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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百丝皆可断 唯情剪不能(5)(6) ...

  •   (五)
      秦红棉施轻功向碧砚一行追去,回头再看碧潭所在的远处,只见尘土纷扬,便知是碧潭驾着“呆紫”疾驰北去了。秦红棉忽而又嗤嗤地笑了起来,心想:“方才临行时又哄那小反骨亲马屁股,想来他是照做了…嘻嘻…”可转念又想:“哎呀!…如何却不向他说是要亲那马屁股十下!…呸…可便宜他了……”
      在朗朗夜色中,秦红棉从这枝头一跃,霎时脚尖又踮在了那边树冠。她直似那燕雀掠枝、轻鸿撩月,两三起落便又到了数丈开外;一时在这漫漫路上除了见得她只影梭过,便再无别物。
      又行了一里,秦红棉见前方有一支路岔向西去,便跟着南转西而行;再行一刻,见一些瓦甍从路的那端层层叠出,方知是到了一处大市镇了。一目览去,只见檐牙纷张,阖闾鳞集,却无甚人语灯色;移目向更远处望去,又见一面青色望子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旗下灯火莹灿,酒醉作乐之声隐隐传来;秦红棉见了,才知这镇里有达旦方休的酒肆,心想:“原来此地却也有这般夜间吃酒的去处。正好也不知那小反骨的二哥一行在不在,且去瞧瞧”,于是跃下树冠,轻盈盈地向镇中行去。
      走了数十步,秦红棉便闻到酒香油气隐隐作诱;朝着灯火来处再摸索去,只转过两三街角,便忽见一条大街豁然开朗。
      时近三更,但见店店檐下都挂着灯笼,径照得街无暗处如白日。酒徒食客往来络绎、声语喧嚣;酒肆茶坊林立,食铺比邻不绝。
      一眼观去,只见市里饮食最为丰富多样。既有蒸、胡、汤饼腾腾冒气,也有煎鱼、煎燠肉、炒肺、炙腰咝咝作响;既有签鹅鸭、馄饨、桐皮脍面飘飘生香,又有诸色包子、浓淡羹齑、甜咸果子引人生津。近看时,有挑担茶司穿巡于人流;遥望去,亦见远处有歌妓献曲于分茶筵前。西边有瓦肆艺者话《三分》,老少盈棚,座无虚席;东头有猴戏杂耍,引得观者层层相围,不时爆出阵阵喝彩。
      秦红棉见那百店诸贩买卖火热、门庭鼎沸似良宵佳节,不禁欢喜起来:“便是那东京,也不过热闹如此;那皇帝赵老儿要是能来这儿瞧瞧…嘻…怕是吵着闹着也不做那甚么狗屁天子啦!”
      秦红棉闻了这漫街的香气一时饿意顿生,恰巧又听见十数步外有人叫卖:“饼中状元!天下无匹!旋出炉的胡饼哟喂!只卖五文!亏便亏我也!”,于是更觉得腹中空空,便去向那饼家买了张宽焦胡饼。
      只见她一口咬上,一口啮下,又干脆把饼撕开横吃饼心,却边吃边念:“这店家好生吝啬,几粒芝麻稀稀落落粘在饼上却要五个钱,还大剌剌地叫亏……芝麻撒的也不十分均匀,百分不好下嘴,却自号是\'天下无匹\'…啧啧啧…好不害臊”。
      秦红棉正评着胡饼,忽而抬头看见一面绀色酒旗,旗下又挂着一面幌子,上写:“莫叹前路遥,酒香百里飘”,另一张幌子写:“莫嫌三碗少,神仙也醉倒”;招牌只落“三碗泥”三个大字。秦红棉见此,方知这便是那在远处眺见的酒肆了;忽而心想:“胡饼性干,本姑娘也做了半夜的枝头鸟,口渴得紧,不妨吃些酒去”于是移步入店。
      秦红棉进得店里,但见这家颇大的酒肆展字挂画、插花植草,甚是典雅别致;近类茶坊而不似一般酒家。
      酒保见她进店,立时便笑迎招呼道:“客官几位?”,秦红棉豪呼道:“一位一位……先打十升好酒给本姑娘解解渴”。
      酒保见她着朱绛衣裳、头顶残笠又容貌娇美,不料开口便是海呼好酒十斤,不由得暗笑:“这俏娘子倒是会胡吹大气,莫说十升;便是一升即可醉得那隔街的郑屠户钻到桌底大睡憨觉,她一弱女娃却如何吃得消?”,于是赔笑道:“姑娘若要梅汤或煎茶,便是百升也卖……只是小店这酒人唤是\'三碗泥\',寻常人只吃三碗便要烂醉如泥;姑娘却要十升,小的……”
      未待酒保道完,秦红棉忽而郎朗笑道:“只怕你这酒不是如何了得,却倒是浊如泥、混似浆,隧唤做\'三碗泥\'…嘻嘻…你家取名功夫真妙得紧”。酒保却道:“姑娘笑便笑,可十升酒却不敢随便卖与姑娘;姑娘万一酒醉生了事端,小的可吃不起那官司”。
      秦红棉一听便不乐意了,目瞪似铃,嗔道:“呸!你这呆酒保忒不识好歹,有买卖不做却聒噪不休!本姑娘吃酒自是解谗止渴,与你何干?快拿酒来!”
