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惊婉挽》路见不平一声吼

33、三十三

　　学期眨眼结束，寒假带来的就是春节和团聚。温婉之前拜托蒋兢南找到了她父亲现在落脚的地方，远远地看过几眼，她父亲虽然看起来生活得更艰辛，但精神状态都是好的，从工厂下班回来打了一斤白酒，拎着几个小菜上了楼，还养了一条狗。
　　温婉用自己攒的钱给父亲买了一个足浴盆，让快递送上门的。她就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看着，当她父亲看见寄件人的名字是她时，哭了出来。
　　温婉也哭了。
　　爸，我不恨你了。

　　严粟没想到，韩子川求自己原谅的方式，就是去她家拜年……
　　除夕那天的早上，严粟跟着父母在家里扫尘，贴对联。严粟穿着他爸的棉袄站在门外面贴福字，然后就见着韩子川拎着礼盒和水果从电梯里出来，站在她面前。
　　两人正纠缠的时候，她爸推门出来……
　　然后，就把两人都领进了屋……
　　温婉听着电话里严粟小声的抱怨觉得好笑，“那你到底是觉得惊喜，还是觉得他鲁莽啊？”
　　严粟躲进房间，外面她爸和她妈正对韩子川拷问呢，“我觉得他鲁莽啊！他倒是和我商量一下啊！不过，嘻嘻，我也觉得挺惊喜的，你没看见我家老头看见韩子川的时候，下巴掉在地上那样！嘻嘻嘻……”
　　“他这算女婿上门？”
　　“不行！”严粟咬着手指头想了想，“我不能让他再待下去了，我得把他弄走，然后好好和老头老太太聊一聊人生大事。”
　　温婉笑着挂了电话，拿起买的窗花和彩灯继续装饰屋子。一室寂静，楼下时不时传来鞭炮声，温婉觉得有些孤独。
　　小卓自然是要回和祥湾和万伯万嫂团聚，蒋兢南也要去万泉山庄把陈女士和蒋承东一起接去过年，这是他家的传统。万伯万嫂都要温婉一起来过年，不过这次，蒋兢南首先就拒绝了。
　　蒋兢南对万伯万嫂说，“承东的妈妈你们还不知道，上次已经给婉婉难堪了，这次如果我要婉婉过来，是把她当佣人给陈女士使唤吗？”
　　不过还好的是，温婉并不太难过，她理解蒋兢南是为她好。虽然已经习惯了蒋兢南和小卓的陪伴，但好在，她也没有忘记孤独的感觉。一个人照样装点房间，一个人做年夜饭，一个人看春晚，只是和外面的炮竹声相比，家里安静的像冰窖一样，让人提不起精神，待不下去。
　　春晚的节目总是全程尿点，温婉看的哈欠连天，手里飞快的捏着饺子。
　　韭菜鸡蛋猪肉的三鲜馅，是温婉从小到大最爱吃的馅。
　　年三十，春晚新年倒计时开始，她爸就把饺子一盘盘的捞出来，盛进盘子，端上餐桌。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一个个小元宝就被送进嘴里，预示着来年金银满钵，福气多多，通常这时，温福业会拿出一个红包，递给温婉，笑盈盈的摸着温婉的头，“祝我们婉婉越来越漂亮！”
　　虽然最后，这个红包都会被温成抢走，但那碗热腾腾的水饺是温婉心中团圆的象征。
　　温婉自己擀的饺子皮，自己和的馅，闻着就特别的香。她把一席生饺子冻进冰箱，然后一装袋分装好，等蒋兢南和小卓回来可以煮给他们吃，另外又包了一屉等着一会自己煮了吃。
　　窗外炮竹声不断，快到十二点了，温婉把饺子下锅，自己则站在窗边看着夜空开出一朵朵炫丽的烟火。
　　市政府的烟火秀马上就要开始，电视里的主持人已经在说倒数计时的串场词，温婉用汤勺搅着锅里的沸水。

　　然后放下汤勺，满身银白雪花的蒋兢南就站在门边。
　　电视里正在倒数计时，十，九，八，七……
　　“蒋先生？你怎么……”
　　六，五……
　　“春节快乐！”
　　二，一……
　　温婉身后的窗户外，烟火升空，火花漫天，霎时把黑夜照的如同白昼一般，烟火绚烂，巨大的炮竹声充盈着温婉的耳朵，但她始终耳边回响着那句，“春节快乐。”
