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离抵烟岚》禾汐清清

4、收徒大典

　　第四章收徒大典
　　在等待沈风玥手下的空闲里，沈风玥也不忘给柳映泉解释身为妖应当知晓的基本常识：“妖身上的妖力是随执念加深而不断变强的。一只妖可以同时存在多个执念，但随着执念的增多，妖力会大大折扣。仅有一个执念的妖结怨后会先大病一场，继而以极快的速度衰老，若不能及时找到新的执念，最终将会死去，只有及时找到新的执念方可恢复原貌，长存于世。”
　　他端起桌上王六泡好的茶，抿了一口，继续说：“有些妖虽妖化时领悟颇高，一心只想复仇，可贪生怕死这一点连人类都避无可避，更何况区区一只妖，所以到后来为了能长久存活于现世，便逐渐淡忘了复仇，重新在人类世界里找到了许多新的执念。妖力自然也就弱得不像话。”这一点明显是沈风玥对柳映泉的警示。
　　柳映泉自然能明白沈风玥此话的用意，这是说给她听的，是在警告她切不可像那些贪生怕死的妖一样，为了生存忘记本心，这才是变强之道。听完此话，她双腿站直，上身微俯，右手在前、左手握拳在后，两手合抱于胸前，向前小推，行一拱手礼：“徒儿受教了。”
　　沈风玥朝着柳映泉摆了摆手，示意她免礼，又补充道：“若是修为高，妖力强的厉害妖精，怎会甘心做我的手下。所以这浮烟山中的妖只是群小妖，自私自利，为生存不择手段，执念多得数都数不清，而且好吃懒惰。妖力、武功自然都不强。若没了我的统治，这些妖早就反了。”
　　柳映泉是只羚羊妖，听闻沈风玥的手下是群企图不劳而获的坏妖精，难免神情有些恐惧。毕竟得到羚羊妖角可是获取妖力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沈风玥看出了柳映泉的忧虑，不急不缓的向她解释：“不用担心，我已经将修过识妖术的妖遣走了，只要我不说，他们没人能认出你是何种妖。”恰此时有妖到场，沈风玥也就贴心地用“何种妖”代替了“羚羊妖”这个词。
　　见殿内刚到的这几只妖是沈风玥是“得力战将”，为了给他们留些面子，便于日后的统治，沈风玥也补充道：“但这儿也不乏讲些义气的妖，在本王的指导下武艺进步飞快，还念在我好心收养的份上留下来的些稍微厉害点的妖。”沈风玥好歹为一山之王，安排事务、升官赐位、陟罚臧否这类事也在人间学得游刃有余。这类妖的地位自然就在那些小妖之上。要知道，被沈风玥训斥对山里的妖来说可谓一件可怕的事。供他们生存的主子万一一气之下将他们杀了，那可就呜呼了。所以刚到的妖听了这番话也自在了些。
　　由此可见，沈风玥也算得上是个精于统治，头脑灵光的主儿了。
　　不一会儿，在王六的传召下，各妖放下手中的活，陆陆续续到齐了。
　　好事的妖见了王上身边是个女妖，发出了“我家白菜终于愿意让猪拱了”的感慨，互相露出一副“我们都懂”的笑脸。
　　又是这个眼神……我今天怎么总收到这种表情？！沈风玥心里相当窝火。
　　“笑什么！收起你们的那些龌龊想法！”他眉头一皱，变得相当严肃，朝众妖大喊了声，吓得他们一个激灵，真让妖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一方妖王的威压。
　　紧接着，沈风玥就考虑到：为了免除有些妖因为我刚才说的那句“只要我不说，他们没人能认出你是何种妖。”引起的对柳映泉身世的猜忌，我该为她现编了个身世。
　　妖精们吓得再不敢多说话，老老实实的站好，等着听沈风玥要宣布的大事。
　　“看到我身旁这位姑娘了吗？”沈风玥摊手朝向柳映泉，“你们可知她是何种妖？”
　　众妖左看右看，议论纷纷，可没有结果，纷纷摇头。
　　沈风玥站起，背着手：“此姑娘名为柳映泉，是只羊妖。”
　　他又抬手变出一把宝剑，握紧展示给众妖：“那你们可识得此剑？”
　　此剑长两尺，剑身玄铁而铸，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刻有与浮离剑相似的烟云状花纹，秀气又不失庄重，剑刃锋利无比，当真是刃如秋霜。
　　近几年新来的妖一脸茫然，示意自己并不认识此剑，而资历老些的妖见了这剑，惊得倒吸了口凉气：“此乃烟岚剑，与浮离剑……齐名，正因如此，此山才唤作‘浮烟山’。”
　　浮离剑谁不认得，那可是沈风玥常用的配剑，且浮烟山的山名正因此而来，可想烟岚剑的威力了得。众妖左右小声嘀咕着，不知王上展出此剑是何用意，难道……当真是……
　　又是一群“我们都懂”的表情……这次沈风玥选择了直接无视他们，因为他知道，直接宣布比恼怒解释要省事得多。
　　“柳映泉接剑。”他将身体一转，烟岚剑横举在柳映泉身前。柳映泉两眼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看着沈风玥的脸。她呆住了，她不敢相信沈风玥不仅会将寓意深远的名字赐给他，竟然也将这么重要的宝剑赠给她。要知道，最初她只是为了自保才想了这么个办法，结果沈风玥不仅同意了，而且还非常认真的想收她为徒。现在，她的心里的负罪感更深重了。
