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惊婉挽》路见不平一声吼

31、三十一

　　快要开学时，范炜光约温婉吃饭，提出把工作室交给了温婉，并把一切事宜都嘱咐好，告诉她留意下一届有好的苗子也要招到工作室来，仍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倒是温婉有点感伤。
　　“师兄去给你探探路，告诉你要注意什么，让你去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
　　温婉点点头，知道范炜光是在安慰她。
　　刘美莱找到她，她知道范炜光要去交换了，想见范炜光一面，不惜拉下面子来求温婉，温婉只应说会把话带到，但最后，范炜光还是拒绝了。
　　他对温婉说，“本来就是我耽误了她，我分不清爱情和虚荣，也不懂退而求次是种伤害。不论她选择我是何目的，我当初选择她本就不是初心。”
　　温婉听懂了话外之意，没有说破只装傻，唯一说的就是一路顺风。
　　八月末，范炜光踏上去哥伦布的飞机。
　　九月份一开学，温婉和严粟就投入到了积极地英语学习中，而且温婉和邬大师商量要成立陶艺社，作为独立的二级社团在工作室招收学员。
　　温婉假公济私的招了两个对陶艺非常感兴趣的美国留学生，以此锻炼自己的口语。
　　严粟就更加忙了，九月一开学，校庆就到了，珠宝专业联合服装设计专业要进行校内模特大赛，严粟一边忙着学英语，一边忙着做首饰，两人见面的时间也少了很多。
　　期中考试过了，冬天就越来越近了。温婉接小卓放学回来，带着小卓到附近的商场去买棉服。小卓最近在长身体，吃得多长得快，去年的棉衣袖子已经短了一截，裤子也只到脚踝了。
　　“蒋先生？”温婉接起电话，边拿起一件羽绒服朝小卓身上比划。
　　小卓随着长了一岁，温婉又天天陪着，和他说话，定期去看心理医生，他的自闭症已经有些好转，耳朵渐渐能听见外人的话，有时还会点点头给些回应。万伯万嫂很开心，看着老万家仅剩的独苗一天天在长大在变好，他们对温婉感激不尽。
　　“你们没在家？还没接到小卓吗？”蒋兢南从临市的国际峰会赶回家，发现本该已经饭香弥漫的屋里竟然没有人，心里也有点小失落。
　　从前他从不觉得一个人寂寞的。
　　温婉有些意外，“啊？昨天不是和您说了吗，今天我会带小卓去添置冬天的衣物啊。”
　　蒋兢南想起昨晚从酒会出来已经有些迷蒙了，被冷风一吹他有些清醒，看着会场外的一地白雪，想着N市肯定也已经一片银装素裹了，他打了电话给温婉。时间有点晚，温婉已经睡下了，接起电话时带着睡眼惺忪的迷蒙感，说话的鼻音很重，和他交代她发现了小卓喜人的增长，以及需要添置衣物的必要。
　　是他喝得云里雾里，一觉醒来就忘了。
　　“你们在哪，还有多久结束，我去接你们。”
　　“哦，好的啊！”温婉把手机夹在脖颈处，双手帮小卓试外衣，小卓很听话的一边笑一边抬手配合！
　　“……哇！我们小卓好棒！来，这只手给姐姐……”温婉把小卓推到镜子面前，对着手机说，“现在就可以来了，我们在卓越商场呢。”
　　蒋兢南听着温婉柔声细语的和小卓讲话，疲惫感一扫而空，“我马上到。”
　　乘电梯下楼，温婉看到四楼的男装柜台，正对着的店面里，模特身上的围巾很雅致，带着小卓走了过去。
　　“快过年了，送你爸爸一条围巾好吗？”
　　小卓抠着手指点点头。
　　温婉叫来店员，让她把这款羊绒围巾的各种颜色的都拿出来比对一下哪款更好看。手指划过面料，温婉把目光锁定在灰白花纹相间的一条上和藏青浮花的一条上拿不定主意，突然一道女声响起。
　　“这条灰白色的我要了。”
　　温婉诧异的回头，发现是一位衣着时尚，妆容艳丽的女士，一身的奢侈品牌，看起来很高傲。
　　而这个女人的身后，站着的竟然是蒋兢南的继母，她只好笑着点头鞠躬。