　　在这一刻，温婉的理性是消失了的。在她孤独了一整天之后，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出现的蒋兢南，让她失了理智，也忘记了陈女士的讽刺，那些门第背景也记不起。脑海里，他帮她躲过了温成的恶行，带她去医院救治伤口，帮助她上大学，帮助她离开那个地狱一样的牢笼，给了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让她住进自己的家，不让流言蜚语侵扰她，介绍她认识了他的朋友，让她也有了自己的朋友……一幕幕的就像电影，伴着窗外的炮竹声响，回映在温婉的心中。这时温婉想宣之于口的只有那句被压抑了无数次，但终究还是忍不住说出口的……

　　“蒋先生，我很喜欢你，请你考虑和我在一起。”
　　一身寒气的蒋兢南就在午夜前，站在孤独的她面前，戴着她送的羊绒围巾，笑着对她说。
　　“我的荣幸。”

　　温婉把水饺盛到碗里，端到电视前的茶几上。蒋兢南这时擦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就看到温婉穿着睡衣在整理沙发。长长的沙发上铺着一条毯子，很明显，刚刚他家的小姑娘就蜷在沙发上打着哈欠独自看着春晚，茶几上摆着三个红盘子，装着瓜子，花生和糖果，碗里的水饺冒着热气。
　　落地窗上贴着窗花，挂着彩灯，窗户两边一边挂着一只大红灯笼，整个屋子看起来都十分喜气，一盆金桔放在落地窗前，一个个金灿灿的小桔子看起来十分可爱。昨天还是简约的房间，今天被装点后明显就充满了人气和温暖。
　　蒋兢南爱的就是这样的温婉，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一如既往，永远都充满希望。
　　对，是爱。
　　“蒋先生，吃水饺了。”
　　温婉回首，发现蒋兢南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自己，那种溢于言表的喜悦涌上心头，没了刚刚的冒失傻气，温婉一想起自己傻乎乎的表白，以及蒋兢南的“我的荣幸”就羞红了脸。
　　蒋兢南走过来坐到沙发上，电视里的春节晚会已经接近尾声，他拍拍旁边的位置，“坐下。”
　　温婉害羞的不敢看蒋兢南的脸，垂着脑袋摇了摇头，两只手指搅来搅去，嘴里悄眯眯的挤出一句话，“厨房还有碗没刷……”
　　话音未落，蒋兢南就拉住温婉的手用力一扯，把她带进自己的怀里。温婉捂着嘴没有叫出声，跌坐在蒋兢南的腿上，被他用两只胳膊环住，四目相对，温婉又红了脸。
　　蒋兢南实在很享受……温婉红了脸的样子美极了，就像个熟透的小苹果，又甜又香。
　　蒋兢南拿起茶几上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给温婉，“我给你的，新年还要长高高哦！”温婉抿嘴一笑，接过红包轻轻道了一声，“好。”
　　怀里的温婉安静温柔，低眉顺目的样子很讨他的欢心，他忍不住更想逗弄她，“蒋先生这三个字，可不好，以后不许说了！”
　　温婉看着眼前的蒋兢南，抿着嘴不好意思的笑笑，双手自然而然的覆在蒋兢南环着她的双手上，“那叫什么好？”
　　“你觉得呢？”
　　温婉歪着头，很有一副小女儿娇憨的样子，然后慢慢地问道，“阿南？”
　　阿南。
　　很好。
　　蒋兢南想，总算是把“蒋先生”这三个字给扔掉了。
　　端起热腾腾的水饺，蒋兢南也很有感触，不知道多少年没吃过大年夜的水饺了，父亲不在很多年了。
　　三鲜馅，其实蒋兢南并不太喜欢，但温婉做的水饺却更外的香，蒋兢南很快吃了一碗，马上就要享受男朋友的权利，长腿一伸，把碗递到温婉面前，“再来一碗。”
