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Meperdona

32、回首

　　清玄提出比拼内力，起手就是清玄经十重境界，大化无形，而岳如烟的敛心经是需要与剑同行的，所以被逼无奈也只得班门弄斧拿出自己的清玄经七重，道生万物。

　　岳如烟接了两招就觉得清玄今日内功已经与当年大有不同，深厚不少不说更加纯澈，没有杂质的纯净力量就是清玄经十重境界的反映，这代表着清玄的内心已经大彻大悟，快要接近自己的师傅迦世。岳如烟一边用尽全力接招一边沉着声音说，“几年未见，清玄哥哥功力已经可以问鼎武林第一了。”

　　面纱之后看不清清玄的情绪，但是明显感觉他听到这句久违的清玄哥哥内心起了变化，招式不再圆润。岳如烟何尝不是内心无法平静，他觉得如此下去自己一定会控制不住，索性转守为攻，去拿捏清玄要害。

　　这样你来我往十几个回合后，岳如烟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自己的体内有不属于自己的内功在流动，清新自然的平息着自己的心脉，抵消了冰骨带来的折磨。

　　岳如烟何等冰雪聪明，一下就明白了清玄的良苦用心，他专门放下剑和岳如烟比拼内力，就是看出了他的心脉不平岌岌可危，用自己的内功来为他平静下来。

　　清玄已经腾挪闪转，不和岳如烟正面交锋，他看到岳如烟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心脉也平息了不少，便收手冷淡的说道，“在下确实不如林掌门，献丑了。”说罢转身下了台。

　　至此，剑雨宗掌门林若诚一人连挑九位武林高手，稳坐武林盟主之位，毋庸置疑。秦放上台，微微笑着对台下的武林众人说，“今有武林盟主林若诚，秉承圣意，统领十方武道。”

　　台下人无一人敢与秦放对视，皆低头不语，岳如烟并没有感到一丝的快乐和幸福，他只感觉此刻他自己被套上了无尽的枷锁，从现在开始，他将活在秦放的囚笼里，众人的非议中，永无宁日。

　　这场武林统选就在岳如烟无可置疑的绝对实力和秦放的威压下没有任何质疑的结束了，但是两个人都明白，堵的住大家的反对堵不住大家心里的不满，今后的道路可不是一往无前顺风顺水。

　　秦放先行退出了啸风林回去禀报情况，岳如烟如今已是武林盟主，自然无法和常带雨回定兰谷，所以常带雨自己先行带人回去了。岳如烟叫剑雨宗的人先回去，自己跑去找清玄。

　　他自己内心也知道，清玄有可能都不愿意见自己，也知道自己真的站在清玄面前的时候有可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是他还是去了，拦在清玄的马车前面。

　　清玄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反应，他只是冷淡的叫周围的人退下，让岳如烟进了他的马车。清玄坐在岳如烟的对面，依旧是带着面纱，他正襟危坐，不动声色。

　　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似乎都在回忆过去，却又不愿意开口，最后还是岳如烟艰涩的说，“谢谢你之前救我，我欠你的太多。”清玄没有任何情绪的泄露，“我们之前不必说这些，没有亏欠，不过是些年少往事而已，各自有各自的命运。”

　　岳如烟以为他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却没想到清玄真的想的通透，也许他这些年的禁闭让他改变了很多。岳如烟依旧不能放过自己，就算清玄可以原谅他，不代表自己能原谅自己。他沉了口气，“我总是这样，惹你生气，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在你屁股后面清玄哥哥的叫。”

　　清玄明显有些触动，那是一种他不能忍受的触动，和岳如烟这个人时隔这么多年坐在一起，在这个曾经失控的地方，听他叫自己清玄哥哥，这些微小的触动累积，动摇了清玄几年如一日冰封的回忆。他无奈的回应道，“当年那件事我已经不怪你了，犯错的是我，不是你，你当时只是个孩子，我没有做好榜样。”

　　岳如烟摇了摇头，他伸手握住了清玄的手，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这是他时隔多年的道歉，“不，对不起，如果我没有无视你的压力，没有忽视你的真心，没有随意玩乐，你就不会清玄经修行大乱以致心性暴走了……”

　　清玄摘下了面纱，他的下半张脸和脖子都刺满了戒文，这是他亲眼看到岳如烟背着他在外面纵情享乐忘乎所以以后暴走屠杀啸风林千人的惩罚，除了这半张脸的警告还有长达数年的禁闭。他苍白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另一只手去握住了岳如烟的手，“不，这件事应该是如果我能控制住情绪，就不会暴走屠杀啸风林。是我贪图武功，致使内功不稳，让那么多人枉送了性命。”

　　岳如烟眼里噙着泪，曾经的清玄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江湖模范，武道新秀，一夜之间因他而堕入地狱，成为囚禁在鹤道山的废徒。清玄看不过去岳如烟哭哭啼啼，笑着为他擦眼泪，“如果不是那件事，我也会因为别的而失控，说不定越早发现越好呢？我是真的喜欢过你，也许也真的恨过你，但是今天我已经对你没有爱恨了，我仍是你的哥哥，却也只能仅此而已了。因为我知道，你我终究不是一样的人，你不是我手中呵护的花，你也不会永远守护一个人，你只忠诚于你自己。”

　　岳如烟有些痛苦的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清玄似乎明白他想的是什么，“我没有怨你的意思，你陪伴一个人也好，你忠诚于自己也好，都是你的命运，就像当年错误的迈出那一步，也是我的命运。”

　　两个人就这样在马车中看着彼此，回忆在两人之间如烟一般弥漫而消散，最终沉淀为一点无奈积淀在心里。

　　岳如烟最后跨出了马车，他回眸看向清玄，“命当如此，愧又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