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离抵烟岚》禾汐清清

2、狼妖作师

　　第二章狼妖作师
　　羚羊妖躺了许久，终于睁开了双眼。这次被狼妖注入了灵力，清醒得很，刚醒来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她惊坐起，立刻引起了沈风玥的注意。
　　沈风玥原本站在床旁边的书案前，背对着她。听到她起身的声音，整个人都气场又冷了三分。他转过身去：“醒了？感觉如何？”
　　“我现在，为什么是人的模样？”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语气十分平淡，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妖化的妖应该表现的。
　　“呦，你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啊，反而把本王吓了一跳。”沈风玥转身朝她走过去，讪笑道。
　　羚羊妖沉默不语。
　　“你受伤了，”沈风玥从衣袋里掏出了一瓶药，从中取了一粒药丸给她，“这是治你内伤的药，吃下会好很多。”
　　羚羊妖缩了缩，她不知道沈风玥是好是坏，他给的药有毒没毒。
　　沈风玥身为一山之王，操心着浮烟山这样那样的大小事务，自然是聪明得很。羚羊妖这一缩他就知道：羚羊妖在怕他，她怕这药有毒。
　　“没毒的，”他又从瓶中取出一粒药，用灵力将两颗药丸全都一分为二，自己各服下一半，把剩下的递到她面前，“如果我想杀你，就不会去救你。你的伤是追你的那两只妖干的吗？”
　　“不是。”羚羊妖看到沈风玥没有中毒的迹象，才小心翼翼的拿过药一口吞下。随后又问了沈风玥一遍：“我为什么会变成人类的模样？”
　　“你现在既不是曾经那只天真的羚羊，也不是你痛恨的人类，你是介于这两者之间的物种，世人笼统的称这类物种为‘妖’。妖随执念之生而生，随执念之去而死。说说吧，你有什么执念？”
　　这只羚羊妖的警惕心极重：“你如何知道我最恨的是人类？”
　　沈风玥没想到她会这么警觉，反而一怔，但他也立刻想好了答语：“世间的妖基本都是因为人类妖化的，若不是人类害我们家破人亡，我们也没有理由成为妖。”他走到她的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眯眼笑着，“若不是本王，你今天就被那些小妖杀死了。”虽然是笑着，却感觉这笑容相当阴森恐怖。
　　“我没有招惹他们。”羚羊妖不自然的别过头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
　　“呵，”沈风玥将手收回来，嘲讽道，“你以为妖都是些好东西吗？”他的目光落到了她的头顶上，“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想杀你吗？”
　　“不知。”她的语气依然冷静，冷静得可怕。
　　“你是羚羊妖，是十分罕见的妖。羚羊生性温顺，能有执念的一万只里也找不出一个，能产生足以妖化的执念的更是少之又少。你，是本王这四百多年来见过的第一只羚羊妖。你头上的羚羊妖角更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传说能强化执念以增强妖的法力。”
　　“那我很危险？”羚羊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自言自语。
　　“是，你离了本王，就会很危险。”沈风玥斜视着她，可惜他高高在上又略带嘲讽的样子并没有让羚羊妖畏惧。
　　缕清了自己变成这般模样的前因后果，她清楚自己与面前的人实力相差悬殊：“那你的执念是什么？”正所谓知己知彼，伺机问出些有用的信息，将来好相互牵制。她抬头，用一双看似单纯天真又无知的大眼睛看着他，“是什么让你坚持了四百多年呢？”
　　不愧是羚羊妖，聪明冷静，遇事不慌，多谋善虑，八面玲珑。这也难怪此羚羊会妖化。沈风玥想着。
　　沈风玥一笑：“本王没有必要告诉你吧。你确实很聪明，但你真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的脸色忽转，“告诉你本王的执念就相当于让你抓住了我的把柄。你真当我这个浮烟山王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蠢货吗？”
　　被沈风玥看穿了自己的那点计谋，羚羊妖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眼睛四处乱瞟，似乎在想对策。
　　“我希望能拜您为师。”羚羊妖支起身子跪在床上作礼。此人帮她疗伤，对她不坏，而且武功高强，贵为一山之王。倘若能顺利拜他为师，那报仇之前不仅可以被他保护，而且教我的武功妖术将来一定能助我大仇得报。
　　被冷不丁拜师的沈风玥略一皱眉：“你要拜本王为师？”
　　“是，您是一山之王，武功妖力一定在这座山的其余妖魔之上，我希望能拜您为师。”她双手作揖，细细分析道。
　　“哈哈，不愧是羚羊妖，脑子果然比别的妖精灵光。可本王不收徒弟。再说，你拜我为师作甚，仅为了变强？”