　　温婉很开心，蒋兢南这么喜欢她的水饺，乐呵呵的放下自己的碗，去给蒋兢南再盛一碗。
　　吃过水饺，已经快要一点了，温婉打了个哈欠，收拾了碗筷，“睡觉吧，晚安了。”
　　蒋兢南笑眯眯的跟着温婉走上楼，就在温婉要关门时，抬手挡住了，“就这样？”
　　温婉不解，不然呢？
　　蒋兢南知道这妮子绝对的没有身为女朋友的自觉，但他丝毫不介意亲自调教小女友，指了指自己的脸，“总要亲一个地方吧！”说着就把嘴凑过来。
　　温婉连忙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捂住蒋兢南的嘴，连连摇头，“刚吃过韭菜呢！”
　　蒋兢南一笑，抓过温婉的手，亲在手心里，“好吧，那晚安了。”
　　温婉也傻乎乎的笑。
　　嗯，晚安呢，阿南。
　　春节放七天假，贺阳没道理不组个局。最近他迷上了自己小侄女幼儿园的老师，正愁没地方发扬绅士风度，结果蒋兢南就问他有没有什么节目，这简直是个拍蒋兢南马屁的绝佳机会，他立马立正敬礼，尽管电话那端的蒋兢南看不到，但他还是毕恭毕敬的请示半天的时间安排，然后中午，他就发过来了行程给蒋兢南过目。
　　“咋样，南哥？您准奏吗？”
　　蒋兢南翻看手机，其实还是去滑雪，每年都一样，只是今年新开了个滑雪场，旁边的度假别墅，贺家买了一座，算是个新地方，倒可以去尝试一下。他摸摸坐在脚边看书的温婉的头，然后问她，“去滑过雪吗？”
　　温婉摇摇头。其实说起来，N市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夏天火热，冬季严寒，漫天大雪的日子真不算少，但滑雪对温婉来说是个奢侈的娱乐，她向往但从没去过。
　　“想去吗？贺阳组了个局，说是要去新建的滑雪场玩几天。”
　　温婉合上书，趴在蒋兢南的膝盖上，下颌垫在双手上，歪着头看蒋兢南，“听你的。”
　　蒋兢南实在太喜欢这个样子的温婉。他知道温婉没谈过恋爱，但她的一举一动都很撩拨他的心弦。她不时冒出的傻气，恍惚说出来的情话，莫名对视的眼神，那种浓浓的爱慕让蒋兢南很受用。
　　他在商场上再翻云覆雨，到底还是个普通的男人，自己的女人从言语和目光中流露出的崇拜和顺从，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也更让他对温婉欲罢不能。
　　蒋兢南给贺阳回了电话，说是要带温婉一起去玩。贺阳顿时就明白了，乌七八糟的事情一律绝种，这是一场纯洁的如同白雪一样的朋友聚会。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也是要去泡个正经妹子的，难道还会叫一帮嫩模去不成？
　　下午，蒋兢南带着温婉去了一趟商场，温婉刚开始还不太想买，直说自己有棉衣，蒋兢南好不容易当上了男朋友，自然要耍耍威风，摆起脸色教育道，“你的棉衣抵抵寒风倒还可以，但是去滑雪，你还是个新手，免不了摔跤的，摔几次衣服就沾了雪要潮湿的，你想生病吗？”
　　温婉听着觉得也有些道理，便摇了摇头。
　　“那要听我的话吗？”
　　温婉这下总算明白了这几天蒋兢南给她的怪怪的感觉是什么了！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难道男朋友上岗也要耍威风？
　　这是震夫纲吗？
　　温婉虽然觉得蒋兢南有点幼稚，但她还挺享受的，乖觉的不点破，顺从地偎在蒋兢南身旁点头应和。
　　蒋兢南带她到一个户外运动专柜，麻利的给二人购置了服装，温婉正在试鞋的时候，突然一顶帽子盖在了她的头上。温婉顶着帽子回过头，把帽子往上推推露出眼睛才看到面前笑的促狭的蒋兢南。
　　“帽子很好看，你戴很好看。”
