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恋人》纸兔

9、chapter9

　　狗血剧画风飞转，变成恐怖片，引得餐厅里人群一阵骚动。

　　没过几分钟，救护车呼啸而来，匆忙把人抬走，女孩也跟着上了救护车。

　　然而餐厅里的骚动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压制下来，很多人仍然在窃窃私语。他们谈论那个男人，猜测他是因为体内病毒侵蚀到心脏，所以表现出心绞痛的症状，口鼻流血，说明已经进入晚期，基本没救了。

　　程誉听到只言片语，好奇地问：“分手病？”

　　艾普：“拉克奥弗拉夫综合征，患者晚期症状跟失恋相似，被大家亲切地叫做分手病，目前尚无药可医，主人，我建议您……”

　　卡洛斯淡定地叉起餐盘里的肉放进嘴里：“我命令你闭嘴。”

　　一个小时后，古尼尔售后服务中心。

　　老检修师看着病历表，打量了一眼两个人：“生化人去里面测试，埃克斯先生留在我这里。”卡洛斯在购买生化人的时候就用X先生这个化名，因此老检修师也这么称呼他。

　　程誉朝卡洛斯点点头，起身走进里面的隔间，卡洛斯则低头浏览维修中心的表格。

　　隔间里面，两个打扮新潮的青年正在联机打游戏，程誉轻声咳嗽一声，敲了敲门口，金头发的那位抬头见到他，蓦地一惊，跳了起来，正立。

　　程誉茫然问：“测试吗？”

　　金毛立刻拍拍桌子：“来，来这边！”

　　程誉：？？？

　　隔间外。

　　“你的生化人觉得自己是真人？唔，病得不轻啊。”老检修师抬起眼睛，看了卡洛斯一眼，“知道认知混乱症吗？生化人拥有跟真人类似的构造，又拥有高度类人的AI。机器人可以明确地区分自己跟真人的不同，然而生化人这边就不行，它们自己有时候就会莫名其妙陷入自我认知混乱中去，这就是认知混乱症的由来。”

　　卡洛斯看了一眼表格，上面一栏里写着生化人常见病症中，认知混乱症排在第一位。

　　他视线转向老检修师，不动声色：“我知道这种病，不过不知道这是常见病，不是说只有我购买的那一款容易发病吗？”

　　“不不，只要是生化人，都或多或少会产生这种症状，只是轻重不同，时间不同罢了。”检修师老神在在地说，“一般来说，正常生化人出现认知混乱的症状，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你定制的这款AI更高级，出现认知混乱的时间更短，差不多需要半年。”

　　“可我购入它只有两个月不到。”卡洛斯皱眉，“你的意思是它是残次品？”

　　“这么快就出现认知混乱，肯定是很多因素综合引起的，不一定代表你的生化人是残次品。”说到这，老检修师斜睨过来，“如果是残次品该怎么办，你要把它替换掉？”

　　卡洛斯：“不，我目前对他很满意，也不觉得他认知混乱后对我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影响。”

　　老检修师：“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带生化人来看病？”

　　卡洛斯微微皱眉：“他自己对这件事很在意，要求我带他来做心理疏导。”

　　老检修师点了点头：“从病历表上来看，它是依据你提供的原型而定制出来的高级生化人。无论是不是爱屋及乌，你的确对它非常关心，那么可以初步排除是冷暴力导致的认知混乱。”

　　“让我们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遵守使用须知。”他斯文条理地念道，“第一条，尽量跟它建立平等的关系。好好遵守了吗？”

　　卡洛斯想了想：“遵守了。”

　　老检修师：“让你的光脑来回答。”

　　艾普蹭地冒出来：“是的，主人对我们非常好。”

　　老检修师：“嗯，你主人有没有体罚过他的生化人？”

　　艾普沉默了一会儿，勇敢地说：“体罚过三次。有两次是命令程誉不许动，还有一次是逼程誉喝牛奶，导致程誉呕吐了，不过那是他的朋友做的，但是我想主人也需要负一部分责任。”

　　卡洛斯：……

　　老检修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第二条，每天花一定时间陪伴它。一般来说，对他们关注度过少，也会造成生化人情绪低落，变得多愁善感，最后对自己存在价值产生怀疑。”

