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之缘来挡不住》小犬阿福

7、第 7 章

　　公主府
　　冯绍民神情肃穆，背着手在天香的香闺里来回踱着步，皇帝为让她和天香多培养感情，特意恩准她大婚前夕可自由出入公主府。“我说有用的，你能不能消停会，晃得我眼睛都快花了~”天香迈腿坐在床沿上，吐了口蔗渣说道。冯绍民止住了足，轻甩袍角端坐于椅上，“公主，你我皆为女子，成亲有违伦理纲常，现在后悔尚有转圜的余地……”
　　“你是我亲选的驸马，你我成婚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如若有变，无非我逃婚，你拒婚，父皇悔婚，他人抢婚，其可能微乎其微。这事是我对不住你，未征得你的同意擅自做主拖你下水，我自知晓荒唐，然此乃眼下两全其美之法，于你我都有利。”
　　“还放不下他吗？”
　　“不全是为了他，我心亦有不甘。”
　　“可曾想过它朝无法和他携手共行，你当如何？任由岁月蹉跎，耽误青春年华？”
　　“两年为限，无论和他结局如何，我会想办法让父皇准许你我和离，还你自由，冯绍民你可愿陪我两年演这出假凤虚凰的戏？”
　　“公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能包住火的纸，你我二人之事终有可能泄漏的一天，或几日或几月或几年，沦为他人笑柄，伤及皇家颜面，绍民顶多一死谢罪，到时你又该何去何从？”
　　“祸是我闯出来的，理应由我来承担全数罪责，假如有一天你为我所累，面临性命之虞，我当竭尽所能护你周全，与你共同进退。若你应允，你我三击掌为誓，从此二人同命，你生我便生，你死黄泉路上亦有我做伴。”
　　“公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绍民岂有不动容回绝之理，自是答应于你，希冀公主能早日如愿以偿觅得幸福，绍民也可功成身退。”
　　四掌相合，三声音落，从今往后的两年里，她冯绍民和她东方天香的命运紧紧相连在了一起。

　　驸马府
　　同公主府一样，驸马府上下所有人都忙着装点置办物什，冯绍民则手执书籍独自待在书房中鉴读，却是心不在焉，思绪飘忽，只字未进眼中。人生际遇譬如种种，如她这般以女儿之身中状元，尚公主，怕是旷古绝今了吧……
　　“吱呀~”门应声而开，傲雪端着热茶走入房中，不禁抿唇浅笑出言调侃道：“绍民啊，平日里斩杀目标不曾见你有过异样，娶妻生子在常人眼里最是稀松平常之事，你如此紧张作甚？”
　　“恩？傲雪姐何出此言？”
　　“你初入书房，我瞧见你挑选的便是这本《资治通鉴》，过了一个时辰，书还是那书，有趣的是咱少庄主至今都没发现倒拿了它，是何缘由啊？”
　　对此，冯绍民一时间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唯有向傲雪讨饶请求别笑话他了。傲雪比冯绍民稍大，同傲天、傲日年龄相仿，四人自幼在庄中一起学艺成长，情同手足，自随冯绍民进京以来，三人各司其职，傲天充当管家角色，傲日负责保家护卫，傲雪照顾日常起居，冯绍民状元及第又能同皇帝最宠爱的天香公主结成如花美眷，傲天、傲日、傲雪打从心底为他感到高兴。

　　傍晚时分，冯绍民依例独自前往两街之隔的公主府，不想行至一窄巷杀出个斗笠人，垂头看不清面目，不由分说同他动起手来。冯绍民武功高深，鲜少有人能和他对上二十招，今算是遇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过了三十招还未分出胜负。从对方的招数来看，似乎并没有伤他取他性命的打算，那是为了摸清他的武功底数？拖延时间？还是另有目的？
　　“跟我走~”斗笠人对冯绍民轻语，冯绍民不假思索便施展轻功跟着他出城到了一偏僻处。
　　“好小子，快一年不见，武功非但没退步，又精进了不少，看来平日未疏于练习，可你这胆子也越发大了，竟连公主都敢娶了，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父亲没有收到孩儿的去信？孩儿简要写明了原因，本打算日后见到父亲再详做解释。”
　　“为父前些日子南下游历，听闻你和公主即将大婚，心中焦急无心归庄，径直往你这赶来，你且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
　　“孩儿不孝，害父亲担心了，父亲容禀，此事说来话长……”冯绍民把她和天香的事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告知了冯易白，冯易白沉默了许久，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方开口道：“世事难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或许你命中注定有此劫数，要与那出了名刁蛮任性的天香公主有所瓜葛……孩子，皇帝的女婿不好当，有权力的地方就有纷争，觊觎九五至尊之座者大有人在，以你的才能，锋芒毕露是早晚的事，树大招风，不仅皇帝会忌惮你，欲除你这绊脚石之人也将纷至沓来。你和傲天、傲日、傲雪现今的身份是经为父之手伪造过的，然并非天衣无缝，若是遇到有心之人顺着蛛丝马迹查探，恐怕你们会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要挟的筹码……”
　　“父亲，孩儿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已有所觉悟，只是苦了傲天哥、傲日哥、傲雪姐，深陷险境不自知，孩儿对不住他们。”
　　“他们三个都是好孩子，你的身份现在还不是公开的时候，越少人知晓你就越安全，时机成熟为父会告诉他们实情，你不必太过自责，你和公主之事为父是有心无力，爱莫能助，唯有靠你自己解决了……其他事哪里用得上为父的，尽管开口，庄中上下任你调用。”
　　“到时就有劳父亲了，公主这边孩儿尚能应付得来，未来事态究竟会如何发展无法预测，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万事当心。”
　　“孩儿谨记。”
　　父子俩难得相聚，又闲话了些家常，冯绍民欲多留冯易白几日，被冯易白拒绝，毕竟他名声在外，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识得他面目的人不在少数，和冯绍民接触多了容易招惹他人怀疑二人关系，还是悄然离去为妙。

