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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我竟爱她到如此? ...

  •   正月十七,春寒料峭。苏沫撩起马车的帷帘,看向前来送别的众人,眼眶酸涩,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前路漫漫,这一别,也许会是永别。

      “爹,娘,哥哥,嫂嫂……多保重!”

      看着在嫂嫂怀里几乎哭晕过去的李氏,又看看沉着一张脸的父亲,比以往更加成熟的哥哥,苏沫的心似被攥住一般,抽痛不止。

      “咳”迟墨知道,应该给她再多一点时间告别。可是他们时间太紧,再晚在天黑之前就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了。

      苏沫狠下心,撂下帘子,轻声道,“走吧……”

      马车外,李氏啼哭声不止;马车内,苏沫咬紧下唇,倔强地不肯出一声。

      苏沫在心里告诉自己,“从这一刻起,真正的背水一战开始了。”

      -

      时隔数月,再次回到京城的苏沫,更沉稳了。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夫妻二人独处,她都变得更加谨慎,也更游刃有余。

      迟墨将她的一言一行收入眼底,暗自思忖。

      随着梅氏的骤然离世,迟墨敢肯定,苏沫一定从梅氏口中得知一二!

      可是他想不通,她一直生活在他的保护之下,他做事又一向小心谨慎,连苏建木都尚未察觉,苏沫又是从何而知的呢?

      最重要的是,她,她到底知道多少?

      有那么一瞬间,迟墨甚至想和她摊牌。

      可是,摊牌了又能改变什么?

      迟墨觉得自己可笑,翠微镇浮尸遍野的惨象还历历在目,曾在父母双亲牌位前立下的重誓,还回荡在耳边。

      他怎能因为对一个女子的爱意就心生退却,他怎能因为对一个女子的爱意就将多年筹谋全盘托出。

      爱?迟墨有些看不清自己了,难道我竟爱她到如此?

      “夫君?”

      迟墨盯着她发呆有一会儿了,起初苏沫不愿理,无非是在揣测她到底从梅姨娘口中知晓多少事罢了。

      梅姨娘算是他安在苏府多年的暗线,一朝被拔,也不过如同被斩断一只腿的八脚蜘蛛,虽然有些疼,但终归不是什么重创。

      “什么事?”迟墨放下手中的书,走到苏沫身后。

      “也没什么大事,我想明日去镇国公府看看白姐姐,数月未见,算算日子她快生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苏沫卸下头上的最后一只发钗,墨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她看着镜子里的迟墨,征求他的意见,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

      “明日?”迟墨似想到什么,他接过苏沫手中梳子,自上而下,轻轻梳着,动作有些生疏,态度却很认真。

      迟墨摇摇头,轻声说,“明日不太方便。不如再等几日,有了好消息,我们一起去贺喜,如何?”

      “为什么不方便?”苏沫转过身,看向迟墨。

      原本别人的家事他不愿多嘴,只是看到苏沫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他耐心解释道,“明日,是镇国公府已故二公子的忌日。”

      苏沫诧异地看了迟墨一眼。良久,她才低声说道,“他们是对苦命的有情人。”

      迟墨轻轻拥住苏沫,将头埋在苏沫的脖颈,暗暗的茉莉香入鼻,迟墨动了动鼻子。

      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多好啊,温情的夫妻气氛曾是他幼年的梦想。还记得,幼年时他曾在廊下,听父母亲讲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

      那时他就想,总有一天他也会如父亲一般,与一钟爱的女子,相守一生,直至白头。

      只可惜,他的父母死于贼人陷害,而他……

      苏沫抬眼看向镜子,镜子里的男女,交颈相拥,是那样的美好。

      可这样的美好,他们配吗?她蹙着眉拍开迟墨,也拍开了他们之间黏如丝的温情,“有些热,松开吧。”

      迟墨怔了怔,怀抱凉了,梦醒了。他没有阻止苏沫的逃离,只身站在那里,孤零零的。

      苏沫走向床榻,没回头,“早些安置吧。”

      “你先睡,我书房还有事,不必等我。”迟墨顿了一下才回答道,声音有些涩。

      往返青州耽误了这么久,朝中风云变化,他书房内早已积压了太多尚未处理的信件。

      苏沫无所谓的点头,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

      她盖上被子,翻了身,“我困了,你也早些休息。”

