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惊婉挽》路见不平一声吼

20、二十

　　“谁说小卓没有爸爸的！”
　　蒋兢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温婉回头望去，只见蒋兢南前额的发都被固定在脑后，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暗花金色领带，不沾灰尘的黑色皮鞋，一身庄重的打扮。温婉猜想，他应该是从会上下来的。
　　小老师也是第一次见到气场这么强的男人，“您好，请问您是？”
　　蒋兢南走到温婉身边，自然的环住她的肩膀，温婉有些尴尬，动了动肩膀，但就被环得更紧。小卓也从温婉背后跑出来，抱住了蒋兢南的腿。
　　“这还不明显吗？我是小卓的爸爸。”
　　老师接过蒋兢南递来的名片，仔细看了看，然后目光在名片和蒋兢南的脸上逡巡，接着诚惶诚恐的问，“不好意思，蒋先生，没想到小卓是您的孩子，因为之前一直是孩子的爷爷参加学校活动。上次校庆活动的时候听过您的演讲，今天感谢您百忙之中过来解决小卓的问题。”
　　蒋兢南点点头，“您应该知道的，我很忙，之前孩子有赖于您的照顾，但温……孩子妈妈总觉得我们太不关注才会引发这次的事情，所以我们亲自过来解决。”
　　“孩子妈妈也说过了，我们小卓的问题我们会严肃对待，但是校园暴力，尤其是出现在这么小的年级，是很令人堪忧的吧。”
　　老师连忙跟着点头，脸被臊得通红。
　　“小杨老师，他是谁啊？”威威妈妈不屑的拉了一下老师的衣袖，阴阳怪气的问。
　　老师回过头对着几位家长郑重的介绍，“各位家长，蒋先生是我们学校多个项目的资助人，我们学校的多媒体大楼是由蒋先生捐的，正是因为建了这座大楼，学生们才有机会接触在线学习，为一些有病休息的学生提供在线教学，学生们没听懂的课程也可以找到视频学习资料。楼里的二百多台电脑，几十部多媒体放映器，以及三个IMAX科技影院都是蒋先生的功劳。”
　　其他的家长议论纷纷，那几个欺负小卓的同学家长都噤了声，生怕再被挑出事情来。这所小学的直属初中是市重点，大部分家长挖门子盗洞的花钱求人，为的就是可以直升到初中就读，谁也不愿因为这件事来消费孩子的前途。
　　只有威威妈妈嚷道，“有钱了不得了啊！那么有钱你家孩子还偷东西，那你家孩子就是有病啦！看着就不是个正常小孩，成天蔫儿坏的，还要命的是个傻子一样不说话的。我家孩子打人你要管的，那你家孩子偷学校公物还伤了人不要管的啊！”
　　小卓看着威威妈妈冲过来的胖身体，把头躲进温婉的怀里，急促的呼吸。
　　“这位家长，我首先没有炫耀的意思，其次，我刚刚听了之前你们讨论的部分内容，我的，”蒋兢南看了温婉一眼，接着说，“我的妻子已经说过了，对于小卓的偷盗行为我们会严加处理，因此您大可不必咬着这点不放。”
　　“另外，前因后果我要提醒您，之前几次欺凌，我家孩子都默默承受了，随着暴力等级的增加，导致小卓产生畏惧，他才不得不偷美工刀防身。最后，请您道歉，为孩子做个榜样。”
　　老师也过来劝双方，希望各自礼让一下，然而蒋兢南没有丝毫的放过，仍然是揪着要道歉，甚至最后还祭出了法律途径。
　　威威妈很是下不来台，在众人的目光中仍下句“对不起”就拉着威威跑了。
　　“怎么样，好些了吗？”走到校门口，蒋兢南的车就停在路边。
　　温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蒋兢南是说的颈部的伤口，才点点头，有些无精打采。
　　刚刚她已经把这辈子的勇气大概都用光了，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果然一捅就破，还好又蒋兢南紧急救火，看着威威妈肥硕的身躯，彪悍的行为，她有一瞬间都要哭出来了，如果不是小卓扯着自己的衣角，温婉肯定是要瘫倒的了。
　　蒋兢南把小卓放到后座，然后为温婉打开副驾驶的门。温婉之前一向是和小卓坐在后面的，她看着蒋兢南主动为她拉开的门，想坐到他的身边，可想起刚刚小杨老师对蒋兢南的赞美和崇拜，又怯步了。
　　蒋兢南看着低着头当鸵鸟的姑娘，想起他刚刚见到的她一副炸毛的模样，简直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可爱又好笑。强装胆大无畏，但腿都快要抖筛了，不过仍然护着小卓，容不得小卓有半点吃亏。
　　“刚刚不是挺英雄胆色的，怎么现在蔫了？”
　　温婉微微抬起眼看了看一脸促狭的蒋兢南，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是个纸老虎，抿着嘴坐进车里。蒋兢南为她关上车门，以拳掩嘴，笑意却都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蒋兢南从倒车镜里看坐在身边的小姑娘，真的就是个小姑娘而已。
　　他，也交往过美院的女生，哪个不是浓妆艳抹，身姿妖娆的，又有哪个不是聪明好胜，机关算尽的。
　　他不在乎那一个包，一套化妆品，反正他付出的不算什么，得到的却可以填补一些寂寞。的确他不是个好人，他有男人的通病，有纨绔子弟的品行，这些他即使再是个为人称道的企业家也不能免俗，他承认，他确实就是这么恶俗。
　　但温婉怎么就如此不同？该说她是本性善良还是没有心机？从两人相识那天，温婉简直有太多次机会太多个理由可以对他提出要求，况且她从前那样的生活，现在又这样的窘迫。但她怎么傻乎乎的就知道对别人好，委曲求全，忍气吞声呢？