      酒保见拗不过这俏女郎,便也不再多嘴,旋取了三坛酒上桌;秦红棉又使些钱差酒保弄了碗头羹、一盘炙鸡、一些肉牙枣来。待碗箸酒菜稍稍齐备,秦红棉便两袖微收,左右开弓。
      四方邻座见她一楚楚姑娘,却筷夹手抓呼呼生风似那糙汉饿鬼,便无不啧啧称奇;缓眼细看,又见她虽鲸吞鹿嚼,却也急舒有致。那玉手举碗海饮,嘴角溢出的酒顺着修秀的美颈涓涓流下,立时便衣襟微湿似带露欲萎的凌霄;而秦红棉吃喝虽风厉,却始终见不到半星羹汁菜渣滴溅。
      更出众人所料的是,秦红棉连尽三碗而不见有醉意,更索性抱起了酒坛子咕咚咚喝将起来。待她一饮而尽,众人便纷纷大声喝彩,连那酒保也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应声叫好。
      店掌柜见了秦红棉这般海量,又惊又喜,上前作揖笑道:“今日一见姑娘,方知这女中酒仙实非一般男儿能及,真应了那句:\'莫道女子不如男\';只怕是小店这酒,今后是不敢再唤做\'三碗泥\'了…”
      秦红棉双颊酒红,微吐一嗝,应道:“你家这酒倒也醇厚绵劲……只是酿酒的坛子未洗净,微留了屠苏味道…却也别富风韵;而这酿酒的水是三分井水三分泉,还有三分是雨水,也是颇不错的……可惜启封早了些,不然便更好了”。
      掌柜听罢,心下生佩,朗声道:“我家酿酒向来是一半井水一半泉,只是今春酿酒时连绵下了半月的雨,取水时混入了不少雨水;而那酒坛子酿过屠苏酒是真,今夏新酒启封稍早亦不假。姑娘不仅能喝,还能品;实在是令老夫大开眼界,佩服!佩服!”众人听掌柜这般一说,便又是一阵称奇。
      不料,在众人的叹服声中,却兀地有一人大笑而呼道:“好笑!我看好笑!女流终是女流,哪儿有什么狗屁\'女中酒仙\'?只是恰巧给蒙对了罢,也未必就应得那句\'莫道女子不如男\'!”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弱冠模样的男子神色颇为不屑,叉手而立。前声未冷,那男子忽而又道:“我家还藏有好酒九坛,若你也能品出个名堂,我便依你一愿;若你品不出个名堂来,便要向本少爷大喊三声\'女子不如男\',如何?”
      男子话音未落,却忽遭店掌柜怒斥:“休得放肆!”
      众人听得此喝,一时云里雾里,面面相觑。
      掌柜喝罢,立时即向秦红棉赔罪道:“姑娘息怒…老夫教子无方…犬子愚钝,话不足听……方才戏言顶撞了姑娘,还望姑娘宽恕则个。”
      谁料秦红棉听了,愠道:“你这\'狗子\'几岁?”
      那年轻男子在一旁听罢,插口怒道:“欲知本少爷几岁,何不直接来问,却问我爹?女流便是女流,做不得君子事。”
      眨眼间,烛光黯淡、麝风骤起,一道金光冲出,闪得众人睁不开眼;待众人能视物时,却只见秦红棉把刀架在了那男子肩上。
      一时四下大骇,莫敢出声;而那男子额上更是汗下如雨,不得动弹。秦红棉冷幽幽地道:“狗嘴狂吠,一口一个\'女流\',也配算得上男子汉?姑奶奶我抽了这金刀本是要取人性命的;只是念及你与我本无甚仇怨,才没将你剁成醢酱。想来你也只是空逞一时口头之快;但便是这口头之快,姑奶奶也偏不让你逞得!掌柜的,你且答我,这小子几岁?”
      店掌柜见她动了真格,哪儿还站得住;两膝生软,扑通一跪,慌忙央道:“姑娘息怒!姑娘息怒!犬子年二十,都怪老夫疏于管教,以致犬子只知酿酒沽卖却不谙事理…恳乞姑娘慈悲!切莫伤了犬子性命哪!”