　　“接剑。”沈风玥以仅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正在发呆的她接剑。柳映泉回过神，“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接过了那柄令众人惊讶得不知所措的剑。
　　沈风玥看着她跪在地上的小小的身体，眼里尽是疼爱。“自今日起，你即为我浮烟山王沈风玥的徒弟。旁人见了你都当礼让你三分。”他又将目光转向大殿上的众妖，讽刺道，“若是有人敢刁难你，欺负你，那便是与我作对，为师定会为你讨回公道。明白了吗？”
　　众妖吓得都结巴了：“明明明白明白，小小小的对小姐绝绝对毕恭毕敬。”
　　柳映泉双手举剑，跪地：“谢师傅。”脸角的红晕因她低头的姿势被掩盖。这是她第一次被除家人以外的人保护、呵护、爱护。所以柳映泉自接剑起便因为最初只是单纯利用师傅的愧疚与被守护的羞涩而不敢抬头直视师傅。
　　“好了，都散了吧。”沈风玥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众妖黑线：“欸？”这就结束了？！还我刚刚的吃惊啊喂！后面这句也就只能在心里念叨念叨了。
　　“怎么了？活都干完了？！”沈风玥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戏精，明明自己是一个很开朗很温柔的人，却偏偏喜欢看他的下属被他吓得不知所措的样子。
　　“没没没……”众妖纷纷告退。这拜师大典也算是结束了。
　　拜师大典结束后，沈风玥叫住了王六，让他为柳映泉安排个住处，啰里啰嗦说了很多要求，总结下来就是一定要干净舒适清净大的那种。
　　柳映泉总觉得师傅对自己好得有点过，这让她更愧疚了，便连忙打断：“师傅，不必的，房间能住就行，还有这个名字，意义太重大了，徒儿承受不来……”她越说头就低得越低。
　　“什么！这名字是王上为你取的？！”王六一个眼睛瞪得两个大，“绝对不……（可能）”
　　“咳！”沈风玥这一咳嗽，吓得王六立马虚了。
　　“怎么了？”柳映泉一皱眉，“王上取名有什么问题吗？”
　　“叫师傅。”沈风玥立刻给她纠正，又把头转向王六：“你去收拾间上好的屋子，收拾好了到我的校场找她，带她去看。”说完转身领着柳映泉离开了大殿。
　　王六十分吃惊，下巴掉到地上的那种：“什么！王上，小姐真的不是王后吗？我不信呐！”
　　王六吃惊是有道理的，先不说这个高端大气有意境的名字，和赐的宝剑，就单单带她去沈风玥自己的校场这一点就足够让所有浮烟山里的妖惊得丢了下巴。浮烟山不同于别处，光校场就有两个，一个沈风玥自己的，一个其他人的。除了跟沈风玥关系最亲近的师兄—林念尘，其余误入沈风玥私人校场的都没活着出来过，更别说故意进去的了。
　　“去办事，你以为我听不见吗。”沈风玥连看都没看他，但也将王六吓得够呛，他不敢怠慢，麻溜儿地挑房子去了。
　　沈风玥带着柳映泉到了他的私人习武场，他当然知道她拜他为师只是为了能保护自己和为亲人复仇，所以能来学习武功法术一定是她最期待的，可他却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兴奋，只有脸上毫无波澜的冷酷表情。
　　面对自己的喜好却依然面不改色，只有一种可能：她也在伪装。就像沈风玥为了立威而在众妖面前伪装成冷傲形象一样，她也在伪装，但并不是在向他立威，而是她自己觉得让自己冷静一些总比害怕或者兴奋过头要好，因为在她面前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浮烟山王—沈风玥。她对他，对这个世界还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沉默，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能力，就不要去多嘴。这是她的道。
　　沈风玥刚妖化的那段日子里也是这样，所以他也能理解她始终保持冷漠的原因，可他并不想让她活的这么有负担，他想要的是一个自由的没有任何顾虑的她。本身自己就是在利用她，倘若她又因此而自己加身了些束缚，他的心里也会不好受。
　　“泉儿，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不必如此束缚。我是你的师傅，你应该自在些的。”沈风玥希望她不要把他当做外人，但看她除了说了句“是”以外，并没有做出其他的改变，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来人。”
　　“王上。”附近的一个小妖闻声而来，不敢进去，只站在私人练武场边缘待命。
　　沈风玥先对柳映泉说了：“等会儿。”又走出去向待命的小妖吩咐道：“请林念尘明日来一趟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