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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陆章 前世天命 ...

  •   任乾易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能完整的说出这些在他过于漫长的记忆中早已零碎的故事。
      “在很多年前,那时四大封尊尚还是修真界举足轻重的存在,那时他们还未流离破碎,那时上炎尊也还一言九鼎。他们各自笼络起的门派皆欣欣向荣,便就这样风光了十年,也只有十年。”
      看似安静聆听,沈别秋内心却掠过一丝狐疑——如今是天中府大权在握,哪个店敢摆出讲述这段历史的书?看这狐狸的样子,与其说像是讲述一段尘封的历史,倒不如说像是讲述自己的一段往事。
      “十年后,先是晚烛尊被天中府打着诛杀长兄的旗号剿灭了全门。再是断雾尊所营的未然谷被大水淹没了三个月。最后,上炎尊和砚冰尊被处以违抗天理、私屯鬼兵罪名。天中府集结仙门百家力量围剿二人。宗门被毁,宗徒被杀,自己也被打下奈何桥强制轮回……”
      沈别秋一惊,忽觉背后一寒。那种啮人心骨的悲伤从灵魂中泛起,一阵深深的恐惧席卷而来,这种反应让她感到陌生。
      “曾经多少修仙子弟眼中灿若旭日的信仰,在威逼之下沦为夕阳。如今,只剩断雾尊还避在未然谷苟延残喘。余下三人,无一人生还……”
      屋内沉默了一阵,谁都各怀心事,家仆们也不敢出声。
      还是林遇颤颤巍巍地先开了口:“任公子的意思是……上炎尊早已轮回转世?”
      “是的。”任乾易收起凝重的表情,笑答。
      沈别秋暗自感谢林大老爷非凡的概括能力,后面的话她可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五官所见尽是仿佛并不属于她的陌生情感在心里翻涌。
      “扶风有灵,因此在上炎尊坠落后也跟了下去,最终停在主人所转世降生之处。”任乾易的话依旧冷静清醒,对林遇来说却如同魔咒。
      “而今日,扶风又在您府上出现,可见……”任乾易伸手扶住林遇,一字一句道:“林少爷,便是上炎尊。”
      整个屋中,除了林遇惊慌的抽气声,再无人敢说话。
      又一阵见鬼的宁静,被不懂事的丫头细碎的脚步声所打搅——“禀告老爷,药熬好了。”
      林遇勉强站直身子,摆了摆手,说了一句“上吧”才发觉自己就连声音都在颤抖。他能不害怕吗?自己就这么一个顽劣的独子,这些年宠着打着管着,只想他往正道上走,读个书,求个官,不要光耀门楣,但求平平安安一辈子。什么修仙问道,他是最反感的。当年没能拦住弟弟已叫他后悔万分。每见到弟弟仅有的一只眼睛和满身的伤痕,他就止不住的流泪。他不愿再让儿子去步入弟弟的后尘。可惜天命如此,天道至公,天,怎么会在意他小小一个人的感受?
      天命,天命。
      天命已经带走了他的妻子,现在还要来抢走他唯一的儿子?