　　“是吗？”温婉转回身，对着镜子照了照。是仿雷锋帽的样式，红色雪花图案，里面是羊毛内衬，戴起来轻巧又保暖。
　　确实很好看。
　　温婉把帽子摘下来，翻了翻里面的价签，然后悄悄的咽了一口唾沫。
　　799元？
　　一顶帽子？
　　会不会太奢侈了？
　　蒋兢南看温婉吐着舌头把帽子递回来，瞬间明白了温婉的顾虑。他把挑好的围巾手套连同帽子一起递给专柜小姐，“都给我包起来。”
　　温婉坐在沙发上，拉了一下蒋兢南的衣袖，“太贵了，也不是非买不可的。”
　　专柜的小姐乐的脸上开了花，拿着卡去一旁刷卡包装。
　　温婉刚刚试衣服试的热了，把围巾摘了下来，外套的拉链也打开了，露出白皙的脖颈，蒋兢南抬起手轻轻的抚摸温婉暴露的脖颈，然后把温婉带的离自己更近一些，“这是你第一次以我女朋友的身份亮相，就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吧。你总不想我被贺阳那些混球笑话对女朋友太抠门吧？”
　　温婉对视上蒋兢南的目光，觉得有点委屈，“我平时的穿着给你丢脸了是吗？”
　　看看他的小姑娘，撒娇埋怨都是这么可爱，蒋兢南忍不住把唇覆上温婉的脸颊，但仅仅是亲昵的贴了一下，“你平时的样子我很满意，穿的花枝招展的才不是你。但这些都是滑雪的必需品，这次买了，下次滑雪就省下了，你说是不是？”
　　温婉被蒋兢南那个温存的吻给感动，然后也不管蒋兢南说了啥，只是羞红了脸点点头。
　　真乖，我的女孩。
　　第二天一早，蒋兢南驱车前往度假区，刚把车停下来，把行李交给门童，牵着温婉走过去就被贺阳和陈嘉应两人打趣。
　　贺阳夸张的贴近二人，装作仔细的闻，“哎什么味？阿应你闻到没？”
　　陈嘉应搂着洛阿馥，看着蒋兢南和温婉紧紧牵着的手，也配合着说道，“好像是奸情的味道。”
　　温婉羞得耳朵都红了，低着头只顾着抿嘴笑，蒋兢南倒是饱经风雨，一张老脸不红不白，推开二人往别墅走，然后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着贺阳身边那个可爱的女老师说，“刘小姐，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很乐意和你分享贺阳的小秘密。”
　　刘芳心先是一愣，然后立即转过头来看贺阳，眼神充满探究。
　　贺阳真是后背一凉。
　　洛阿馥好久不见温婉，拉着温婉走在前面询问她的考试成绩，很是热络。温婉对洛阿馥也很熟悉了，对她一些小动作也不再抵触，笑眯眯的和她分享自己的心得。
　　温婉和洛阿馥走在前面，还不时的回头看蒋兢南。这个小动作讨好了蒋兢南，他挺开心的，早就料到带温婉出来玩，她一定会很开心。
　　陈嘉应几时见蒋兢南流露出这种宠溺的表情？这种喜上眉梢的温柔，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到会在蒋兢南脸上出现，他一直以为蒋兢南就要这么玩女人到老，没想到不过几个月，温婉就给蒋兢南换了一张脸孔。
　　难得！
　　陈嘉应背着个旅行包，撞了蒋兢南一下，“没想到你好这口，少女养成计划？”
　　蒋兢南一记眼刀杀过，陈嘉应敛了笑容，干咳了两声，“阿馥，你和我走，快放开温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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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确定关系了。。。亲妈长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