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那件小事》城夫

6、第 6 章

　　陶石接到了周小温，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在伞下抱成一团。雨势不小，乡间的路上泥沙被浸湿，黄色浑浊的泥水随着人的步伐四溅。陶石蹲下身来，让周小温趴在他背上，前面背着周小温的小背包。
　　能在自己的地盘背着心爱的人回家，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只是天公不作美，好好的突然下起了雨。
　　“你看你，不听话吧，非要来，现在下雨了也玩不了什么。”陶石忍不住念叨，高兴周小温的到来，又觉得对方太肆意妄为。周小温嗯一声，算是回应。“宝贝，真是委屈你了，坐这么久的车赶来，今天是不是起地特早？”“等会进了我家门，可不要害羞哟，我家里人都在。不过你这么可爱这么乖，他们肯定会很喜欢你的。”“我的乖宝贝，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呀？要什么就告诉我哈。”
　　周小温失神地趴在陶石的背上，紧搂陶石的脖子，听着陶石的絮絮叨叨，耳边是陶石低沉又温柔地声音，夹着春雨淅淅沥沥的声音，眼里是绿油油的土地里的农作物。秧苗被雨打得东倒西歪，大颗的蔬菜被雨洗刷得干净得反光。雨滴从天上落下，洒满大地，落到庄稼上，路上，田坎上，最终汇成一条一条的小小水流，从高处流向地处，汇成一股大的水流，顺着路流向更低的地方。周小温觉得自己就像这些雨水，到处流荡，最后总会归属于陶石。
　　周小温沉醉在这样生机勃勃而又充满柔情的环境中，呐呐地说，“怎么以前回来没觉得这么漂亮？”
　　两个人拖拖拉拉地回到陶石家里时，陶石的家人都回来了。干完活的回来休息，没干完的也不得不先回家避雨。陶石和周小温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了。一进堂屋，发现家里人都回来齐了，陶石有点不好意思了。“爸爸妈妈，这是，我，我同学！”陶石红着脸介绍。反倒是周小温大方地喊“爷爷奶奶好，叔叔阿姨好！我是陶石的同学，来找他玩的。”爷爷奶奶打量着周小温，笑着说：“欢迎欢迎！”陶石的妈妈亲切地问：“在哪里住啊？等会留在这里吃饭。”周小温回答，“县城东街那边住。我外公外婆也是陶家庄的人，我以前每年都回来的。”陶石奶奶惊讶道，“呀，住城里的呀！你外公外婆也是陶家庄的？叫什么？”“他们在三队那里，我外公叫陶万福。”陶石爷爷恍然大悟，“噢！陶万福啊，是我的隔代亲戚。我们两家的祖先是亲兄弟！”陶石爸爸也说，“那你妈妈是不是叫陶珍，小学我们还是同学呢！”
　　原来是亲戚，虽说隔了好几代，但好歹是一个村的，都是彼此相熟的。只是他们一家在三队，一家在一队，平时农务繁忙，除了去吃酒坐席，也不怎么遇得到。“这两年你外公外婆也到城里享福了吧，好久没见到了！”
　　一阵寒暄后，陶家人都对周小温有了一定了解。周小温是县城里的人，家庭条件殷实，又算得上是半个亲戚，且成绩不错人也大方有礼。陶家人对周小温特别满意特别喜爱，他们忍不住对陶石使眼色，想问问他怎么勾搭上这么好个姑娘。
　　陶石本来还劝周小温不要紧张不要害羞，周小温表现得自然大方，反倒是陶石羞涩尴尬得紧。“哎呀，你们问这么多干什么？我带她出去转转。”等雨差不多停下来了，陶石实在受不了尴尬的气氛了，忙着带周小温出去转转。陶家人都笑嘻嘻的，看着陶石和周小温亲亲密密的模样，只觉得陶石这个内向羞怯的孩子总算是长大了，有女朋友了，知道心疼别人了。
　　陶石背了个小巧精致的背篓，带着周小温到后山去捡蘑菇。“昨天夜里下了雨，刚才又下一会雨，咱们去后山捡蘑菇去，说不定能有不少收获。”陶石对周小温说。周小温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小巧可爱的背篓。“呀，好可爱的背篓！”陶石笑着摸摸头，“这是我小时候背的，我爷爷给编的。”周小温想到刚才拉着她说话的慈祥又精神的老爷爷，心里对陶家人也很喜欢。“捡蘑菇肯定好玩！咱们快点走。”周小温从来没捡过蘑菇，心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宝贝，小心点，这路滑的很。”陶石温暖干燥的手把周小温的手握紧，生怕她摔倒了。周小温看着陶石握着自己的手，眨眨眼睛，又看向陶石的脸，什么也没说，只是大眼睛里闪烁出了令人惊艳的光芒。陶石逐渐泛红的脸倒映在这样美丽的眼睛里。陶石恨自己没用，都牵手无数次了，怎么自己主动时还是这样胆小。