      林遇苦笑,转身一个人走了。
      出门时擦肩的是端着药的丫鬟,那药热腾腾的,如同新的希望。
      “他很伤心。”沈别秋开口。
      “比起无用的安慰,他更需要的是可供思考的宁静。”任乾易笑道,目光转向蹲下小心盛汤喂药的丫鬟。呼唤之下,林弈宁稍稍睁开了眼,一勺勺冒着热气的药汤以一个缓慢的节奏,悉数淌进他的口中,不知是烫了还是苦了,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醒了。”任乾易喃喃道,不知是在提醒谁。
      “可真会挑时间醒。”沈别秋嘲弄道,没有说破她的药里就有催醒提神的成分。
      勉强喝下了大半碗药汤,恢复了一些力气,林弈宁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直冲那丫鬟摆手。
      那丫鬟只好放下药,有些无奈的望向身边的人。她最先对上的,是任乾易的眸子。林府上下皆知,这位任公子以游侠的身份与林大少爷私交甚好,到称兄道弟的地步,又凭借儒生气质赢得林老爷的欣赏。在这个屋子里,除却躺着耍赖不愿喝药的大少爷,任乾易无疑是地位最高,说话最响的人。
      任乾易点点头,上前几步,柔声道:“弈宁兄,你中了尸毒,得把药喝完,否则会留后遗症的。”
      林弈宁这才不情愿的接过丫鬟手中的碗,一饮而尽,又被苦的直皱眉头,刚想抱怨要颗糖的时候,抬眼望见了冷冷看着他的沈别秋,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那些个恐怖经历。
      水中黑成一团拖他下水的怪物,缠绕在身上的冰冷的发丝,滑入嘴中的带着血腥味的手,突然就消失不见的人……他一惊,胃里翻出一阵恶心,差点就把刚喝的药吐了出来。任乾易急忙用封力稳住他的气息,伸手安抚性的轻拍他的后背。
      林弈宁勉强定住了心神,脸上却是惊恐不减,颤抖发问:“苏兄?苏兄!你怎么在这儿?你刚刚去哪了?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刚刚水里有怪物你知道吗?刚……”
      “弈宁兄,”任乾易适时打断了他,继续用封力给他安神,解释道:“刚刚你的确被水鬼袭击了,那水鬼用妖术把你封闭在榭亭里,是友善兄察觉到了蹊跷,来向我们报信的。是他救了你。”
      “他?救了我?”林弈宁喃喃自语,有些失神地低下了头。
      沈别秋只好开口表示一下:“林兄,你没事吧?”
      林弈宁突然抬起头,望着沈别秋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谢谢你!苏兄,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救命之恩,难以相报。那你以后的开销,就都记在我的名下吧!”
      真是个没脑子的阔气少爷!沈别秋差点要被他气笑了。
      似乎是很满意现在的气氛,任乾易嘴角微微上扬,瞥见跪在一旁的丫鬟急切的眼神,他默默颔首,提醒道:“对了,弈宁兄。林老爷还在外面等着,他很担心你。”
      “知道了。”原本灿烂的笑容忽的收敛,林弈宁翻身要下床。“不必!”那丫鬟立刻拦住了正在穿鞋的林弈宁,慌张道:“少爷您大病初愈,身子尚弱,不宜亲自去见老爷,叫奴婢前去喊来老爷便是了。”“她说的有理,”任乾易也伸手按住了林弈宁,劝道:“我们帮你把老爷请来便可。”
      林弈宁愣愣的又被推上床蒙了被褥。
      两人一前一后的都出去了,屋里候着的家仆,大多早已识趣的退出房门,在走廊上站着。只留两个小厮左右立在门口待命。屋内只剩林弈宁和沈别秋尴尬的面面相觑着。又是林弈宁先开了口:“苏兄,你知道吗?我看你特别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未曾见过。”沈别秋迎面泼了他一桶冷水。
      “好吧……”林弈宁扁扁嘴,继续找话题:“你的剑真好看,要是我也有把剑就好了。”
      “你的确有一把剑。”沈别秋抬眼,终于在门边找到了那个拿着剑不敢出大气的家仆,伸手抓过那把剑,在两把剑接触的一瞬间,寄傲与扶风都沙沙作响。她狐疑地将扶风拿远了些,果然反应小了不少,快步上前将扶风递给了林弈宁。
      “啊!”林弈宁小声惊呼,兴奋的抚上扶风的纹路,痴痴笑道:“是那把剑!平日里爹爹不让我靠近半步。”而被林弈宁捧着来回用手指描摹花纹的扶风没有料想中的剧烈反应,只是温驯的顺着纹路泛起了红光,剑身微微颤抖着,一如阔别多年的旧友,要把曾经独采的江南一枝春,小心地放到你手上。
      “那是扶风剑,你是它的主人,弈宁兄。”任乾易的声音从门口飘了进来。随后的还有丫鬟扶着的林遇。
      “爹?”
      “弈宁兄,你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它的主人。”任乾易难得的敛了笑容,严肃道:“这是天命。”
      “不!他不是!他是我儿子!”林遇突然激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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