗？年纪轻轻的，不好乱讲的，胃癌一般要到五十岁才有呢。”
　　“我还能自己咒自己不成？”说完接过单子就走出诊室递给了白雀，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而背后医生还在颇为惋惜的念叨着，“哎呦呦，现在的年轻人啊，不好好爱惜身体，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得癌了呢，多好一小姑娘啊，可惜了……”
　　等到全部检查做完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白雀仔仔细细的看着手里的报告，愣在了原地，展飞见她神色怪异便凑过去看，“怎么了情况不妙吗？”
　　白雀收起报告拉着展飞就往诊室跑，一股脑的把报告全放在医生的桌子上，“医生，你快看看……她这个检查报告……”声音里竟是带了些颤抖。
　　医生刚想指责这个小伙子怎么这样莽撞，不过看见他身边的小姑娘后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立刻仔细的看起了报告，越往下看紧缩的眉头就越为舒展，到最后眉开眼笑的对展飞说道，“恭喜你啊，小姑娘，你哪有什么胃癌啊，就是胃溃疡而已，吃点药注意注意饮食就好了，我就说，哪有这么年轻得胃癌的嘛。”
　　展飞觉得这几天自己这心啊，跟坐过山车似的，七上八下的，一会抛上云端，一会又跌至谷底，胃怎么样他不知道，反正他的心脏快不好了，“真的？你没骗我？这还能搞错？”
　　“哎哟小姑娘你这说的什么话，好端端的我骗你做什么，我看看你之前的病例……哎呀，这种镇上的私人诊所去不得呀，不靠谱的……”医生还说了什么，展飞已经听不进去了，只是愣愣的跟着白雀，直到出了医院也没缓过劲儿来，人说人生至喜之事，不是天上掉馅饼也不是一帆风顺，而是失而复得和虚惊一场，毕竟只有体验过恐惧与绝望，才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这份来之不易的珍惜。
　　看着神游天外的展飞，白雀捅捅他的胳膊，“喂，你怎么啦？”
　　虽然医院外面热浪滚滚，太阳也依然毒辣，但展飞觉得自己现在是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他看着白雀认真的说道，“雀雀，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才觉得自己真真正正的重生了。”
　　白雀笑的眉眼弯弯，“我知道，也直到现在我心里那块石头才真正落地，不然我总觉得是我抢了你的生命。我就说嘛，老天怎会如此不公，让我用短暂的生命去换你尚且漫长的人生。”
　　“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都说了我不会怪你，其实之前我都已经认命了，不过知道自己的余生还挺长我还是挺高兴的，我跟你说你可别总觉得是你欠了我了，不定谁赚了呢，能体验不一样的人生，多新鲜啊，全地球没几个人能有这机会。说不定就咱俩呢。”展飞朝白雀挤眉弄眼的，颇为滑稽。
　　白雀笑意未散，“嗯！从今天开始我们的新生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一笔勾销。”见展飞愣愣的看着自己，“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我还不知道我能笑的这么好看呢。”展飞略有所思的说道。
　　“呸，要脸不，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
　　“我没夸自己，我夸你呢。这容貌虽然曾经是我的，但这笑容是你的呀。”展飞一副颇为严肃的样子，“这是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见你笑的这么开心呢。”说完展飞在心里又加了一句，你不是嘲讽就是冷笑，大部分时间面无表情。
　　白雀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念她啥好的，但也懒得理他，说来奇怪，虽然初次以另外一种视角看自己的时候满心的怪异，但是时间久了越看那张世界上最熟悉脸越发清晰的认识到，那是另外一个人，那不是自己。“好了，回去收拾收拾一起搬去我家吧，我都没有衣服换，我觉得自己都臭了。”话音刚落只见展飞凑近她闻了闻，“我觉得还好，不臭啊。”白雀忍住一巴掌把他挥开的冲动，往后退了一步，“大庭广众的你搞什么啊！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女孩子，你淑女一点好不好。”
　　展飞又一次炸毛，“我擦，我不是！我是直男好吧，钢铁的那种！”
　　白雀冷眼旁观，“你觉得你现在这样有说服力吗？”说完也不管他了，拦了车就准备走，展飞现在身无分文，只好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上了车，一路沉默地回了那个“不是人住的地方”。
　　白雀一到家就着手收拾了起来，展飞依然大爷一样往床上一坐，纳闷道，“诶我就不明白了，我心理素质这么强的人都没能完全接受自己突然从一个帅小伙变成小姑娘的事实，你怎么好像一点不适都没有啊？”
　　说到这白雀颇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我一直有个梦想吗？算了你肯定不知道，我一直想穿越到古代当个皇帝，然后坐拥后宫三千佳丽，天天翻牌子，多爽！现在我变成了你，也算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我的梦想不是。”说完她无辜的对展飞眨眨眼。