　　陈女士一看是这个小丫头，心里不禁盘算起来，顺带着看温婉的眼神都不屑一顾。
　　能到这里来消费，划的必然是蒋兢南的卡，果然，看起来多高洁，说透了还不是一样的货色。她凌厉的丹凤眼一瞥，看一眼躲在温婉身后的小卓，心里更是泛起冷笑，果然为了讨好蒋兢南，这么个傻子都天天带在身旁。
　　小卓一见陈女士立马就有些变脸，躲在温婉身后，笑模样也没了，抓着温婉的衣角不撒手。
　　薛佩蓉还在指挥店员把灰色的围巾包起来，店员有些为难不肯动作，“不好意思女士，是这位小姐先来的。”
　　薛佩蓉瞄了一眼温婉，一个穿着土气的学生妹，先来后来的也只能看看，更是目中无人，递上卡，“你看她付得起钱，买得起你家牌子的围巾吗？别耽误了你自己的业绩。”
　　店员一对比二人，确实觉得温婉买的可能性不大，但仍是有些不好意思。
　　温婉退到旁边，没有争辩，“我没关系。”
　　薛佩蓉冷笑一下，转身招呼陈女士，“陈阿姨，您过来坐，店员去包装了。”
　　陈女士看了一眼站在柜台前看围巾的温婉，心里有了算计，这围巾八成是买给蒋兢南的，薛佩蓉还没嫁进家门，还是别得罪那瘟神了。
　　店员这时拿着购物袋走过来，陈女士挡了一下，在薛佩蓉耳边低语。薛佩蓉听着陈女士的话，打量着温婉，眼里有一丝不可思议。
　　现在她有点骑虎难下，心里责怪陈女士现在才点破这丫头和蒋兢南的关系。刚刚她话已经难听的说了出去，现在这围巾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麻烦您小姐，”温婉拿起那条藏青色的，“这条帮我包起来吧。”
　　店员有点意外，接过温婉递过来的卡，脸色也有点难看，忙跑过去刷卡包装。
　　薛佩蓉看温婉一点也没有穷人的窘迫样子，心下不太舒服，感觉脸上像被人抽了两巴掌一样，一把拿过购物袋，踩着高跟鞋走了。
　　温婉带着小卓出了商场，蒋兢南早就等在那了，“怎么才结束？”
　　温婉不想把刚刚的不愉快说出来，只递上袋子。
　　“这是什么？”蒋兢南没想到温婉还会给他买东西，笑着打开袋子，一条包好的围巾躺在里面。
　　“我觉得挺适合您。”
　　蒋兢南是第一次收到女人给的礼物，从前他那么多女人，每个都是在花他的钱，但从来没有人买过东西送给他。他实际上也从来没给自己买过任何东西。衣物用品从来都是有品牌经理一季度送一次新品，以前在国外有万磊帮忙打理，现在徐安平时也会帮着张罗，他看到的永远都是摆好的衣帽间和新品的衣服。
　　第一次，这条围巾落在他手上，柔软又暖和。
　　“谢谢，我很喜欢。”
　　吃过饭回到家，温婉看地上堆着几袋子男装，有些意外，“您买的？”
　　蒋兢南本也不知道今天会送冬装来，但看到地上堆着的购物袋，想必是徐安来过了。他点点头，“应该是徐安送来的。”
　　“哦。”温婉点点头，拍了拍小卓的屁股，“你先回房学习，姐姐马上去。”
　　小卓听话的背着书包自己进了房间，温婉拿起地上的购物袋，走进衣帽间，“那我帮您整理一下吧。”
　　蒋兢南边解领带边道，“不用了，我让徐安来弄吧。”
　　徐安？
　　温婉想，还真是全才呢！
　　“我也没什么事，帮您弄好了，明天徐先生也不用再跑一趟了。”
　　蒋兢南斜倚在门框上，看温婉把夏天的衣服一件件套好罩衣袋，放到夏装的柜子里，穿过的叠好放进收纳袋，准备送干洗店，再把往年的冬装从罩衣袋里取出来，用挂式熨斗熏平了褶皱，除了霉味。温婉把夏天的短款袜子挽成一个个小球，塞到格子里，冬日的长袜叠好放进了抽屉里。
　　琐碎的家事不多却很忙碌，温婉折腾了一个小时，蒋兢南就靠在那看了一个小时。她还没有换家居服，穿着白色衬衫牛仔裙，干净的让人不忍触碰，白白净净的笑脸在灯光下柔和了几分，嫣红的小嘴一开一合的絮叨着，边收拾边给蒋兢南说明物品的摆放位置。
　　温婉收拾好了，发现蒋兢南还穿着外衣站在门口，意识到了自己占了他的地方，导致他到现在还没换衣服。