　　九月初二，状元冯绍民与公主东方天香的大喜之日如期而至，排场之盛尽显皇室奢华，二人忙碌了一整天在完成揭喜帕、合卺酒、结发之礼后总算是得了空。人言出嫁的女子最美丽，此话一点不假，眼前的公主凤冠霞帔，妆容精致明艳动人，美得不可方物，冯绍民坐在床边不由看得入了神。
　　天香瞧冯绍民一脸呆滞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忍不住勾起她的下巴戏谑道：“本公主今个漂亮吧，是不是被本公主迷得神魂颠倒了？！”闻言冯绍民方觉失态，连忙收敛目光撇过脸去，起身倒了杯茶以掩饰此刻的尴尬，思及二人拜堂时张绍民艳羡而又落寞的眼神，冯绍民内疚不已，若不是她在中间插了一杠子，今日抱得美人归的十有八九就是他张绍民了，唉……罢了，罢了，多思无益，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转身，惊见天香手拿利刃在指尖比划，冯绍民眼疾手快一把将刀夺过，不解道：“公主，缘何如此？”
　　“嬷嬷说了，女子初夜会落红在这方白帕上，演戏得演全套，我准备划个小口滴几滴血。”
　　“公主，一旦见了红，旁人眼中你我便是生米煮成熟饭，有了夫妻之实，再无清白可言，你当真不会后悔？你就没考虑过一剑飘红的想法？”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步险棋早晚都是要走的，倒不如一开始就将其解决，剑哥哥那我自会给他个交代。”
　　“如此，绍民唯有尊重公主的选择，公主乃万金之躯，这一刀理当绍民代受。”冯绍民轻轻抹了下食指，鲜血满溢晕开于白帕之上，红得甚是扎眼，也扎痛了她的心：“冯绍民啊冯绍民，你终是毁了一名女子的名节……”
　　“有用的，你我现在算是夫妻了，有一事你得老实交待~”
　　“公主请说~”
　　“你的真名叫什么？”
　　冯绍民愣怔了片刻，徐徐吐出了“冯素贞”三字。“冯素贞”，冯绍民本该最熟悉的名字，在十九年的光阴里却是成了陌路，只七岁那年父亲说了一次，便再也没有听闻过，在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妙州冯素贞此人……
　　“冯素贞……”天香顺着念了一遍，“嗯，是个好名字！”
　　“冯素贞~冯素贞~冯素贞~冯素贞~冯素贞~冯素贞……”天香连续不断低唤了几声，将浸渍在悲绪中的冯绍民拉了回来，“公主，绍民还未到老态龙钟，耳背眼盲的年纪，听力尚算可以，不必如此反复~”
　　“非也非也，人生匆匆不过数十寒载，然扮作他人久了，会渐渐失了自己，在外面你是驸马冯绍民，我不晓得有多少人知你本名，也不晓得今后两年是否仍有人会唤你本名，我希望你知道在家中有一人惦念着独一无二的冯素贞。”不得不承认，天香的一番话给予了冯绍民不小的触动，原来不是没有的，还会有人记得冯素贞……
　　“本公主乏了，就寝吧~”天香脱去了嫁衣躺上了床，身子往里挪了挪，腾出一片位置，朝冯素贞勾了勾手：“这儿以后就归你了，快过来安歇吧~”
　　“公主，我不习惯与人同睡，今晚睡桌上就成了。”
　　“不成，这夜寒风凉，更深露重的，要是病了怎得了，你是男子也就罢了，可你不是，况且你我新婚燕尔，哪有分睡的道理，不习惯终是要学着习惯，难不成你打算往后天天睡桌上？”天香不怒自威，刻意压低的声音散发出不容拒绝的强大气场，犟不过她的冯素贞惟有顺从睡了上去。长夜漫漫，冯素贞双目圆睁难以成眠，她当真不适同人共寝，异常敏锐的杀手警觉性因天香那恣意掌嘴，压腿，拍肚的睡姿而发挥得淋漓尽致，搅得她睡意全无。
　　“咚！”突有响动声起，随即传来一声闷哼，正睡得香甜的天香一个鲤鱼打挺喝道：“哪来的小贼如此胆大妄为，敢擅闯本公主的卧房！”