　　“啧，看不出来你一小姑娘还有此等宏心壮志。加油，哥看好你。”展飞由坐到躺，侧着身子一手撑头，被抽了骨头似的慵懒的看着白雀忙忙碌碌。虾条喵的一声蹦上床，窝在了被子一角，展飞顺从的以手作梳给它顺起了毛，“你说你，这么可爱的小猫咪叫什么虾条啊，跟要吃了人家似的，现在这是我的猫了，我得给它改个名字。叫什么好呢……叫地瓜吧！瓜瓜你说好不好呀~”一边说还一边捏捏小猫咪的白手套猫爪，似乎玩上了瘾。
　　白雀最见不得他这副悠闲地样子，翻了个白眼道，“有差吗？反正不管你给猫取什么名字，喊他的时候都是一声咪丶咪。咪丶咪是什么，虾条啊！”说完一脚踹上展飞的腰，“你给我起来，这可是你的行李，自己收拾去。”白雀发现她对她“自己”是越来越不心软了，踹的也越来越顺脚了，不过没办法，谁让展飞欠踹呢。
　　展飞依依不舍的放下了地瓜的爪子，磨磨蹭蹭的挪到了衣柜边上，一开衣柜顿时愣了，只见里面的衣服清一色的黑白灰，偶尔有几件不一样的颜色也是深蓝或者深绿，种类是一水的衬衫T恤卫衣牛仔裤，“啧，单看你这衣柜我还真信了你是个人妖，你有一件小姑娘该穿的衣服吗？我怎么一条裙子也看不见啊。你看看你这些衣服，活脱脱一宅男的品味。”
　　“我跟你讲你这就是刻板印象，什么叫小姑娘该穿的衣服，衣服哪有性别，不喜欢你买新的呗。对了，提醒你一句，咱俩现在都算人妖。”白雀简直懒得理他，其实也没有多少要收拾的东西，这里大部分东西都是房东的，只要收拾好证件电子产品和衣服就行了，所以她一边跟展飞插科打诨，一边收拾的七七八八的。最后将猫咪的食盆猫砂盆等等都用纸箱打包了，再将地瓜放进了猫包，这一切都是白雀在弄，尽管现在的她对地瓜来说是个陌生人，但地瓜一点也没有排斥她。白雀是一个做事特别有条理的人，需要的分类装好，不要的留下或者扔掉，反观展飞，只是收拾衣服都弄的乱七八糟的。
　　天色渐暗，两人终于收拾完毕，房东来收房时不住打量着白雀，“哎哟，这小伙子周正的很，白小姐，这是你男朋友啊？”
　　展飞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啊，您再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这就走了。”
　　“没问题没问题，钥匙给我就能走了。”
　　两人各拖一个大行李箱出了门，白雀在楼道里瞪了一眼展飞，“你说什么呢，谁是你男朋友啊。”
　　“哎呀，我这不是懒得跟房东扯嘛，再说了，咱俩谁跟谁啊，我们现在可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你说是不是。”
　　白雀一阵沉默，的确，但这种亲密与感情无关，而是一种世界天翻地覆后对庇护所的渴求，如果说现在谁最能给他们安全感，也就只有他们彼此了，这也是白雀同意和展飞住在一起的原因。就像初生的雏鸟依赖它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她和展飞互相依赖，从对方身上汲取自己现在最最需要的安全感，又互相给对方安全感。
　　展飞的家在一个高教区里，小区周围都是大学，还有一个很大的公园，环境着实不错，空气也是S城这样的大城市里少有的好。这个小区里住的大部分都是教师、公务员之类的家庭，氛围与白雀之前住的小区有着天差地别。不过白雀倒是觉得这小区安静的有些压抑。将行李堆在门口，并把地瓜放出来喂好食之后白雀就瘫坐在了沙发上，初到陌生环境的地瓜有些不安，只是蜷缩在角落里。展飞熟门熟路的从冰箱拿了两瓶冰水，丢了一瓶给白雀之后也坐了下来，回家的感觉真好，虽然他出门之前还是个男人，回来就成了个女人。
　　白雀接过水并没有打开，只是握在手里打量着这间房子，房子结构并不复杂，进门左手餐厅右手客厅，餐厅边上就是厨房，而再往里左手边分别是卫生间和书房，右手边是两间卧室，除了几副抽象的装饰画以外就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了，这里处处都透着极简主义，初看之下有些冷淡，但是置身其中只会觉得很放松，很舒服。“看不出来嘛，我以为你这样的人都会喜欢商圈的复式公寓呢，怎么住在这样的养老小区？难不成你这放荡不羁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已然衰老只想休养生息的心？”
　　“什么叫我这样的人？我是怎样的人你知道吗？你这也是刻板印象我跟你说。我只是喜欢安静。”的确，这小区安静的都有些窒息了。
　　“巧了，我也喜欢安静。对了，你要睡主卧还是客房？我都行。折腾了一天怪累的，我想洗洗睡了。”刚才一直忙碌所以没什么感觉，这会闲下来白雀感觉身上黏黏的，难受的很。
　　“多新鲜，哪有主人睡客房的。你去吧，有什么找不到的就问我好了，我收拾东西去。”说完展飞将行李箱推进了客房，客房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十分简洁，但仅仅是这个客房也比白雀以前的蜗居宽敞多了。衣柜是空的，展飞将行李箱的衣服一股脑的塞进去也还空出许多来。展飞又看出了装证件的文件夹，大大小小的证件全都在这里，这些署名白雀的证件，现在却成了他展飞活在这世上的证明。
　　而那边白雀进了衣帽间，看着那些骚包并且一件的价格抵得上她以前一衣柜衣服的总价的衣服眼皮直跳，这些颜色艳丽的衣服也许穿在展飞这样的躯壳上并不花哨反而会很明艳贵气，可着实与她白雀的审美大相径庭。白雀觉得采购这事得提上日程了，毕竟她空有展飞的皮囊，没有展飞的骚包气质，肯定撑不起这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