　　走在陶石家不远的田坎上，周小温停下了脚步。“哇！好乖的羊！是你家的吗？”陶石点点头，唤了几声“咩咩”，那头小小的黑乎乎的羊就从田里走到了陶石身边。羊用它的两只还很短小的角拱了拱陶石，就低头在陶石他们站的那一处吃草了。周小温惊喜地叫出来，连忙闪开，怕妨碍到羊儿吃草。陶石摸摸羊的头，扭头对周小温笑。“你看，它很乖哦，要不要摸摸？”周小温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戳戳羊头，见它没反应，只自己吃草，就大胆地抱住羊头，扯它的胡子。“哈哈，好好玩！”陶石怕羊突然不听话，把周小温伤到了，连忙把周小温扯下来。周小温死活不撒手，就抱着羊头，亲昵地蹭它。陶石无法，只得把羊绳套紧，以防它失控时不能制著它。羊被周小温箍得太紧，在周小温的怀里无辜地发出“咩~咩”的叫声。陶石无奈又宠溺地把羊从周小温手里解救出来。“好了，宝贝。让它自己玩好不好？你看你，身上都蹭出了羊毛，身上一大股羊的膻味。”周小温调皮地扑到陶石身上，把自己身上的羊毛和羊味蹭到陶石身上，完了还朝陶石吐舌头。
　　陶石无奈，好说歹说才让周小温放过了那头羊。两人继续向后山走。这时他们经过了一个小小的下坡。那坡本是有台阶的，只是现在被雨水冲地陡了些，泥巴砌成的台阶也很滑。陶石率先踩着台阶，控制着速度向下滑，等安全时，他才向周小温伸出双手。“宝贝，小心点滑下来，不怕，我在下面接着你。”周小温怕摔，不肯下去。陶石又抬起一只脚向滑坡上移，另一只脚站在安全地带支撑身体，同时双臂张开。“乖，不怕，你踩在我脚上，我抱你下来。”周小温这才小心地踩在陶石脚上，两只手紧紧攀着陶石的双臂。陶石本来是个瘦弱的男孩，此时力气却出奇的大。他一鼓作气，竟用双手撑起周小温，快速把脚移下来站稳，把周小温稳稳地抱下来了。
　　两个人又继续走，走到一片油菜花田那里，周小温又叫着停下了。“好香好漂亮！”还没等陶石反应过来，周小温已经挣脱他的手，钻进油菜花田里去了，陶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哎呀，快出来！别踩坏了，这不是咱们家的！”周小温哪里听得进这些，一头钻进油菜花里就不想出来了。“好香呀！”雨后舒润的空气，蜜蜂似远似近的嗡嗡声，不知名的昆虫和鸟儿的叫声，混着油菜花甜腻的香味飘进周小温鼻子里，肺里，心里。她想，课本上的春天，就是这般美妙吧。突然，陶石的头从周小温面前的金灿灿的油菜花里冒出来，吓了发呆的周小温一大跳。周小温吓得呀呀乱叫，嘟着嘴扑进陶石怀里，也不管夹在自己和陶石之间的几株油菜花。“哼，不许吓我！”陶石也顾不得这是别人家的庄稼了，心里悸动的厉害，想把调皮的周小温狠狠吻一顿，又怕自己把她抱疼了，亲疼了，一点力也不敢用。陶石还是没亲下去，尽管他觉得环境已经足够浪漫了。陶石总是对自己和周小温的亲密有点羞涩。周小温一个劲地撒娇，把自己满是油菜花香味的脸往陶石脖子上凑，陶石怕痒，连忙向后躲。两个人打打闹闹时踩坏了不少油菜花，突然有人在喊：“哪家的坏小子，白白踩烂我家油菜！”陶石连忙把周小温拉下来，两人蹲着在油菜花田里慢慢走。踩在松软的土上，一些小蜘蛛小虫子往他们头上爬过。陶石觉得好气又好笑，抽空捏捏周小温的鼻子。周小温无辜地看他一眼，懵懂的眼里闪着狡黠。
　　他们蹲着缓慢移动，终于不动神色地走出了那片金灿灿的香气四溢的油菜花田。为了怕别人发现，他们又蹲着走了几块田，才站起身继续走。
　　走了没多久，陶石主动让周小温停下，指着一小块种满胡萝卜的地说，“这是我种的。”周小温惊奇地瞪大眼睛，本来就大的眼睛显得圆滚滚的。“你种的？真厉害！”陶石难得有些得意，“要不要我帮你拔几个你拿回家吃？”周小温高兴地拍手“好啊好啊，我要大的！”陶石捡起一根不粗不细的木棍，寻找着叶子宽大的胡萝卜。不一会，他就发现了一株叶子很宽大很茂盛的胡萝卜，陶石用木棍在叶子周围插了几个洞，又揪起叶子扭了扭，看土松地差不多了，又用木棍往土里用力一撬，一块泥土被撬起，周围有细小的胡萝卜须，中间赫然就是一根完整的胡萝卜。陶石提起上面的叶子，把泥土甩干净，又用棍子把胡萝卜上的土撸干净，一根笔直漂亮的胡萝卜就出来了。周小温高兴地接过，爱不释手地把玩，扯着胡萝卜周围的小须。陶石正准备给她拔第二个，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叫喊。“陶石，陶石，回来吃饭了！”
　　叫陶石回去吃饭呢。陶石只好带着依依不舍的周小温往回走，为了不被那个油菜花的主人逮到，陶石带着周小温走了另外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