　　“公主，是我……”
　　“冯素贞？！你三更半夜不好好睡觉躺地上，是何怪癖啊？！”
　　浑浑沌沌间被踢下床还遭恶人先告状，冯素贞自是心情不佳，没好气地应道：“还要多谢公主恩赏，赐了素贞一脚大礼，在下感激涕零~”
　　“啊？我干的？！那真对不住了，来，我扶你起来~”天香伸手拉起冯素贞，看样子她摔得不轻，作为始作俑者的天香又是赔不是又是安慰宽抚，二人的洞房花烛夜在颇为尴尬的氛围中走向了尽头。
　　翌日一早，庄嬷嬷、杏儿、桃儿照例前来侍候公主晨起，瞅见公主正无比贴心地为驸马穿衣，驸马则一副精神欠佳的样子扶腰挺立着，庄嬷嬷眼角的笑意绵延开来，待见了落红的白帕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欢天喜地收藏了出门去，临走吩咐厨房准备了丰富的膳食。面对满桌的大鱼大肉蔬菜瓜果，冯素贞实在觉得铺张浪费，两个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然而打脸着实来去如风，她太低估了公主的战斗力。天香左一口鸡腿右一口猪蹄喝汤不带嚼，更甚者弃了箸用上手，狼吞虎咽毫无形象，还热情地抓了好些菜到冯素贞碗里，看得冯素贞目瞪口呆，不忍直视。冯素贞之前不曾在公主府里用过膳，但好歹和天香在它处同场过几次，公主吃相虽说豪迈，多少还端着点，今日在府中全然是放飞了自我，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彻底颠覆了她对一国公主的认知与想象。
　　“黎明早起，先背经书，子曰诗云，做人之初，行不露趾，露趾粗鲁，笑不露齿，露齿糊涂，少吃多餐，不变肥猪~”从宫中快速复命回来的庄嬷嬷适时念起了公主守则，“哎呦我的好嬷嬷，不要念这些个陈词滥调了，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能不能换点花样，来点新鲜的？比如有没有什么驸马守则？”
　　“噗！”埋头吃食的冯素贞一时没忍住喷了饭，神情复杂地瞧向庄嬷嬷，庄嬷嬷正目光灼灼，一脸莫名老怀安慰的笑颜对着她，直叫她发虚又发毛。
　　“驸马恭谨守礼，自是不用。”
　　“切，没意思~”
　　无辜中箭的冯素贞欲哭无泪，前世到底招谁惹谁犯了多大的过错，才会罚她今生遇到天香公主遭受如此劫难。
　　是夜，冯素贞再一次被踢下了床，第三日复是，腰伤未好又添新伤，冯素贞算是怕了，和天香商议暂时回了驸马府休养。也不知打哪传出“公主如狼似虎，驸马力有不逮。”的闲言闲语，直达了天听，惹得皇帝吹胡子瞪眼，急召二人进宫面圣，无端端挨了一通训，什么年轻人精力旺盛，干柴烈火可以理解，但也得晓得节制，不可纵欲过度云云，天香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根本不在意，而冯素贞则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能自刎当场，最后提及二人新婚数日各睡各府不成体统，强制要求冯素贞回了公主府。
　　“冯素贞，要是今晚我又动手动脚，你就擒住我，无需过虑~”天香提议道，不得回驸马府，不得加床，不让睡桌，不得改睡其它房间，冯素贞是没招了，只得硬着头皮遵照公主的办法了。果不其然，天香的睡姿还是一如既往的折腾，冯素贞以揽抱的动作将公主固定在了怀里，难得收获了一夜好眠。往后几日，冯素贞如法炮制，夜夜安睡到天明，经过多日观察，公主每每落入她的怀抱时异常安分，一旦放开了又故态复萌，虽说有轻薄之嫌，总好过夜不能寐，环抱公主自然成了她每晚必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