　　有点害羞，有点尴尬，温婉说一句对不起就想赶快上楼去，刚刚跑开就被蒋兢南叫住。
　　“婉婉，本来找你来说好了是给小卓当老师，结果现在把你用成了保姆，虽然很抱歉，但我还是想没良心的说一句，刚刚的你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样子。”
　　梦寐以求的样子。
　　温婉苦笑，走上楼，怎么可能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八个字，我哪一个都担不起……
　　何况我还……
　　十二月份，严粟率先战胜了雅思小怪兽，拿到了正式的offer，接着韩子川更是不甘落后，拿到了四个7分的好成绩。温婉则试了两次都没有考到要求的成绩，有些灰心。
　　“哪有这几次就考到的？”洛阿馥拍着温婉的肩膀，把她带到星巴克里面，“我给你点杯枫糖，你喝了心情肯定好！”
　　温婉感觉有点挫败，不过她也没有完全失望，毕竟一直以来英语就是她的短板，四级也是考了两次才考过，雅思她本来也没想一两次就考过。
　　只是，毕竟严粟和韩子川都已经考过了，她觉得有些落于人后，另外，雅思的报名费……
　　“你忘记你第一次考speaking了啊？才拿了4.5分，现在你已经有5.5分了，你还是有进步的啊！”
　　温婉点点头，还是有点提不起劲。
　　洛阿馥拿起手机玩了一会，然后对温婉说，“我知道怎么让你高兴起来！”
　　“啊？”温婉明显有些状况外。
　　洛阿馥狡猾一笑，“我给南哥发信息了，让他来接你！我说你心情不好，急需安慰！”
　　温婉一听，脸一下子就红了，“别啊别啊，我没事啊！别让他来了！”
　　洛阿馥则拿起手机晃了晃，很是示威。
　　“我自己告诉他别来了！”
　　洛阿馥一把抢过温婉的手机，“婉婉，让他来接你有什么不好？这是你的权利啊！”
　　温婉有点烦躁，“我没这个权利，”她喝了一口咖啡，尽量让自己别这么紧张躁动，“我只是小卓的老师。”
　　“小卓的老师？”
　　温婉点点头。
　　“可是，你们并不像啊！明显的，你们两个互相……”
　　温婉打断洛阿馥的话，“阿馥！”拿过自己的手机，温婉看着屏幕上笑得开怀的小卓和蒋兢南，“我这样的人，没资格和蒋先生谈什么喜欢。”
　　洛阿馥突然觉得，在温暖的咖啡店里，温婉却是一片悲凉。
　　蒋兢南最后还是没有来，他正在开越洋会议，抽空在中间给温婉打了电话，温婉放下电话虽然有些失落，却觉得心一下子就放下了。
　　临走的时候，洛阿馥问温婉，想没想过蒋兢南会喜欢上她。
　　温婉摇摇头，“我何德何能……”
　　蒋兢南回家的路上接了洛阿馥打来的电话，她对他简单的说了一下和温婉见面的发生的事情，“她很自卑，把自己低到尘埃里了。蒋兢南，你给我句实话，你对温婉到底是怎么个态度？如果玩玩而已，别祸害这么好的姑娘了。”
　　蒋兢南把车停到车库里，对着电话说，“放心，我对得起她的那句‘何德何能’。”
　　温婉又报名了一场考试，圣诞节这天考。严粟知道了直埋怨她不懂情趣，“哪有这个节日去考试的？”
　　温婉摊手，“还不是一个秀恩爱的节日，我也没什么节目，考试就是我的安排。”
　　“我俩准备和你一起来个三人烛光晚餐呢！”
　　温婉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三人烛光晚餐？我去当烛光啊？”
　　严粟听了笑得直不起腰，然后搂住温婉的肩，亲了亲温婉的脸颊，“现在你都会开玩笑了婉婉，我的婉婉。”
　　我的婉婉妞，纵使千般不如意都是曾经，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我很欢喜，替你欢喜。
　　圣诞节这天是蒋兢南公司的年会，前几天晚餐后他询问温婉当天是否有安排，温婉边收拾碗筷边笑道，“有啊，我和雅思有个约会。”
