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惊婉挽》路见不平一声吼

15、十五

　　按着万伯给的地址，温婉到了学校门口，找到了小卓所在班级的接送点，周围站了很多家长，大家七嘴八舌的聊孩子聊老公聊家庭，温婉不太适应与人这么亲密的接触，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放学。
　　“这个姑娘，你好年轻的啊，你是一年四班的学生家长吗？”一个年轻漂亮的妈妈过来和温婉搭话，自来熟的拍着温婉的手背，温婉侧了下身子，躲开了她的接触。
　　听见这个妈妈和温婉说话，其他的家长也聚了过来。
　　“这个姑娘以前没见过呢？”
　　“你好年轻啊，孩子也在四班啊？”
　　“你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温婉被这么多人围着，心跳有点快，感觉脑门也冒出了汗珠。她尽量放松心情，想来也是大家看她年纪小又是新面孔好奇罢了，她扯着笑点点头。
　　“我家孩子叫万朝卓。”
　　突然妈妈们像约好了一样安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温婉一愣，也不知道是说错了什么，还是小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姑娘，以前看万朝卓都是个老爷子接送的，也不跟我们多说什么，你真是那孩子的家长啊？”
　　温婉想，小卓的情况，班里的家长们七嘴八舌的肯定都知道些，大概是觉得小卓无父无母，今天突然出来个姑娘来接有些好奇。
　　温婉没反驳，也不想小卓被人瞧不起，点点头没说话。
　　一个看起来憨厚的胖妈妈亲昵的用手肘拐了拐温婉，“万妈妈，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啊！”
　　温婉尴尬的笑笑，她还没到二十岁呢，就要装别人的妈妈，能不年轻嘛！这都没被识破，应该说明她长得老吧？
　　“看你总不来可能是忙吧？你家孩子爷爷没和你说，万朝卓最近又打架了，拿铅笔把他们班小伟的胳膊扎流血了，幸亏今天小伟妈妈没来，不然肯定不能放过你的！”
　　“哦，我还真的不知道，您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吗？”温婉有些好奇，也打听起来。
　　“你也知道你家孩子，和谁都不说话，小伟也是说不清楚，谁也不知道具体的，不过小男孩之间磕磕碰碰也正常，小伟妈妈也是麻烦，你家孩子爷爷都带着小伟去医院看过了，没问题的。她还不依不饶，天天和我们说你家孩子有问题，我看小卓倒是干干净净的，挺讨喜的！”
　　温婉看其他的家长都你看我我看你的交换眼神，想来也都和小伟妈妈想的一样，觉得小卓不正常。
　　温婉略一笑道，“男孩子打打闹闹的，打了架事后也都不知道什么原因，本来都是小孩子还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原因，我家小卓就是不爱说话，太内向了。”
　　其他家长也都附和的笑，正巧这时放学铃响了，学生们陆续的由老师领着带到接送点。温婉远远地看见小卓跟在队伍的最末尾，没和别的小朋友交流，也没有老师关注他，他只是低着头跟着，慢慢就被甩开了距离，自己揪着衣角跑了两步再跟上大家。
　　到了接送点，小卓到了平时站的地方才抬起头，没发现万伯，但看到温婉，他明显是熟悉的，犹犹豫豫的不敢朝温婉迈步子。
　　温婉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替他把折了的书包带子捋好，然后伸出手掌，小卓低着头，看温婉的手，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手交给温婉，待温婉抓住他的手，他便又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尖。
　　温婉双手捏捏小卓的小手，然后替他整理整理校服，“爷爷住院了，小卓知道的吧？这段时间爸爸会送你，姐姐来接你，晚上你就去爸爸的家住好不好？”
　　然而话到了小卓耳边就像有屏蔽一样被弹了出来，他仍然是没有任何反应，只在温婉握着他的手搔他的手心的时候略一躲。
