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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引爆 ...

  •   ……明明应该是温馨又浪漫的时刻。
      怀里的少年才说了喜欢他,不论他是谁,不论他有何等过去,未来又会去哪里。
      好诚挚的表白啊。
      ……可是比起他真正想要的,似乎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苏朔的左手环过少年的肩头,右手不知不觉地从他的发顶一路抚到脆弱的后颈。卫霜似乎真的已经如此地信任他,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甚至连后颈这样的命脉被他一手掌握,也仅仅是轻微地瑟缩了一下。
      苏朔是先这样做了,然后才发现自己这一连串动作与其称之为拥抱,不如说是在按住已到手的猎物。
      他听见自己问:“真的?”
      卫霜在他怀里重重点头:“嗯!”
      苏朔跟着问:“会喜欢多久?”
      卫霜毫无警觉地散发着澎湃的葡萄汽水味儿:“一直。”他用力攥住了苏朔的衬衫,把那一小块揉皱了,神态天真得好似准备亲吻魔王的天使,“到我死为止。”
      苏朔忍不住笑起来,胸口和太阳穴都在微微发热,这股突如其来的欢欣让他仿佛飘在空中,又好像终于开始下坠:“你是说……从现在到死,你会一直喜欢我,一直陪着我,一直属于我吗?”
      卫霜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回答,下巴却被人用手托了起来,避无可避地望进那人的眼睛里。
      那双幽深的黑眼睛里溢满了反常的喜悦,充满渴望又充满焦虑,似乎急切地等着他的答案。虽然是在现实世界中,但卫霜又有了被对方伸展的精神触须抚摸到灵魂深处的错觉,这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未能第一时间作出回答。
      苏朔眼中的渴望压过了焦虑,他抱紧了卫霜的肩膀,像是随时准备把他按进自己的身体:“回答我,你会一直属于我吗?”
      “……你的灵魂也一并给我?”
      比夜色更黑的欲望将他包裹起来,月光黯淡直至消失不见,卫霜知道这是对方忽然暴动的精神威压令他产生的错觉。他并不感到意外,这是一个灵感高到变态的家伙,对方在虚拟考试里吞过他一次之后竟然能忍到现在,老实说倒令他挺意外的。
      如果他真的要陪在他身边到死为止,他得接受这种意外。
      “如果你想要的话。”卫霜注视着他,眼睛里浮起比刀锋更艳丽的金属色泽,说话间带着不自觉地高傲,唇边的笑容也是一贯的嘲讽,但比嘲讽又更温柔些:“我好吃吗?尝过一次,就上瘾了吗?”
      苏朔眼睛里的最后一丝光芒熄灭了,瞳孔像墨一样黑,全然与夜色融为一体。
      卫霜的声音像被幕布挡在外面,与所有风声、虫鸣以及一切环境音一起消失不见了。
      苏朔的耳边响起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诡异声音。
      那声音仿佛是从他的脑海深处响起,从无到有,由弱至强,满含期盼,像在召唤他回归温暖的母体。
      “嘻嘻……来玩呀!”
      “加入我们……融入我们……回到我们……我们合为一体……”
      苏朔的意识在不断下沉:“你是……谁?”
      脑海里的声音沉寂了一瞬,然后哄然嘈杂起来,好像无数个细小的声音在窃窃私语:
      “他注意我们了……”
      “他注意到我们了!”
      “他不会才注意到我们吧?”
      “他总算注意我们了!”
      “注意注意注意注意注意注意注意……”
      有喜有悲,有惊有怒,无数鲜活的情感翻涌起来,像有几百只无头苍蝇在嗡嗡乱飞。
      这种因为信息过载而只能传递出忙音的表达方式,莫名让苏朔想起了那片白雾里的东西。
      “……饕餮?”