　　蒋兢南跟着走到厨房，站在温婉身后摸了摸她头顶柔软的发，“婉婉这么聪明，这次肯定过了。”
　　温婉摇摇头，“这次准备的不怎么充分，报名报的我都有些后悔了。”
　　蒋兢南接过温婉洗好的碗，拿洗碗布擦干净水放到一边，“有时候事情就是出乎意料的。”
　　确实，出乎意料。
　　温婉在考听力的时候，试音时耳机还是好用的，当播放到第三部分的时候，耳机出现了杂音干扰，温婉一下子心就乱了，勉强听完第三部分，她立即示意考官更换耳机，但还是影响了正常考试的发挥。
　　从考场出来温婉心情很糟糕，刚走到地铁站，就接到了严粟的微信询问结果。
　　温婉难过的想哭出来，只发送了“失败”二字。
　　出了地铁站，温婉想着吃点东西，正上电梯就看见了站在地铁口的严粟。严粟咧着大嘴，笑的眉眼弯弯，见到温婉就张开双臂，“抱抱吗？”
　　温婉点点头，走到温婉面前搂住了严粟的小身板。
　　严粟知道，温婉前一段时间在躲她。
　　她和韩子川接二连三的都考过了雅思，温婉却一直栽跟头，本来温婉是事事要强，很独立很聪颖的，雅思却给了她不小的打击。所以温婉一直不和严粟联系，估计觉得没面子又怕自己心情不好影响了两人的感情。
　　温婉也食人间烟火了，再也不是刚入学时那个冷冷淡淡又畏畏缩缩的温婉了。
　　蒋兢南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徐安送蒋兢南回富城国际，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温婉。
　　他一愣，心想自己前一段时间来送衣服竟然没发现屋子里有温婉的痕迹，虽然八卦但还是帮着温婉把蒋兢南扶到屋里。
　　公司今年的几个大合作案都完成得非常出色，公司收益同比去年增加百分之四十五，简直是蒋兢南接手公司以来效益最好的一年，蒋兢南还被评为“N市十大青年杰出代表人物”。年会上不光各个分公司的负责人来恭贺，酒会上更是被许多有过合作的企业代表轮番轰炸，蒋兢南靠着意志力在外人面前还表现的游刃有余，彬彬有礼，上了车就原形毕露，闭着眼按着鼻梁说不出话了。
　　温婉送走了徐安，回到卧室帮蒋兢南脱了鞋子和外套，又去洗手间拿了毛巾来给他擦拭。
　　蒋兢南头痛欲裂，但并没有醉，他知道他回到了家，温婉拿着温热的毛巾在擦拭他的脸和脖颈。
　　他躺在床上微眯着眼，温婉的长发在脑后随意完成一个丸子头，明显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样子，头发左一根又一绺儿的支着，偏偏脸颊是那么温柔，抚在他脸上的手柔弱无骨，微蹙的眉，紧张的神情，她的每一处都把蒋兢南烧的火热。
　　“啊！”
　　蓦地，蒋兢南一个翻身把温婉压在了身下，情感占据了上风。温婉来不及反应，扔了手里的毛巾就天旋地转的被蒋兢南压住。
　　温婉僵硬的看着蒋兢南离的很近的脸，被他温柔的把碎发掖到耳后，然后蒋兢南的脸越来越模糊，直到嘴唇有了温热的触觉，他微眨的睫毛刺在她的脸上微微有些痒。
　　温婉停止了呼吸，脑海里一片空白，眼前却突然闪过一张脸。
　　温成！
　　温婉急忙用双手推拒蒋兢南，摇着头躲避他的吻。蒋兢南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温婉，温婉也慢慢的眼神回了焦，两人都没有说话，昏黄的灯光，一室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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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键性进展，关键性进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