      “好。”迟墨吹了屋内的蜡烛,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

      -

      赵宇卓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见到自怀孕后一向嗜睡白氏,正靠着隐囊打着哈欠,显然是在等他。

      “还没睡?”赵宇卓怕把寒气带到她身边,离好远就脱了外袍。

      “恩,有事求你。”白氏放下话本子,撑着床,艰难地坐起来。

      赵宇卓连忙去扶她,“我的好姐姐,咱们之间怎么担得起‘求’字,你有什么要求,交给我去办就是了。”

      月份大了,连坐起来都是件困难事。白氏抚摸着自己圆滚的肚子,喘了口气,“我想明日去庄子里住……”

      “不行”白氏的话还未说完,赵宇卓就等不及制止道。

      白氏愣了,她印象中,赵宇卓从未这样疾言厉色地拒绝她。

      赵宇卓见白氏脸色不对,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挠挠头,着急地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是担心你。你的生产期马上就到了,如今你瞧你坐起来都费劲,更别提路上颠簸。”

      “而且,你也知道,自皇太孙意外薨逝,城内城外关系紧张,实在不宜外出。”

      “再说了,如今才二月,庄子在山脚下,正是冷的时候。我知道你想去竹屋,等你生完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带上宝宝,我们一起去看二哥好不好。”

      赵宇卓蹲在床榻边,他紧握住白氏的手,眼睛湿漉漉,哀求地看着她。

      白氏偏过头,看着赵宇卓灼热的目光,有一瞬间,她好像觉得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宇樽还在的日子里。

      那时宇卓还小,却很黏她,也总是这样蹲在她的脚边央求她,“姐姐不要丢下宇卓好不好,我也想和二哥一起跟你去种竹子。带上我吧!姐姐,好不好?”

      “净伊,好不好?”

      白氏回过神,看着眼前早已长成大人的赵宇卓。

      物是人非,是她妄想了。更何况,她如今怀着宇卓的孩子,还去竹屋做什么呢?她不想让宇樽看到这样的自己。

      白氏点点头,抿了下嘴,“你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

      赵宇卓松了口气。

      但见白氏郁郁寡欢,他又于心不忍,想了想说道,“我听说迟墨和他夫人从老家回来了。不如后日,我们做东,请他们过来一聚?你不是和她关系要好?”

      看见白氏微微蹙眉,他又连忙道,“母亲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去说!”

      白氏点头,“一晃几月不见,我还真挺想她。”

      说到苏沫,白氏想起那次意外在书房听到的对话。她待赵宇卓一向没有什么秘密,想了想,迟疑地问道,“迟公子的父母真是被苏妹妹的父亲陷害吗?”

      赵宇卓没有直接回答,他给白氏倒了杯热水。自己则对着壶嘴,直接往嘴里倒。

      刚刚说了那么多,渴死他了。

      “你快说啊!”白氏催促道。

      赵宇卓用袖子随意擦了擦嘴角。他少有的踌躇,事关福王多年筹谋,犹豫再三,只含糊说道,“差不多吧。这事一句半句说不清楚,天晚了,咱们早点睡吧。”

      “我只问你一句。”赵宇卓熄了灯,黑暗中,白氏抓住他的袖子,“苏妹妹不知情对吗?”

      赵宇卓双手置于脑后,今夜浓雾笼罩着月光,屋内格外的暗。他盯着头顶的帷帐,轻轻摇了摇头。

      意识到白氏看不到,才低声道,“不知道。”

      他侧过身,轻轻拥住白氏,“姐姐,此事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知晓到这里就够了,千万不能因心软透露出去。否则,可是会牵连咱们全家的。”

      “恩。”白氏摸了摸肚子,闭上眼睛,不愿再说。

      窗外忽然起了大风,呼啸的风声如泣如诉,吹的窗户也发出了奇怪的响声。

      “要变天了。”赵宇卓听到满意的回答,嘟囔着嘴,打了个哈欠,愈加裹紧被子,道:“睡吧。”

  • 作者有话要说:  隔了这么久才决定复更,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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