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泪诉晨风》天山晨雾

19、欲留还去 鸳梦难续(一)

　　又是一年的春暖花开，春茶已经开始采摘，胡场长来函告诉我，全国茶叶学会年会即将召开，为了我厂专利产品的推广应用，寄来了许多资料，有各个与会单位的规模和现状介绍、需要沟通的领导及有价值的专家的个人简历及喜好，让我从速准备，时间已不到半个月了。我很需要玉珍帮自己，她熟悉这一切，又有和人交际的经验，给她留言又遭拒绝！

　　我彻底失望了。只好找兰子商量，让她十天内把所有的资料和产品的说明书全部背熟，为去安徽赴会作充分准备，兰子虽觉压力太大，为了我，却欣然答应了。并说服了玉女莹尔请假一起去。要是这样，沟通、拜访、分发资料之类的事就不用我操心了。为了扩大影响，提高产品知名度，在推销上更具说服力，我又去求助省报一主编，在他的帮助下，二版上给我发了一组新闻图片，注明国家专利产品试制成功，该厂长正在组织批量生产发往全国各地，并有我本人的一个特写镜头。兰子和莹尔忙着印刷说明书、名片及产品画册和照片。一切准备就绪，会议时间也就到了。
　　接到胡场长通知，我带着兰子、莹尔就启程前往安徽参加这次全国性的年度盛会。

　　会议期间，一切都按计划顺利地进行着，胡场长给我提供了最大限度的帮助，在兰子和莹尔双娇精心准备和鼓励下，我在如此高层次的会议上作了关于产品设计的原理、结构、应用和推广价值的精彩发言，赢得了行家、教授们的肯定和赞许。每到晚上，兰子和莹尔就按照参会人员名单和住宿的房号进行有目标的沟通、拜访、分发资料，收到了很好的效果，签下了好几份订货合同。两人长发飘飘，青春亮丽，举手投足间充满着南方女孩的智慧和魅力。最后由胡场长出面邀请应用单位，在他们一分场进行了一次我厂产品的现场操作观摩会，全面展示了产品的优越性，胡场长和我配合默契，用户们十分满意，当场又订了几份订货合同，可谓满载而归了。

　　一星期的会议结束了，在我举行的答谢筵席上，我频频举杯感谢所有帮助和支持我的朋友，胡场长对双娇赞不绝口。他是一个传统的长者，毕业于复旦大学，几天来看到兰子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款款深情的眼神，心里有一种不安。

　　他把我拉到门外，醉醺醺地对我说：“兄弟，我有句肺腑之言，你一定要记住，‘糟糠之妻不可忘’。你要好好对待玉珍，千万别辜负弟妹（黄玉珍）对你的感情！”
　　真是好老哥，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次会议肯定了我这项专利产品的成果。呕心沥血的努力总算有了回报。兰子和莹尔在会议中检验了自己走向社会的适应能力，提高了自信心。为她俩以后打破铁饭碗，毅然辞职下海，打下了基础。

　　这是一次全国性的会议，引起了所有同行的高度关注。回到厂里，主管工业的领导首先打电话询问会议情况，并安排时间将所有的厂长及工业骨干召集在一起，兰子和莹尔也应邀参加。主管领导作了“针对目前的大好形势，抓住机遇，借鉴该厂经验，开发新产品，迅速推向全国市场”的发言。我在会议上简要地讲述了参加这次“全国茶叶学会年会及我厂专利产品现场会”的重大意义。并将获得成果供大家分享。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之后，我被作为改革开放中率先创业的典型，被指名参加一些有关的会议和活动。为了表扬我的专利成果，市里又给我颁发了一个科技二等奖。

　　随着生产规模的日益扩大，现有的厂房，设备，人员已无法满足实际生产的需要。紧接着就是申请贷款补充资金，购买土地扩建厂房，招工培训等一系列的工作要做。跑银行，上土管局，今天托人，明天请客，忙得我晕头转向。

　　正当我雄心勃勃放开手脚准备大干之际，却忽视了最重要的家庭因素。俗话说得好：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一定有一个贤慧的女人支持着。

　　可是，黄玉珍却几次拒绝了我让她辞职出来帮我管理自家工厂的要求。她仍然固执地认为，自己从十八元月薪的学徒开始和这个全国有名的大厂一起成长，是自己和其他员工的汗水和心血使工厂发展到了今天的规模，她对这个工厂充满着一种朴素的感情，怎么甘心一走了之。

　　厂——家，两点一线的生活，让原本善良的黄玉珍变得思想单纯，目光狭窄。社会上的一些流言蜚语她都信以为真。什么：你老公是借去开会之名带着兰子去度蜜月，还带上了小姨子（莹尔）；丈夫出轨了老婆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的一举一动让她特别敏感。我出差了，她以为带着兰子一起走了。我回来晚了，吃饭误点了，她总说我搞鬼去了。即便我偶尔梳一下头，换一换衣服出门，她也会紧张起来。

