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悠悠阿欢

11、第十章

　　子虞国自从国王登基后，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老臣们和长老们都很欣慰，但最近一件事积压多日，眼看就要截断国家的生路。

　　“天域朝贡？我忙不过来。”宴明放下奏折，重重一躺，随即她想到什么重新坐起来。

　　“城内库藏还足够支撑多久？”

　　云英拿出布帛用毛笔算了起来，但这数字没有让她越算越明白，反而让她越来越发愁。

　　看着云英的面容，宴明按按太阳穴，最近这贸易之路一直不畅，好多货物都无法送达，有些必备的生活物资甚至出现了告急的状况，而对于与人类一直互相贸易往来的子虞来说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虽然天域在九天之上，但处于地上的子虞国一些贸易之路的关隘却由天域掌控，这也是归于天域统治的一个象征。虽然天域关隘的守军一直找各种理由，宴明知道这只能是一个原因。

　　“主上，我们要不要攻破那些关隘？”

　　虽然云英说的是心中所想，但宴明知道这不能一劳永逸。

　　“你说今天是向天域朝贡的日子？”她拿起布帛细细看了看数字，放下布帛她从桌上的果盘里拿起一颗巴旦杏咬了下去：

　　“他们这是不自量力。”

　　从子虞国出发去天域，不需要多么厉害的神力，子虞国的祖先创国之初，就搭建了天界和地上互通的捷径，这是一棵隐藏于金城郊外的大树，在人类看来是直插云霄，有去无回。但是要找到这棵大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唱着古老的歌谣沿着一条河流才能到达一片树木丛生的树林，如果你不抓紧时间穿过藤蔓缠绕的树门，它就会消失在云雾中。有人说这不是子虞国的景象，宴明就会说这是蜃人的法术，但她知道这是祖先的记忆之河。现在出现在人眼前就是一棵仿佛铺好阶梯的大树，但是宴明一伸手，这里已经变成了层层云海，而云海的尽头似乎是设定好了就是天域王宫。不知何时出现的透明船只已经出现在脚下，只有那闪烁着星光的船型显示着自己的存在。随行的年轻翼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没有翼人血统的大臣只能紧握住助力自己飞上天空的种子吊坠，传说遗漏它就会直接掉到地上。

　　宴明看着紧张的众人，指导几个翼人把贡品搬上船，然后笑着说：

　　“大家不要害怕，子虞国的先人曾在海洋边生活，所以上天想到渡船的形式，而且坐上子虞国的船是不会掉下去的，大家害怕我就把船变成船原来的样子吧。”说话间，这船已经变成了豪华的大船，还伸出两个大翅膀当做船桨不断摆动。

　　“来吧，我们上船。”一行人登上船，宴明却收起了轻松的神情，去了天域她就是子虞国的国王了。儿时得知可以参观天域，除了兴奋更多的是对于掉到地上的害怕，虽然身上有翼人的血统，但她也曾经拿着坠子以防万一。

　　当大翅膀滑行起来，子虞国君臣一行人就是最标准的外交队伍，到达天域玉（）乳城时，雕梁画栋的豪华大船又一次震撼了翼人们。这天域治下最远的国度，船身还泛着地上的金光。虽然朝贡的国家有很多，但是子虞国的大船直接被迎进了王宫的运河，那里直达王宫正殿。下了船，随着石阶而上看到的是被巨型圆柱支撑的殿堂，打开的大门却望不到里面。

　　宴明一行人被引导官引至正殿，在等待的过程中，宴明审视着这座被巨石建造的殿堂，在他们对面的是有着王座的高台，顶层显得更加高远，而顶层中间不是什么花纹而是不断流动的云气。宴明自然不会抬头去看，因为又有人从殿外进入。他们也是引导官，指引子虞国的人去殿外休息，但是宴明作为国王要另外接见。宴明意识到殿门被合上时，她看见了天光从另一扇门里走了进来。

　　天域的王子这回连头发都没有梳，只戴了一顶王冠，任由头发似瀑布一般倾泻，他的肌肤依旧白皙，让人分辨不出他身上的白色长袍是不是透明的，只有衣纹的褶皱随着他的动作显现。当他走上被鲜花簇拥的王座后，宴明也来到了正中，她一直控制着自己脑海中他的形象，现在她再次明晰了。轮廓鲜明的那张脸，高高的额头，平直的眉毛，深邃的眼睛，高直的鼻梁，鲜花一样微微抿起的嘴唇似笑似怒。但宴明不知道天光的情绪，因为他坐在高处，半睁的眼睛俯视着自己，娴静的神情仿佛是一座神像。

　　“子虞国国王为神圣天域献上贡品。”宴明低头行礼后又抬起了头，于是她看到神像笑了。

　　“陛下，别来无恙？你为何亲自前来上贡？”

　　“殿下，孤想求得先祖的福祉。”

　　天光拨弄身边的花叶笑着回答：“孤如何给你？”

　　“请将关隘放行。”宴明按照最标准的行礼姿势再次低头示弱，她只听到了王座台阶前轻微的脚步声。

　　“孤还不是天域之主。”天光走下阶梯，仔细欣赏这位示弱的国王。

　　“殿下，你想要什么？”宴明没有收回伸开的双手，但也抬起了头直视上方的天光。

　　“宴明，你还记不记得我说你们子虞国一直在我天域治下，无论是这货币还是这关隘，你都不能挣脱天域的掌控。”

　　“为君者应该不计个人得失，为苍生计……”宴明还未说完，下巴就被天光攥到了手里，天光顺着她的话题说道：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在挑战我的权威！”

　　但宴明一把推开了天光，紧接着她手中蓝光乍现，她大声叫喊：

　　“手下败将，不配人君！”

　　但是此时剑羽没有成形，整座大殿出现了透明的屏障，宴明觉得全身神力无法施展，甚至于不能动弹，她怒目而视，不敢相信自己的境遇，一山更有一山高。

　　天光却在她身边行动自如，边走边笑道：

　　“你说子虞国像你这样的寥寥无几，那是自然，即便如此在这玉（）乳城你也休想动我分毫。这里是天域。”

　　说完，他又摸上了宴明的脸，轻轻划着眼睛的形状，他靠近宴明小声地说：“天域的先祖也传下一把神剑，而这神剑不同于其他神力护佑，可以在启动时形成屏障阻挡一切外力，何况是这神力最强的正殿，小石榴。”天光边说边把手伸向宴明未曾放下的手，轻轻怀抱住宴明，看着她又急又气的神情换回了曾经的称呼，“你太大意了。但是我不会害你的。”天光温柔的语调似乎是一位情人，但他的诉请就像是冬天的寒风一样冷酷。

　　“你害我成为阶下囚，所以你今后的自由属于我了。”天光贴着宴明的耳朵说，“你的神力也只能为我所用，不能成为其他国家的助力，所以你要成为我的王后。”

　　宴明听到这话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嘴唇也似乎在微微抖动，不能动的情况下她只能留下眼泪，于是她的眼泪流到了吻着她嘴唇的天光嘴里，天光的睫毛动了一下，他放开了宴明，解除了一部分禁锢。

　　宴明不再流泪，她虽然不能施展神力，但手脚已经可以活动。她放下发酸的手臂，看着远去的天光走向门后，也带走房间的光亮，她瘫倒在地上，不知道前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