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小怂包（7） ...
-
男.色.惑.人，男.色.惑.人！
苏皎背对着苏皬躺在用他烘干的外衣和枯草铺成的简单床铺上，在心里又从八荣八耻背到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将自己莫名萌动的心给狠狠按了回去，做好心里建设，猛地起身，“小皬，还是我来守夜……”
昂扬的语调骤然掉下，看着火堆边彻底衣裳不整的人，苏皎深吸口气，稳住，“外面下雨，冷，快把衣服穿好。”
“可是，”苏皬将衣服又往下拉了拉，偏过头去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我在处理伤口。”没有药，他只是用了洞口外寻来的一两颗草药简单地包扎。
苏皎习惯了他娇气，方才他半声不吭的，还真忘了这事，赶紧起身先查看了包扎过的伤口，半是满意，半是疑惑，“你这伤口处理得不错。”
“先前小张子经常被责罚，太医们又不肯给他一个内侍看伤，我也偶尔会帮着处理一二。”
苏皬说着，边用一种亮晶晶的求表扬的眼神看着苏皎。
他一个皇帝，惯用的内侍会经常受伤，受伤了连请太医都做不了主，说起来却是这种神色，苏皎压下万般情绪，勉强地笑了笑，“小皬真能干。”
苏皬努力地想要拉平嘴角，拿出成熟稳重的模样，可又控制不住，满是喜意，“所以阿姐不用特意迁就我，阿姐照顾好自己，我也是，尽量不给阿姐拖后腿。”
“好。”
苏皎被他的目光示意着再次躺回去，闭上眼，眼前朦胧还是那张无知无觉的天真笑脸。她想说什么，但却又觉得无从启齿。
隔着时空的遥远距离，她连询问都做不到。
鼻端是垫着的衣服上清浅自然的气息，苏皎难得不排斥，抛开了念头先凝神休息，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坐在火堆边的苏皬，默默伸手将一截枯枝投入了燃烧得正旺的火堆，“好梦。”
苏皎猛地回神惊醒时，石缝间已透出些许亮光，火堆已烧得只剩丝丝白烟，而她人已离开床铺，头枕在了少年被她抓住的胳膊上，人蜷缩在他怀里。
她动作太大，少年被惊醒，睁开缝隙，伸手拍了拍，“阿姐，不要闹。”
高度重合，苏皎乍然想起昨夜的梦。
被她按在草地上，满身粉红，眼波迷离又动情，双唇红肿的少年，哭求的话音里满是无力，而她坏笑着扑上去，咬着人家的耳朵不依不饶地欺负，“我偏不。”
然后……
靠！
苏皎诈尸般跃起，转头看见苏皬也被她的动作惊醒，一只手下意识来拉她，眼看着就也要跟着坐起身来，苏皎直接手起手刀落，干脆利落地将人劈晕了。
“咚”的一声巨响。
伴随着的是苏皎往自己脸上甩的巴掌声，“苏大皎，可给你能耐的，做梦……”她停了没往下说，站起身想离开些许便于冷静，却又想到外面或许还在找他们的杀手，只能悻悻坐到了转角处，垂着头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只是一个梦而已，肯定是最近听多了结婚生孩子的话，刚巧又被美色鬼迷心窍了下，不代表着什么……但我怎么做贼心虚地劈他……完了，醒来怎么解释……就说做了噩梦，醒来被吓到了……梦反正不代表什么，日有所思……”
完全失败的心理建设后，苏皎双手抱膝，垂头不语。
她有些许害怕，平白无故地，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失去了控制。
烦躁、恐惧、思念、愧疚，她心绪复杂，闷着头给了自己时间平复，估摸着苏皬大概要醒来，起身走到洞口，捡了石块，砸死了两只山鸡，在昨夜雨水涨起的山间小涧里将山鸡处理干净，顺手还用鸡毛和石子扎了个毽子。
回来时，山洞里的火堆已经再被苏皬点燃，少年依旧坐在火堆边，手里握着一大束乌发，正努力地给自己束发，抬眼看见苏皎进来，露出个大大的笑。
他的眼睛是纯粹的温暖，苏皎握着山鸡的手紧了紧，脸上却已平静无波，“我早上醒来比较戒备，不习惯身边有人，没醒过神就动了手……”
“我知道的。”
苏皬不知为何，脸上的笑反倒更加灿烂几分，“我信阿姐不想伤我，也会回来找我，所以我一直乖乖在原地等着阿姐。”
阿姐，这样回答，你是不是更高兴？
毕竟，你只喜欢乖巧的苏皬，不喜欢事情超出控制啊。
苏皬对自己的了解到底深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苏皎不清楚，只是这句话之后，她脸上的笑确然是真诚了几分，将山鸡架到了火堆上方。