      秦红棉不理掌柜求饶,自作石咽冷泉般的笑声,又向男子道:“既二十已冠,便要说话算话;你且把酒取来,若我能品出那酒中乾坤,你便允我两件事;若我不能,我自如你所愿”。男子听了,应道:“两件便两件,谅你也品不出什么名堂”。秦红棉听他如此说,便收了金刀;只见她收刀疾如出刀,众人眼未及时,金光已逝,烛光又萤亮起来。
      秦红棉忽而又道:“本姑娘先说那两件事与你,以免你待会反悔不认”。男子道:“先说后说又何妨!你爱说便说罢”。
      秦红棉见他允了,遂朗声道:“若你输了,便要依我这两件事:其一,你自对着店门那绀色酒旗大喊三声\'男子不如女\';其二,既然你爹方才也道过,你家卖的酒不配再唤做\'三碗泥\';那便由本姑娘来替你家的酒取新名,再照新名把那招牌改过。”
      男子明道:“若你赢了,依你便是”,暗里却想:“其中几坛纵是我爹也未尽得其妙…倒是坐等你颜面扫地”,遂叫众酒保取来了那九坛好酒。
      只见那盛酒的九个坛子大小各异、均用红绸封口;大的酒坛需三人合抬,小的只径如秋菊。也不待酒保启封,秦红棉拔刀一闪将封口细绳挑断,再拂袖生一股劲风将红绸吹落;一时酒香喷涌,芳烈盈堂,众人闻得此香,无不啧啧称叹:“好酒!”
      秦红棉收刀闻香,初时只觉芳菲浸肺;再吸气细闻时,便嗅到此香浓郁,好似一金钗玉钏、浓妆艳丽的妙龄闺秀款款而来;遂得其妙处所在,笑指道:“这酒,闻香便知是那唤做\'满堂金贵\'的木樨酒了”。不待人置喙,秦红棉又道:“辨酒之妙,不外是观色、闻香、尝味;而这酒未观其色却先有雍容娴雅的木樨香夺人而来,便是其处妙所在。此酒以桂州金桂入酿,待到启封时便有这满堂的金桂花香,遂唤做\'满堂金贵\'。”
      众人听罢,又是一叹。那男子听了,不置臧否,只笑道:“不过是初窥门径而已,你倒是尝了再说”,便呼酒保取来各式杯盏酒器摆上桌来,又敲着酒器道:“你自取来用。”
      秦红棉见这中酒器有壶杯勺瓢,但只是各用瓷铜竹木寻常材质制成,遂道:“若是好酒,何不用好器?爱酒之人若不配好器以惜酒,那便与一般的木舌酒徒无异。”
      男子暗想:“只怕你是\'雷声甚大,雨点全无\';我取了那些宝贝,倒要看看你有甚么本事”,这番想罢,遂亲自去取。再出堂时,男子端着一面锦盘;只见其上玉色银光相耀生辉,一时赢得众口齐夸:“好酒器!”
      秦红棉见那锦盘上置着一樽白玉芙渠高足杯、一把白釉牡丹温碗注子、一只雕鹤红犀角以及一只六曲錾花带托银盏,心疑道:“木樨酒性温,这夏夜里用银玉性寒酒器也未尝不可…但他取这温碗却是做何用?”,正疑时,男子讪笑道:“今日拿了这些宝贝给你开眼界,可算便宜你了”,秦红棉反讥道:“不过只是玉杯、定州瓷、牛角、银盏罢了,东京城里随处寻个正店都使银器做酒器;何况姑奶奶吩咐你取好酒器,谁让你拿了石头、牛角来充数?”
      秦红棉讥罢,也不再揶揄,遂转身一袖挥去卷起竹勺,舀起酒来。只见这酒如琥珀通透,色郁而明净,点点木樨沉在勺底似水中星。秦红棉再凑鼻闻香,立时心中暗喜:“嘻嘻!这木樨艳而不淫,一定好喝”随后微啜一口。
      不料秦红棉却蹙眉,道:“糟蹋!糟蹋!这些木樨流离两千里到此,怎地无辜入了这坛劣酒!”
      男子听了,先是一愣,而后又愠道:“咱家自酿的酒,人人称好,却怎么个劣法?”,秦红棉咂嘴道:“这酒又涩又咸,似是用泪酿的,实在难喝!”