　　“小卓，”温婉摸了摸小卓翘起的头发，抬手晃了晃自己带着的礼盒，吸引了小卓的一些注意力，但他也仅仅是瞟了一眼而已，“小卓你点一下头，姐姐就把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小卓当然不予理会，他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周围都是学生放学很吵闹，温婉腿都蹲麻了也等不来小卓晃晃脑袋，只好缓缓地敲着大腿站起来。
　　突然小卓却猛地抬起头，攥紧了拳头看向大门斜对面的小胡同。
　　小卓的特殊表现让温婉也好奇那个小胡同里有什么，他顺着小卓的目光望过去，不过是几个小男生勾肩搭背的边踢球边跑走，温婉不以为意，拉着小卓为他顺了顺毛。
　　蒋兢南来得很快，车停在马路对面，下班放学高峰期，路上人流车流川流不息。小卓被温婉拉着走到马路边，看着车水马龙似乎有些抗拒，轻轻拉着温婉的手摇了摇，低下头摇了摇脑袋。温婉看着小卓小可怜的模样，摸了摸他的发顶，弯腰抱起小卓，亲亲他搂着自己脖子的小手，抱着他过了马路。
　　蒋兢南就靠着车门等在马路对面，他看见那个瘦弱的风一吹就要飘走的小丫头，却大力士一样的一把抱起小卓，一边搂紧他防止他掉下来，另一边四下注意着车，带着小卓穿过车流，来到他面前。
　　蒋兢南不再忍心看小姑娘用力到青筋绷起的手背，从温婉怀中接过小卓，“爸爸来接你，开心吗？”
　　小卓一手搂着蒋兢南的脖子，另一手仍拽着温婉外套的帽子不撒手，轻轻的点头。
　　温婉无奈的笑，拉过小卓的手解放自己的帽子。
　　温婉陪小卓坐在后座，听蒋兢南问晚上想去哪里吃饭。温婉没怎么去过什么饭店，不敢随便给意见，怕出糗，只说听蒋兢南的安排。蒋兢南把车开到一家有名的江南菜，温婉拉着小卓在门外等蒋兢南泊车，落了座，温婉接过蒋兢南递过来的菜单，略扫了一下菜单，眼里闪过的一丝惊讶被蒋兢南抓到。
　　“这么短的时间，小卓和你相处的这么好，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温婉你为我解决了很大的烦恼，我想感谢你，又没什么别的好方法，请你吃饭，有喜欢的菜尽管点。”
　　温婉知道蒋兢南在宽慰自己，倒是大方的笑笑，对自己对于这样高档饭店的陌生也不避讳，“我倒也想点，不过就怕点了又贵又不和口味的食物，我倒是不挑食，您清楚小卓喜欢什么菜，还是您点吧。”
　　温婉把菜单递还给蒋兢南，倒没有什么窘迫。
　　说实话，温婉想，如果换做和别人一起吃这顿饭，她一定会又紧张又害怕的，毕竟她的自尊也不允许她被任何人笑话，但偏偏蒋兢南就不同，温婉觉得自己在蒋兢南面前的窘迫似乎也不会让她掉价，不会被他看不起。
　　菜很快上来，都是精致的量装在诺大的盘子里，看着就让温婉心疼饭钱。席间，蒋兢南问了些温婉学校的事情，主要是怕天天为了小卓奔波耽误学习。
　　在蒋兢南眼中的温婉，现在就像一个小妈妈一样，小卓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夜幕，温婉则一边笑眯眯的回着他的话，一边把菜放到小卓碗里，替他吹了吹，又拌了点饭。
　　小卓摇了摇头，不想再吃了的时候，蒋兢南已经停了筷子。菜有些凉了，可温婉倒毫不在意，快速的吃了饭菜，毫不在意冷菜冷饭。
　　蒋兢南有些抱歉，虽然他当初是想找温婉来陪伴小卓，但绝不是仅仅想找个保姆而已。可是温婉把小卓照顾的细致入微，没有怨言，反倒越来越和小卓亲昵。
　　温婉就像一个待开发的宝藏，看上去有些狼狈不堪，但是细细发掘，就会发现温婉原来有那么多的优点好处。原来和她相处这么幸福开心，蒋兢南也就越发的心疼她，痛恨温成。
　　吃了饭，蒋兢南带着温婉回到了富城国际，果然不出温婉的所料，复式的屋子里简洁的黑白线条，就连小卓住的房间也只是有一床天蓝色的被子而已。温婉把自己的瓶子拿出来放到小卓手上，“你去把它放在你喜欢的地方吧。”然后小卓摸了摸瓶子，好像爱不释手一样，把它放在了自己的黑色床头柜上。屋子里的这一处到看上去是静中之动，分外可爱。
　　“明天我来的时候，带束鲜花来，肯定就更好了。”
　　“你做的吗？”蒋兢南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温婉站起身，回头害羞的点点头。
　　“嗯……有点劣质是吧？”温婉不好意思的笑笑，想来蒋兢南对这些肯定是有见识的。
　　“嗯，有点。”
　　“……”温婉气馁，就算真的觉得不好也不能当人面说出来啊，“不过我只做了一上午，为了哄小卓开心的。”
　　“嗯，其实也不算辜负我投资的钱。”
　　温婉想起自己之所以能到N美学陶艺，都是拜蒋兢南所赐，认认真真的说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目前看起来还挺值得。”