      那声音越来越响,欢呼雀跃,悲喜交加,无法自控。
      “饕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想好加入我们了吗外面很逼仄呀太阳好大我喘不过气来了啊啊啊啊啊啊”
      “讨厌啦受关注要感到荣幸哦嘻嘻嘻嘻嘻”
      苏朔感到一阵阵厌恶和恐惧,厌恶是密集症患者面对着密集生物本能的厌恶,恐惧是动物面对天敌时油然而生的恐惧。那一瞬间可能是数百年来他离饕餮最近的一次,他好像看清了它的真实面目。
      它由成百上千,难以计数的意识构成,这些意识密密麻麻地缠绕在一起难分彼此,好像一块巨大而畸形的肉,表面覆盖着数不清的鳞片,细看却是凸起的不同面目的人脸,每张脸上都浮现出类似的渴望,渴望增殖——永不停歇的、肆无忌惮的增殖。
      苏朔忍住不去想它们的前身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像他一样游荡了太久的灵魂,顺应本能相互吞噬,借此获得另类的永生?
      那他自己呢?
      像不像它向不同世界投入的鱼饵,看似自由,身上却串着鱼钩和鱼线,用来吸引和捕获更多的灵魂?
      “加入我们……加入我们我们我们我们我们我们我们……”
      “好吃好吃好吃好吃好吃——”
      “谁吃谁吃谁吃谁都没关系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呵呜呜呜哈哈哈哈哈哈哈!!!”
      绵延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渐渐连成一片尖锐的无意义的嚎叫。
      苏朔的眼睛深黯无光,无波澜地落在卫霜的脸上。
      那张脸微微仰起,像黑夜的泥沼里开出一朵洁白而单薄的栀子花。
      卫霜默默回望着他。
      在卫霜看来,这世上的理智与疯狂,有序与无序本就是相对的,所以他压根不在乎san值这类试图将疯狂量化的工具。疯狂是无法量化的,苏朔就是个极端显著的例证。导师们成天怀疑他处在发疯的边缘或者已经发疯,对待他就好像对待什么贵重物品似的轻拿轻放,殊不知他们哪怕一丝微小的情绪波动,都会在苏朔的感官世界里掀起轩然大波。
      就如此时此刻的苏朔,大概除了卫霜之外,任谁看了都会认为他已经濒临失控。但就算他即将失控,卫霜答应他或者拒绝他,哪一种会令他彻底失控也很难说。
      所以卫霜不管那么多,他在回答的时候不考虑苏朔会不会因此失控,他只是回答了他自己想回答的。
      一阵令人窒息的压抑,也可能只过去了几秒钟,苏朔托着他下巴的那只手忽然失了力气,慢慢滑下去的时候抚过他脆弱的咽喉,停在锁骨边上,这是个危险的动作。
      这动作维持了不到半秒,接着——推开了他。
      卫霜顺着那点微弱的力道退出了他的怀抱。
      苏朔如梦初醒般睁大眼睛,眸色漆黑,面容苍白,唇色嫣红似血,活像个艳丽的鬼魂。
      卫霜眨了眨眼,露出个放松而轻盈的笑容。
      “你疯了?”苏朔的脸色白得泛青,“你就不怕……”
      “没关系的。”卫霜干巴巴地安慰他,“我说了,如果不行我会喊停的。”
      苏朔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像瞪着一道无法理解的难题:“……你比我还疯。”
      “你不相信我的直觉吗?”卫霜的思路好像跟他完全不在一个次元,“我是靠直觉才活到现在的。”
      苏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从来不靠直觉活着,所以不信直觉。”
      顿了顿,他说,“你可以先回去吗?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卫霜纹丝不动:“你还没告诉我,我的回答是对还是错?”
      苏朔完全不在状态:“对错?”他混乱的思索了一会儿,意识海里依然残留着饕餮渴望灵魂的余音,“我错了,应该是我错了,我怎么能没忍住?尝过一次……就会上瘾!”