　　像刚刚那样的情况，何必强装胆大，何必被那些妇女戳着脊梁骨骂？直接打给他或者报出他蒋兢南的名字，事情不就轻易的解决了吗？或者干脆不做声的等他来，也不至于被人推推搡搡啊。
　　不过也正因为是这样，才是温婉。
　　想起那张光碟，想起里面的内容，女孩痛苦的哭叫，想起那些报道和报警记录，蒋兢南的眉头蹙了起来，那些残忍的画面一幕幕闪过，温婉痛苦的面容过电影的出现在眼前，他猛的踩下油门，车子飞速的闯了一个红灯开了出去。
　　温婉不知道蒋兢南怎么突然就严肃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和他说话让他生气了还是看到了自己那么凶悍的一面让他失望了。
　　温婉回头看看后座上看着窗外的小卓，小声提醒蒋兢南，“蒋先生，小卓还坐在后面。”
　　蒋兢南关了冷气，打开车窗，傍晚天还是有些闷热的，但蒋兢南听着窗外的嘈杂也能让心平静一些了，他渐渐放慢车速，扭头看了看温婉，“今天该是去复查了吧？”
　　温婉笑着点点头，“去过了，换了药，大夫说恢复的挺好的。”温婉的心放了下来，好像没生她的气啊。
　　蒋兢南打了个转向，把车子开进南京路，“今天要去富城国际吗？”
　　温婉点了点头，“要去的。不好意思蒋先生，没提前和您打招呼，刚刚的事情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蒋兢南对温婉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已经太熟悉了，她每一步都走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蒋兢南摇了摇头，提议道，“晚饭出去吃，行吗？”
　　温婉回过头来问小卓要不要出去吃饭，小卓看着窗外发呆，她自然是得不到什么答案的，只好转过头，回答一句好。
　　晚上陪小卓学了一会习，又教给小卓自己那个小花瓶的做法，小卓安静地坐在地毯上看着小花瓶，手里摸着，不时地用袖子擦一下。
　　“小卓，姐姐要回去了！后天再来看你哦！”
　　温婉拿起包挎在身上，回头就看见小卓拉着她的衣角，怀里抱着小花瓶，小花瓶里格格不入的插着几支塑料花。
　　温婉拉过小卓的手走到门口，蒋兢南此时也从书房出来送温婉，他牵过小卓的手，温婉穿上鞋正要离开，小卓却突然挣脱了蒋兢南，奔过来抱住温婉的胳膊，不让她离开。
　　温婉有些奇怪，蒋兢南也说可能只是和她玩得太开心了有些舍不得。他给温婉叫的出租车已经停在楼下了，蒋兢南把小卓抱起来，温婉拉了拉小卓的手然后和两人道别，刚开了门，小卓就剧烈的扭动身躯，想从蒋兢南的怀里挣脱。
　　两人都不知道小卓的反常是因为什么，蒋兢南有些害怕，小卓的躁动是发病前兆。
　　蒋兢南叮嘱温婉注意安全，到了学校给个电话。
　　“小卓可能犯病了，你快先走吧。”蒋兢南下意识的排斥温婉看到发病的小卓，他总是怕即使是温婉这么善良的女孩子，看到发病时的小卓那种疯狂，会被吓到。
　　蒋兢南一手将小卓紧紧搂在怀里，一手打开门，甚至有些推搡。
　　温婉慌不择路的被推到门边，“蒋先生，小卓出什么问题了，我留下来帮忙吧！哎……”话还没说完，温婉就被推了出来。
　　蒋兢南只侧出半个身子在门边，“温婉，你很好，但对不起，我还不能让你见到小卓发病的样子。”
　　门“嘭”地关上，温婉听着门里的动静，无奈的转身正要走向电梯，突然听到门内一声，
　　“姐，姐！”
　　声音是孩子的稚嫩，但有些沙哑和犹豫在里面。两个字断断续续，说的很艰难但很洪亮。温婉整个人都像被定住一样，几个月来，这是温婉第一次听到小卓说话。
　　而门内的蒋兢南更是意外，小卓很好，除了刚才的躁动没有任何发病的迹象。门关上他放开小卓，孩子只是趴到门边很着急，急躁的边拨弄门锁边在嘴里嘟囔了几句什么，然后就大声的喊出了“姐姐”。
　　尽管不完整，发音也不准确好听，但确实是说话了。除了小卓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哼哼几声，这是蒋兢南第一次听到小卓表达出了真实客观的名称。
　　他叫了，姐姐。
　　温婉立刻跑回门口，“啪啪啪”的把门拍的作响，“蒋先生，小卓是不是叫我了？小卓叫我了吧！”
　　门立刻被打开，温婉猝不及防间，一个小小的温暖身躯扑进了她的怀里，抱住了她的腰。门内的蒋兢南对于小卓如此依赖温婉真是有些莫名，但他把门让开，让温婉得以进来。
　　两人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都没有来得及说上任何一句，因为温婉在房间里把小卓哄睡了，手指还被紧紧的攥着。
　　她走出房间，发现蒋兢南就坐在沙发里。
　　“蒋先生，我要回去了。”
　　蒋兢南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书，但人却看着电视背景墙，没有说话，温婉也不知道他这副老神在在的入定模样到底听到她的话没。
　　“蒋先生……”温婉话刚说就被蒋兢南打断。
　　“温婉，”蒋兢南转头看站在沙发前的温婉，然后认真的说，“要不要搬过来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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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更了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