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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chapter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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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熏,看着我。”
仿佛向湖心轻轻投进了一小颗石子,耳边突然只剩下了风声,那一小颗石子慢慢在心底沉了下去,似乎再也没有浮上来。
公子莲下意识张了张口,却只是在无声中又一次别过了头。
一时间,有什么刚刚冒失地燃起的东西,突然熄灭了...
这算什么...
不是说好了,彼此互相利用吗...
现在...又算什么...
“我累了...你走吧?”心中突然的烦躁,公子莲双唇嚅嗫一番,只碾出来这几个字。
良久,那边似乎噤了声一般迟迟没有回应,空气一时仿佛都涌了过来,在不知名的压迫中沸腾,突然,她的脸就被烧的滚烫。
烫的她忍不住瞥了一眼过来。
就那么一眼,仿佛顷刻平复了下来。
如初见的惊鸿一瞥...
他总是能迅速地将她从一种混浊中拉出来,再落入另一种混浊中...
此刻,沈溟收回了那支撑住的手,看着她的眸子中,宛若秋夜里腾起凉雾的一泼冰冷的湖。
“好...”
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公子莲就看着他,看着他亦回避了眼神,缓缓支起了身子,然后背过身去...
“啪嗒...”
背后突来的声音扯动了一下沈溟的眉毛,他回头去看,只看到窝在榻上小小的女孩儿,此刻正慌乱地将一方小盒子塞至身后。
没理会主人措手不及的目光,沈溟的眸光锁住那盒子的不起眼的一角,不舍得移开,直觉告诉他,如果错过了这个东西,就会错过一个极其重要的瞬间。
是公子莲的瞬间。
一个解开他此刻挥之不去的愁绪的瞬间。
“你……”
“阿姐?”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唤。两人面面相觑,气氛一瞬又凝固起来。
“阿姐?你无事吧?”伴随着紧张的问候,打破沉寂的还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快走!公子莲连忙狠狠挤过去一个眼神。
啧,沈溟拧着眉头,眼神仍然藕断丝连。
“阿姐?我进来了!”屋外之人语气中已有些疑惑,话音未落便猛力推开了门。
公子岚步伐极快,甚至未解下拢着寒霜的斗篷,便直接撩开珠帘走进了内室。
偌大的闺房里,漆黑而清净,惟有美人榻前的一座灯盏还亮着微弱的光,赫然十分,称得那榻上的少女一张小脸暖熏熏的。此刻那一双葡萄般的眸子正追寻着他,存着讶异。
“怎么不应我?”佯嗔了一句,公子岚缓缓向她走过去,余光里却不经意般审视着周围的动态。
他分明听到了别的动静……
“这么晚了,你做何想起来我这儿了?”瞧见他的眸光似有若无地在一展屏风上多停留了几秒,公子莲捏了捏手心的汗,突然开口问道。
这话果然引了他的注意过去,公子岚到她跟前坐下,目光在公子莲的脸上停留下来。
“我将从白老那里回来,远见你这处还亮着光,便想来瞧瞧你,听说你今日去了大将...咦,你出汗了?”
“啊?”听这话,公子莲喉咙猛然一哽。“许是方才太闷热了吧...”
公子岚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拿出袖中的帕子,想替她擦了。
“哐。”屏风后这时猛地传来莫名的一声。
公子莲的笑登时僵在了脸上。
该死的……
“我自己来吧...”心中暗骂,在公子岚回头查看前,她立马抽出手来接过那近到面前的帕子。谁知骤然间,那本藏在身后的半截手臂却一下带出了甚么个东西,只听得“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极响。
那个黑黢黢的小绣盒就这么摔了出来,磕在地上,砸掉了锁扣。
里面的一小块锦布和几管丝绳就在三双赤裸裸的目光中,赫然滚了出来。
完了。
自己这一晚上...都干了什么啊...
公子莲几乎要烦躁到极点,只觉突然泄了气,剩下的只有种不管不顾之感。
也罢...
而屏风后,一只半握的拳头,突然紧了紧。
公子岚倒是看了一眼,脸上晦暗不明。默默地起了身将那绣盒整了整拾起来。却猛然脚锋一转,几步走到屏风前,一手就要拉开那遮挡。
“子岚?!”公子莲本泄了的心一瞬又紧了起来。
只是话音还未落,那推拉的响声已在空气中哗的散开,那屏风一扯——
那后面,半开的窗,正呼呼地进着寒风...
空无一人。
“啊,无事,这窗怎的还开着,我替你合上吧,别着了凉。”
公子莲怔愣的双眼,良久才在子岚淡淡的话中恢复了清明。
见他走过去在窗前站了几秒,继而阖了窗转过身来。
面色并无异常。
公子莲朝他笑了笑,却觉得脖颈发凉。
“今日去大将军府感觉如何?”
“...不错。”
“那云家的几位平辈听闻个个乃人中龙凤,可好相与?”
“...嗯。”
“过几日便是冬狩了...你可要去?”
“嗯。”
“好,那我陪你。”
“好。”
“阿熏?”
“嗯?”
没了声音,公子莲抬头望过去,正好对上子岚的视线,突然觉得心中羞耻愧疚万分。
她现在在干什么?
她还什么都不能想...
什么都...不能!
“你累了吧,早点休息,我走了。”
同样的借口,公子莲低低的应了一声,不敢再看他的神色。
门声响动后,留下的只有尴尬与懊恼。
仿佛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人。公子莲仰倒在榻上,看着目光所及之处,灯火在黑暗中晕出的光圈,眨了眨眼。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嘴角溢出了几句词来,在齿缝中流转,流转……
她想起前世的情欲起,便不顾一切,想起葬身时的火光,唱这曲小调时,皮肤被灼烧时的感觉,突然心里仿佛漏了一个洞。
她对沈溟起情欲了吗?
不,那已经……不是她该有的东西了……
她不敢再去碰了,不敢再去沾染,不敢再做什么飞蛾,不敢……
“我走了,你就只剩下这副模样了么?”
“谁?”一句冰凉的话突然将她从头浇到尾,公子莲猛地直起身子去看,那窗大开着,月光下,那芝兰玉树的男子站在窗棂前,如天宫御风而来的月神,在她心中撩起点点水花。
“你没走?”
男子不答,他的脸隐在夜色中让人瞧不真切,只见薄唇微动道,“你怎么总唱这调儿,本王不喜。”
我不喜,你脸上露出那种表情,仿佛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你就该是那么耀眼的人儿,迤逦夺目。
“你……”
“我反悔了,你未曾帮本王挡过一个麻烦,本王却已帮了你两次。本王要报酬。”
“我……”
“我知你现在给不了,阿熏……我放过你一次,下次我要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我从没怕过什么,也不需你这么怕。
你若是不敢,我给你。
“沈溟?”
“还有,跟你的胞弟保持距离。”
“沈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