　　我岳母更是火上浇油，数落女儿：“珍珍，你真不中用，平时你总是夸他；惯着他，他放个屁你以为是香的。我早晓得他轧姘头，你不让我管。我一骂这个没良心的，你就饭都不吃了，还摆脸给我看！有时还和我吵！现在你清楚了吧？你迟了！ 我迟早给你们气死！”

　　岳母反复地唠叨把玉珍刺激得更加不可理喻了。她人缘挺好的，就痛哭流涕地对我爸妈说：“爸，妈你们都知道我是怎么样对斌子的，可是他一轧上小姑娘，就不要这个家了，我成了他的眼中钉。总有一天他会扔了我，去和人家成双成对！妈，斌子最听你的，你为什么不管他？帮帮我和柳柳啊！”

　　于是，两个家庭合起来围剿我，我爸把我恨得牙都发痒，不停地骂：“这个畜生，喜新厌旧的陈世美，我怎么会生出这种没良心的儿子！”
　　一时间楚歌四起，扰得我日夜难以安宁。

　　我碍于目前的名声和影响，尽量不和岳母、珍珍发生正面冲突，也不敢天天去看望妈妈。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躲避，爸爸火燎燎地找到家里，我就躲到办公室；岳母气冲冲地找到厂里，我只能关了门往市里跑。

　　一时间搞得我无法组织正常生产，许多订单根本不能按时完成，接到用户催货的电话更是心如汤煮！这种打击对我来说是十分残酷和致命的。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七哥他们见我如此狼狈，也只能干着急。这种事还能指望谁来帮我解决？更不知道这种局面何时才能结束？

　　从莹尔这里了解到：兰子的处境比我还惨。她已几个星期没回家。到了周末，莹尔又去叫她：

　　“兰子，走吧，这么久没回家了，你妈今天一定起了个大早，买了许多菜在等你。你不回去弟弟会哭的。还有你爸……”莹尔从挂钩上取下背包塞给兰子。
　　兰子痛苦地摇了摇头，接过莹尔手中的包又挂回墙上。

　　“莹尔，你走吧，再磨磨蹭蹭就赶不上车了。”

　　“兰子，你别一直这样下去好不好？急死我了，你心里到底怎么想，说出来呀，我能帮你吗？”莹尔也从肩膀上解下皮包挂到墙上，走近兰子，充满关切地望着她。
　　面对自己的好姐妹兰子压抑已久的委屈终于喷薄而出！

　　“莹尔，你知道吗我有多苦？我把我爸气成这样，我还要回家去气他吗？邻居都知道了我的事？
　　我怎么忍心让我妈抬不起头！还有斌哥，我真的好担心他……”

　　“斌哥怎么啦？人家一个大男人，你傻不傻？”

　　“莹尔，你不了解斌哥，他是个很孝顺很有责任感的男人，他离不开父母，离不开珍姐、柳柳。他总想对她们有个交待！莹尔，斌哥有多难，多痛！现在搞成这样，都是我啊！ 斌哥她爱我，还要每时每刻地为我提心吊胆，他……他还能撑多久！斌哥他真的好可怜！”
　　莹尔看着已走火入魔的兰子，真的束手无策了！唯一能做的是一次一次地帮她擦去满脸的泪水。
　　兰子，可怜的兰子！

　　她看到我热爱的事业在一天天地被摧毁，我的脸上装满了忧郁和疲倦，她的心早已碎了千百次！当我出现在她面前，她总是很辛酸地叫声“斌哥！”自己偷偷地难受！却还是强颜欢笑，尽其所有，设法哄我开心。

　　有一天，她见我胡须拉碴，头发蓬乱，脸上起了黑斑，再也忍不住了！突然抱住我痛哭流涕，边哭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诉说：“斌哥，你先前的风流倜傥到哪儿去了？我不要你这个样子，是我不好，害了你！我不该出现在你的生活中，让你受这罪。要是我消失了，玉珍姐还会和你和好吗！你还有小柳，你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快乐?”

　　兰子的话让我万箭穿心，隐隐感到有种不祥之兆正向我逼来！

　　我双手颤抖捧起兰子满脸泪水的脸，用自己的脸和她厮磨着，一字字坚决地说：“兰儿，你要清楚，不是的，不是你害我。不许你这么想，你千万别自责！应该是我害了你，毁了你！害得你有家不能归，你别放弃，更别消失！”

　　我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望着她伤心欲绝的眼睛，更加坚决地说：“兰儿啊，你听着，你知道吗？如果你消失了，谁来疼我？我还活着做什么？”

　　此时，许多天来东奔西走的疲劳，感情上左支右拙的万种辛酸一起涌了上来！

　　终于，我想到了“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