“这次佐料不够，不然给你尝尝我的独门蜜汁鸡，先前小皬……”苏皎飞快转口，“军营里一个叫小河的伙头兵都说好吃呢，若不是昨夜那些人追来，泡了温泉回去也可以吃……”
原是为了避免尴尬而强扯出来的话题，说到半道，苏皎却觉出了几分不对，“小皬，你昨夜睡得熟吗？那些杀手可曾追寻来此处……”
夜深，宫中无从知晓他二人行踪，自然也不会有人贸然找来，但杀手连他们如此隐蔽且临时起意的行踪都知晓，应更明白昨夜是最好时机，怎会没声响？
苏皬眼睫一颤，顺势就垂了眼，“我，我睡着了……”
昨夜阿姐受困于梦境，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靠，他全幅的精力都用于抵御，怕自己有所动作惊扰了美梦，哪里还有精神去管那群杀手。
“可能是山洞隐蔽，他们不敢大肆搜索，才未曾寻来……”
“但我看他们的武艺和反应，应是训练已久，不该如此疏忽大意……”疑心一起，苏皎更是觉察其中疑点，“若真是你身侧的人参与其中，更因知晓你的情况，加紧搜寻山洞等处……还有这山洞……”
这山洞合适得，像是谁特意打造出来的。
苏皬的手摩挲着袖口的衣料，对上苏皎看过来的目光，骤然醒神，赶紧先反手盖住了这细微的动作，“没人找到我们，阿姐觉得不好吗？”
为什么要这么敏锐呢？
“没人找到我们，自然是好事，但没人来找我们，却不见得是，”苏皎推测着可能，“没人来找，就说明我们不是目标，他们另有所图，这次行宫里……”
两位长辈受不得车马之苦，这次都未曾来，故而一众朝臣也大半留在尚京，这里的人中值得这般杀手前来的，一只手都数不出来。
苏皎努力思索，排除着种种可能。
职业和习惯使然，她认真思考时，几乎忽略身侧一切无威胁之物，手里串着的山鸡被火舌舔上，空气中弥漫开烧焦的味道，她都无半点察觉。而坐在一侧的苏皬，目光落在那逐渐焦黑的皮肉上，亦是一言不发。
多像被阿姐扔下的我啊——他在心里想。
还不如，就这般被熟透了，一点点地被阿姐吃到肚子里去呢。
那就——
苏皬信念一动，在苏皎看不见的山洞外，凭空之中就出现了一支三人小队，穿着一身夜行衣，笔直地朝着被植被掩住一半的山洞口而来，动作逐渐由僵硬到敏捷，手中的利刃已出鞘，无言地渗出几分杀意。
有人踩断了苏皎故意洒在洞口的枯枝。
苏皎骤然醒神，松了握着的树枝，立即就抓着苏皬的手腕躲到了火堆未曾照亮的山洞隐蔽处，山鸡落到火堆里，皮肉被火炙烤，香味混淆着焦味散开。
最先到洞查看的杀手措不及防就被苏皎劈晕，拉着胳膊将他双手脱臼拖到了角落，洞外的确认声却没人能回答了，立即就被察觉不对的杀手吹响了竹哨。
怕被不知数的敌人围剿，苏皎也顾不得犹豫，拉着苏皬就仗着熟悉地形，贴着山石壁飞快走了几步，才被其中一人察觉，依样放倒后，有惊无险地出了山洞。
但显然方才还被她嫌弃的好运不再庇佑他们，追兵来得比想象还快。
“娘的。”
苏皎也顾忌不了还在场的未成年，狠狠咒骂了句，“这群人是顺风耳不成，这么不要命地证明我错了……我早上真是睡傻了，居然忘了用竹哨传信！”
说起来也是他们那会儿的心理辅导够到位，为了防止他们心理出问题，硬是把他们训得任务中和任务外两种思维，她安逸了就不会思考。
好在苏皎习惯还好，来之前看过行宫的地形图，硬是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带着苏皬在一片片的森林里转圈，离半山腰的行宫越来越近。
但她长年拉练的身体撑得住，苏皬可撑不住这运动量。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且弓箭手也已追上，射出的箭好几次险险地擦着他们身侧而去，力道不减昨夜。
苏皎回头查看敌我距离，突然就感觉脚下原本已知晓障碍的地上突然多了个松果，她脚底一滑，一时间歪了重心，向一侧倒去，眼见着一支箭正对胸前而来，她正准备折腰翻身，身侧的苏皬喊了声“阿姐”急急地朝她扑来，意图以身挡箭。
这盲目又无效的救援啊。
在心里喊着“小祖宗，你真行”，现实却没有时间能再多言，苏皎原本轻巧的动作因多了一个人的大半体重而变得分外地艰难，转身之时明确的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只来得及伸手紧紧地抱住，两个人交叠着滚落一侧的斜坡。
这斜坡下头，她模糊记着……是片荆棘丛。
可颠簸过后，她听见的却是落水声。
可能是晃多了，脑袋里的水拦不住，流出来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小怂包（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