      不料男子听罢,登时骇然如遭雷震,面白如尸,哑然无声。
      秦红棉见他不说话,便又道:“这酒本筛了上佳的新黍米、留了去年的好酒曲来做;却不知为何偏偏有咸涩味道,糟蹋了这许多木樨,竟似那好娘子嫁给了负心汉一般。”
      那男子听了,又是一震,怔怔失魂,木地道:“是…是…姑娘说得极是…是负心…”
      男子不顾众人围观,久不发话;忽而又愕然抬头,见到秦红棉那张在荧烛下酒晕微霞的脸庞,更一时恍然,思绪溃散。

      (六)

      见他默而不语,秦红棉又径自轻刀一挑,扬袖拂开另一张红绸;见这红绸下还罩着一张干荷叶,于是抬手揭去;再向那坛内探视,只见这酒醪白如璞玉,雾浊如脂,酯香幽幽。
      秦红棉沉勺舀起一小口尝过,却吐舌道:“哎呀!这醪唤做\'瓜肚皮\',本是酸甜怡人,香醇勾魂,欲叫人吃了一碗再一碗,直到肚皮撑似瓜大,再也吃不下才罢……可这坛却分明是\'瘪肚皮\',又咸又涩…呸呸呸…”
      男子仍是怔然,喃道:“是…姑娘灵心巧舌……评得极是”,他低头沉思片刻,抬头又道:“余下几坛便不劳姑娘费舌了…我自认输罢。”
      秦红棉见他转眼便煞了先前的倨傲气焰,反觉得无趣,想:“这厮可真是怪得紧,明明好酒,却偏偏给糟蹋成这样”。
      不料秦红棉竟越想越惜,越惜越恼,恼地一跺脚,拔出青刀来,指着男子叱道:“你爹说你酿酒,可酿酒之人有几个像你这般不用心的?真真该杀!”
      男子见她那柄青刀指向自己,也不闪躲,只是苦笑:“姑娘骂我千般不是,我不敢还嘴;但要骂我作酒敷衍,便是一刀劈与我,我也不认的”,秦红棉又问:“若用了心,却如何作的尽是咸涩劣酒?”
      男子一怔,道:“姑娘不是已知道缘由了么,为何又问我?”秦红棉也是一怔,道:“甚么缘由?难不成是多用了半钱石灰?”男子听了却神色诧异,摇头又道:“姑娘方才不也自说是\'似是用泪酿的\'么?”
      秦红棉一听便明白了,笑道:“有道是\'水做的女子,铁打的汉\',岂知那男儿却个个都是哭包?”
      男子见她作笑,也不愠怒,只道:“今日输了姑娘,在下心服口服;在下既然输了,依你那两件便是。”
      男子正要出店遂秦红棉的第一愿,却被秦红棉横刀拦住。秦红棉又笑道:“你还没说为何要把泪洒在酒坛子里…是你淘气,让你爹爹打了板子么?”
      男子轻叹一声,回道:“姑娘莫要再问;即便再问了,我也不会答的。”
      秦红棉见他不让半分,便也不再为难。见那男子走出店门对着那面猎猎作响的酒旗大呼了三声“我不如女”;众酒客也没有半丝嘲笑之意,反而皆暗自佩服他的守信。
      男子出得门去,店掌柜便走来向秦红棉作揖道:“这九坛酒,纵是老夫…也未能道出有何异样,姑娘只吃了两坛便一语戳破,当真是酒仙下凡…既然犬子输了;老夫这酒,那就请姑娘命名吧。”
      秦红棉拱手回礼,晴声道:“你家酒本是上等,只是事出有因才稍逊一筹”;思忖须臾,又道:“世人常谓女子是\'胭脂水粉\'、\'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但依我看,男子能饮,女子也能;男子能文武骑射,女子亦可;男女不应以性别分优劣,而应以品德相区别。而这酒,男儿吃三碗烂醉如泥,我这\'胭脂水粉\'的女子吃了,却似吃水一般不醉。正好你家这酒在灯火暗处也似那胭脂深红…不如…唤这酒为\'胭脂水\',如何?”
      掌柜听罢,大喜道:“好!姑娘点泥成水,老夫何乐而不为?”于是吩咐人拿了笔砚纸墨来,又道:“姑娘请”。
      秦红棉道:“不必如此”,于是踏步来到店外。众人见她轻躯鹤立,双脚蹬跃摘了招牌下来,又回到店内。秦红棉把招牌向桌上一搁,翻了过来;随即从腰间抽了右刀,以刀作毫;只数个横竖,便写好了招牌;又几步来到店外,一跃将其挂将上去。
      店掌柜和众人见此,纷纷来到店外看那招牌;而秦红棉所写这三字如何,更有一韵为称:
      横蚕竖剑折峋岩,点捺成江水涟涟。
      世谓胭脂无骨物,岂知人间有红棉。
      只见在那烛色月辉下,“胭脂水”这三个遒劲刚正的大字映着幽光。众人看罢,无不咂舌惊叹;而那掌柜素藏字画,见了这三字更是叹道:“好一个颜真卿转世!”
      众人凝视良久,待回过神来,却已不知秦红棉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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