　　“为了自保，也为了复仇。”羚羊妖的语气十分冷静，冷静的有些吓人。眼睛里还散发着仇恨的光。
　　认他作师对他来说自然是最好的办法，这样他既能以此为由向她索取羚羊妖角当作束脩，又可以帮她化解执念，让她心安而死。只要不出意外，那么她至死都不会知道自己是为了利用她才收他作徒弟的。他是最擅长做这种事的。可若是姐姐知道他为了她又做了这种利用人的坏事，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可如果没有了羚羊妖角，那他就永远不会找到姐姐。
　　既想拿到羚羊妖角找回姐姐，又不想为了找回姐姐再一次用这种手段得到羚羊妖角。这让他很矛盾。
　　“干脆让她自己选择吧。”沈风玥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这一句。
　　既然如此倔强地想要拜他为师，索性就将拜他为师的利弊全都摆出来，让她自己选择。
　　“执念消失称为‘结怨’，我可以帮你结怨，可我刚刚也说过了，一旦结怨，你会死的。从此消失在这世上，你不怕吗？”
　　“妖的存在，不就是为了化解执念的吗，若是不能结怨，我的出现，又有什么意义。”羚羊妖抬头看着沈风玥那双碧蓝的深不可测的眼睛，“我不期望能像师傅一样称为一山之王，只是单纯的想要慰藉亲人的在天之灵。”
　　此时沈风玥的内心百感交集，他绝非贪生怕死之辈，也绝非不想结怨，只是他的执念实在是太难实现了。他努力了几百年，终于在见到羚羊妖之后看到了希望。他也想要找到那份让他朝思暮想的牵挂。为了那份牵挂，他同样也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可以做。包括，收她为徒，得到羚羊角。
　　沈风玥终于被羚羊妖强行说服，过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但还是用手支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许久，终于狠下心来决定还是要利用她：“让我做你的师傅也不是不可，但我并不是多么高尚的人，不会白收你这么个徒弟，总归是要收些束脩的。”他将自己的目光重新移到羚羊妖的头顶上。
　　羚羊妖立刻会明了意：“徒儿愿意献上自己的羚羊角作为束脩。”
　　这羚羊妖也太会察言观色了，可她这般机敏，反倒让沈风玥添了气。明明他早先已经不想利用她的，可她却在一本正经地逼着沈风玥利用她。让他有了种“我想做一个好人，可她却偏偏要让我做一个坏人”的感觉。
　　忽然他意识到，他想要保护她，她就主动提出想要拜他为师；他想要羚羊妖角，这只羚羊妖就主动提出将羚羊妖角作为束脩，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难不成她会读心术吗？！太奇怪了！这让他对这只羚羊妖的来历产生了怀疑。
　　见沈风玥作思考状，羚羊妖以为让她这种刚入世的妖当徒弟对于沈风玥来说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可她一定要拜他为师，倘若沈风玥不收她，那身为羚羊妖的她将来在外面更危险，更没有能力让别人帮她复仇。于是厚着脸皮打断了沈风玥的思考：“求师傅成全。”
　　“那你先告诉我你的家人是如何死的。”虽然羚羊妖没有明确说出自己的执念，但从刚才的对话中，沈风玥大概了解了她的执念是何。
　　“昨日有二屠夫，持刀将我亲人砍死。”羚羊妖立刻明白了自己刚刚无意中透漏了自己的执念，也没有继续遮掩。“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吗？”“知道。”“那你说如何死里逃生的？”“我装死了。”“额……”沈风玥无语，心里却想：你果然是老天派来教育我的吗……
　　羚羊妖见他无语，便正经儿地又重复了一遍：“徒儿愿意献上自己的羚羊角作为束脩拜您为师，求师傅成全。”
　　“你可想好了，妖化之后，身体各处连为一体。割下你的角如断臂一般痛苦。”沈风玥皱着眉头，毕竟这只羚羊妖让他想起了姐姐，让他回忆起了昔日姐姐的温柔善良，他实在是不忍心再利用她了，他的良心会痛的。
　　“只要能复仇，无所谓。”羚羊妖的态度十分坚决。
　　思想斗争下，沈风玥叹了口气，原本身上的冷酷气场从她提出要拜他为师起就在一点一滴的消失，现在终于消失殆尽，被温柔和无奈填补，他把手放到羚羊妖的头上，嘴里念了句咒语，手上便亮起了耀眼的白光，白光渐渐将她包裹，等光消失后，羚羊妖自己身上那件破烂衣服上的血迹全部消失。
　　“过来吧。”沈风玥转过身向几案走去，羚羊妖重新化成原形跟着他。他凭空变出一把匕首，她跪在他的跟前。
　　一声刺骨的尖叫声划破长空，沈风玥施法将刚割下的羚羊角和匕首一并施法收起。又将自己的灵力灌入昏迷的羚羊妖身上，重化成人形后一把将她抱起，再次放到床上。
　　沈风玥走出门，望向天空上的朵朵白云，忏悔了句：“对不起，姐姐，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我马上就能找到你了，希望到时你不会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