　　卡洛斯不以为然道：“不，他一点都不情绪低落。那家伙甚至还会顶撞我，强势干涉我的生活，对我管东管西，根本没有抑郁的倾向！”

　　配合光脑的证词，老检修师回忆了一下刚刚程誉的状态，这一条勉强过了。

　　那么最后一条——

　　老检修师：“你有没有对它投入真情实感？”

　　……

　　半个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两个人对着检测报告默默无语——生化人属于重度认知混乱，潜意识坚信自己是真人，初步结论为主人不遵守使用守则。

　　程誉一脸茫然：“你在外边跟那个检修师说了什么？”他进去检查室后，那个金发青年拿着一张纸跟笔，问了几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比如他们家的构造，卡洛斯的作息等，程誉有点警惕，只含糊地回答了几个问题。

　　但金毛一点也不生气他态度敷衍，问完话之后，甚至邀请他来参与之前的牌局。

　　卡洛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现在相信你不是人了。”

　　程誉：“……谢谢。”

　　只是这句话怎么这么别扭？

　　后面建议也出来了，全息的屏幕上短短一行字：建议主人跟生化人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不要沉溺虚假的恋情，一个月后再回来复查。

　　卡洛斯咳嗽一声。

　　程誉忍不住嘴角上翘：“看，全世界都在劝你走出过去。”

　　卡洛斯挑眉：“……这条建议是针对你，不是针对我。希望你能弄清楚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程誉：“但不要沉溺虚假恋情的忠告明明是给你的。”

　　卡洛斯沉默，转身走出古尼尔的售后服务中心。

　　程誉跟他身后，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只要你没有走出来，你还是会忍不住把我当作他来看，那么我就不得不作为替代品，代替他跟你纠缠在一起。”

　　“我的主人，”程誉诚恳道，“你至少应该考虑一下你的生化人的身心健康。”

　　卡洛斯：“你说得对，但我是不会悔改的。”

　　程誉停下脚步。

　　“这是我购买你的目的。”卡洛斯往前走，头也不回，随意地摆了摆手，“我是古尼尔的买家，是你的主人，我该怎么做，不需要你们指手画脚。”

　　程誉静了片刻。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程誉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上车，准备回去。

　　程誉特意坐在前排，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建议：“好吧，您不想从过去走出来，那您也可以多出去走走，比如进行一场长途旅行什么的？我在家等着您，一个月后您回来，我们去复查。”

　　卡洛斯启动汽车，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不要用敬称，这是命令。”

　　程誉：……

　　回去的路上，两人之间的氛围非常沉默。

　　车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偶尔会有野生动物从前方蹿过，穿过无人区，便渐渐出现大片大片未收割的玉米地，白墙红瓦的小屋子，远远看上去像是加了草莓的甜点。

　　程誉心里忽然想到一个比喻，仔细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刚刚在维修中心的对话，就跟质问卡洛斯自己跟程誉上将落水了，他会选择救谁没什么两样，这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他正漫无目的看着车外的风景，忽然听见卡洛斯说：“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程誉一愣，干巴巴地说：“那真是太好了。”

　　他瞥了一眼对方专注的侧脸，alpha静静地注视着前方，眼睛里倒映出白云的剪影，蔚蓝色的瞳孔就像天空一样。

　　程誉偏过头，心里感叹自己颜控这个毛病简直无可救药了。

　　不然这样性格恶劣的人，为什么光是看着他的侧脸，还是觉得好看极了？

　　卡洛斯考虑的结果出来得非常快，晚饭的时候，他单方面宣布：“你这几天收拾一下，我们出去旅游。”

　　“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收拾，不过旅游的时候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可以让艾普给我帮忙么，到时候我们……”程誉微笑到一半忽然凝固，“我们？”

　　卡洛斯：“我们。”

　　反正都快死了，出去旅游一次也不错，卡洛斯想，而且能捉弄到某人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他抱胸靠椅，一副看好戏的姿势。

　　“那么，亲爱的主人，我们这次出去旅游有什么用呢？”程誉微微挑眉，“是能帮你走出失恋的过去，还是治愈我的认知混乱？”

　　卡洛斯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嗯，大概都不能。”

　　“不过，”光脑帮他打开星图，卡洛斯从上面点开一颗像水蓝色宝石的星球，露出怀念的神色，“目的地是他一直想去，但是因为公务忙一直没有去成的星球，我想去看看他喜欢的地方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