　　周五没课，周四晚上，温婉被严粟从富城国际直接接走，说是给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加油打气，其实在温婉看来倒是像在拉皮条。
　　温婉被拉到KTV包间的时候，韩子川正和寝室的室友称霸麦克风，严粟与他们相聚多回已经很熟，一帮和尚看到温婉这么个生面孔，都像是见到肉的狼一样，歌也不唱了，哄在一起让严粟介绍。
　　“给你们几个介绍一下，温婉，我大老婆。我带她出来放松一下，她可是好孩子，你们几个和尚可不许欺负我大老婆！”
　　严粟觉得温婉每天的生活太无趣，但也知道温婉抗拒和人接触，她接触过韩子川寝室的兄弟，一个个还都挺爷们，她觉得可以带温婉扩大下交往的圈子，不过还是顾着温婉，把她放到自己身后，护的紧。
　　“你们听我媳妇的，人家小姑娘脸皮薄，我媳妇好不容易弄来给你们饱饱眼福的，谁也不要动手动脚，说话给我滚远点说。”韩子川虽然不知道温婉具体情况，但被严粟提前交代了，自然要多照顾温婉。
　　温婉看到包间里很多男生本能的有些害怕，退出包间站在门口拉严粟，严粟和韩子川交代完了，走出来，拉着温婉去超市买小零食。
　　“婉婉，我知道有些事在你这是个坎，可是现在仅仅是在学校，以后你要去社会上，能谁都避而不见吗，能简单的交往也回避吗？”
　　她把温婉的碎头发掖到耳后，“他们都是韩子川的室友，我个个都很了解，有的爱说屁话，有的喜欢高高挂起，有的能喝酒，有的一杯倒，但都是很好的人，我带你来，也不是要你找个男生谈恋爱，只是想你多接触一下异性，他们都很有趣很可爱很绅士。”
　　两人买了瓜子爆米花回到包间，里面的男生又起了哄，“四哥这你得说说四嫂！好不容易带来个美女，不让摸摸小手也就拉倒了，哥几个干饱眼福也能撸两手，但你说这人刚来四嫂就给领出去溜一圈啥意思，啥意思！”
　　“你个傻逼把嘴闭上，把咱们婉婉妹妹吓坏了！以为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右手自动化小能手呢！”
　　温婉本来还有些害怕，但是见他们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的憨厚样子，说的话也是四六不招的好笑，憋不住抿着嘴笑了。
　　“小米儿，右手自动化小能手是什么啊？”
　　严粟挠挠额头，觉得不能把温婉带坏了，啪的一拍桌子，“能不能不唠小黄嗑！你们对得起‘万年和尚’的称号吗？”
　　温婉脸红了起来，刚开始那些隐晦的话她确实不太懂，但严粟长年累月的对自己耳濡目染，再加上有点像想象力，温婉就听懂了。
　　“我把丫的臭嘴缝上，妹妹你别理那俩棒槌！哥哥给你来段自我介绍啊，哥哥叫季隆冬，冬天最冷的时候出生的啊，那雪花，那北风，所以我妈给我起名季隆冬。”
　　“他叫隆冬强，季个隆冬强！”坐在温婉对面的一直没开口的一个白胖白胖的男生抢白道。
　　“他们都叫我锦毛鼠。”胖子倒是有些腼腆，点歌屏幕上的光照着他，脸还有些红。
　　“我擦，别听他的，他爸他妈给他起名叫白玉堂！哈哈哈！”
　　温婉终于抿不住嘴，低低的笑了起来。
　　韩子川略无奈放下酒瓶，“哎呀，你说你们几个的名起的，怎么都跟闹着玩似的！”
　　严粟看着温婉笑得开心，也没了刚开始的防备，拉着温婉的手，给她一一介绍几个人，“不好意思了婉婉，今天从精神病院把他们放出来让你见笑了。”
　　温婉很开心认识了这么多有趣的人，他们真的如严粟说的一样，风趣幽默，有点粗野却都是绅士。她更开心自己有了一些改变，不再落于人后，活在角落中，她也可以认识很多朋友，参加正常的聚会，拥有正常的友谊。
　　一群人玩得很开心，温婉还和季隆冬学会了划拳。温婉想，正常人的交往原来远没有洪水猛兽可怕，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尴尬恐惧，甚至还是开心的，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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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要放入存稿箱了，我真的很想当天更新一次，但是我怕我忘了……
惧高症真的让我想起了我们婉婉和阿南，阿南就是那个让温婉再也不惧怕高空，可以享受摩天轮上绚丽夜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