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于》寅明

10、十 王家

　　刚一下车，温夜阑险些叫闪瞎了眼，他原以为温府已经极尽奢华，万万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啊。

　　只见那王家，门口两座白玉狮子，大门的把手都是真金制的，两侧的柱子上，雕龙刻凤，花鸟鱼虫无一不有，二龙戏珠上的珠子，似乎是东海明珠。

　　池野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他来过李家几次，初次到的时候，简直恨不得将那柱子上的明珠扣下来，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模样。

　　温夜阑好歹曾经也是世子，纵然惊讶，也不过只是多看了两眼，神色如常地走了进去。

　　“你说看风水，”池野几步走到刘开瑟身边，胳膊肘碰了碰他，“看哪的？”

　　“噢，这不是天儿热了么，王家就打算建个园子避暑，唉，建好了夏天八成早过了，一群人有钱烧的。”刘开瑟撇撇嘴，“不过跟咱们没关系，我引荐引荐，你看看风水，就有钱拿，嘿，要说，还是跟他们这种人做生意痛快。”

　　刘开瑟说着，便嘿嘿笑起来，他长得本就不大周正，此时一笑，更显得贼眉鼠眼。

　　跟个拉皮条的似的。池野不动声色地想，没接他的话。

　　那刘开瑟是个能说会道的，没人搭理他，他便自个在那絮絮叨叨，说得天花乱坠口若悬河，引得温夜阑侧目，心想:阿野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终于见到了王家长子，池野与他见过几面，此时也不拘束，笑道:“良思，近来一切都好？”

　　王良思此人，家财万贯，又生性放浪，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池野当初觉得温夜阑是个没断奶的小崽子，多半是受他的影响，毕竟此人算是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败家子了。

　　但他又极有手腕，会散财，更会敛财，所以自从半年前王家老爷重病卧床，家中一直是他在打理，生意居然还越发兴隆了。

　　“阿野，要来关中也不告诉我一声，我给你接风啊！”王良思哈哈一笑，目光转向温夜阑，见他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贵模样，便知他出身不俗，随即问：“我倒是不知，你何时找了一个这样俊俏的小公子为伴？”

　　“噢，这是我路上捡的，家道中落，走运碰上我了，就带着呗。”池野伸手揽住温夜阑的肩膀，“他叫夜阑。”

　　“啊——你何时这样好心了？”王良思显然是不信的，但他很有分寸，没有追问，而是带着几分玩味地笑着对温夜阑说：“在下王良思。”

　　温夜阑装聋作哑一路，此刻终于是不能再沉默了，便笑说：“王少爷客气了，您好。”

　　王良思转而面相池野：“你八成听了吧？我要建个园子，你给看看？”

　　池野一抬下巴说：“领路。”

　　他的轻慢并没有惹怒王良思，他好脾气地说：“明儿去看也不迟，我先给你们接风。”

　　池野没有异议，能在王府多蹭几天饭，他求之不得。

　　倒是温夜阑颇为惊讶，王良思对池野的纵容简直明显的过分，但从池野的态度看，二人似乎并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他天生一副敏感的心肠，当即疑心起来。

　　饭还没备好，几人在花园里转悠，王良思趁此机会向池野解释。

　　“那园子的房子早已建好，只是石林凉亭之类的还未准备，你只帮我看看便是。”

　　“在哪？”池野问。

　　“在郊外的山上，明日我们去，走四五个时辰便到了。”王良思说。

　　“附近有人吗？”池野又问。

　　“那一片山都是我家的啊。”王良思轻轻摇着扇子，云淡风轻地说道。

　　池野见不得他这样得意，在心中鄙弃他丧心病狂的奢侈行为，问：“饮食之类的怎么办？”

　　附近没人，难道他们自己种地不成？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嗨，这有人送呗，多大点事儿啊，”王良思握着合上的折扇在另一只手掌心敲打：“不过来回那么点车钱。”

　　刘开瑟适时地跑出来拍了个马屁：“王少爷阔气！”

　　温夜阑在旁边听着，心说这世道，一个富商都比世子家过得好。

　　想起温府，他眼神黯淡下来，低着头不说话，池野却突然一把扯过他，在他耳边低语道：“还好你没长成他这副模样，不然我当初早把你丢那喂狼了。”

　　温夜阑听他这咬牙切齿的语调，莫名其妙地不那么难过了，他心想：我这是怎么呢？

　　不待他细想，便有下人来通知王良思席摆好了，王良思大手一挥，带着几人吃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