      他脸色铁青。
      一旦尝过一次情绪之外的东西,就像忽然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他也无法再满足于区区情绪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便也无从分辨自己对卫霜的喜欢,究竟是出于正常的欣赏,还是出于某种畸形而危险的食欲。
      作为从小在废土星长大的本世界原住民,卫霜比他更早地意识到了危险。
      卫霜沉默了,半晌道:“亲都亲过了……你个无赖。”
      苏朔说:“随便吧……我控制不了……我怕我最后还是会吃掉你。”
      卫霜毫无动摇的神色看上去甚至有一丝天真:“没关系,就算那样,就当是我自愿的好了。”
      苏朔想起无数个意识缠绕融合发出的窃窃私语,表情变得有些森然:“这和你愿不愿意没关系。到此为止,还来得及。”
      卫霜皱起眉头:“我早就想说,你对自己的控制欲是不是越来越强了?”
      苏朔却不适地低下头,抬手捂住一边的耳朵,耳鸣嗡嗡渐响,把卫霜的声音挡在外面。
      卫霜飞快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像是恼火于他的逃避:“你真的意识到问题了吗?你不允许自己有丝毫外溢,一旦作出任何失控越界的举动,你就会万分懊恼,懊恼的下一步,就是更严格的自控。所以你的精神力日益增长,与外界的交互却不断减少。我不知道你在防备什么,但不论那是什么,都不值得你为它走向另一个极端。”
      好不容易从卫霜嘴里说出长篇大论,苏朔却似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只是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卫霜清澈而浓艳的金色眼睛。
      “……你真的想被我吃掉吗?”
      面带怒容,冷若冰霜的少年扯出个讥诮的笑容:“试试吧。我也想知道我会不会被吃掉。”
      苏朔苍白的脸上浮起个短暂的,不含任何感情的笑,伸手抓住卫霜的衣领把他拉向自己,卫霜不慎跌落在他怀里,下意识挣扎了一下。苏朔脸上的笑容便迅速地消失了。
      他用一只手按住少年脆弱的后颈,微微用力摩挲了两下,然后垂下头去咬住犹带红痕的腺体。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少年咬住嘴唇,他强抑下本能的挣扎反抗,把脸埋进苏朔的颈窝里。
      冰冷的Alpha信息素犹如开闸的洪水,毫无顾忌地冲刷着他的身体,他又冷又痛地发着抖,绷紧的四肢一下子软了下去,怎么也使不上力——A对O永恒的天然压制,也是卫霜从分化成Omega开始最讨厌的事情,他在这件事上有过深刻的教训,以至于他宁愿使用禁药,抑制住Omega的一切特征和天性。
      苏朔不光是他分化之后唯一亲近的Alpha,也是他好不容易认定了最喜欢的人。可最喜欢的人,却在对他做着最讨厌的事情……
      少年不服输地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过去曾经历过的最可怕最残酷的折磨,告诉自己现在这点痛苦根本不算什么。他从来没输过,也绝不认输。
      让他活到现在的,除了娘胎里带来的直觉,还有后天学会的忍耐。
      他忍着没有发出哪怕一丝声音。
      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像残破的蝶翼一样拂过苏朔的颈侧。
      苏朔的意识好似沉入深深的海底。
      那半展蝶翼带来的微风,却穿越深海扑在他脸颊上。
      让他在半梦半醒间朦胧地睁开眼睛。

      22:02
      湘湘:【。】
      小怡:【大晚上发什么疯?今天不操练?】

      22:30
      小怡:【干嘛?失恋了?】
      湘湘:【个鬼。你倒是先帮我找个对象。】
      小怡:【你家苏小哥啊。】
      湘湘:【?】
      小怡:【别告诉我你还没追到手。我给你的攻略你还没用?】
      湘湘:【?我用它干嘛?】
      小怡:【靠。我还以为你终于开窍了。我熬夜做的终极攻略你不用?朋友,不用你要它干嘛?】
      小怡:【我告诉你赶紧趁热打铁,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啊。用完效果立竿见影。】
      小怡:【不用,你跟苏小哥就只能做一辈子的。】
      小怡:【好朋友。】
      湘湘:【不是……我记得你的攻略名字好像是“如何让Alpha分泌更多信息素”吧?给我用不是浪费吗?我又闻不到。】
      小怡:【不是……重点是你能不能闻到吗?重点是他会不会分泌好不好?你可是个Beta,又不像Omega那样天生能引诱Alpha分泌信息素!你不用攻略,怎么知道你和他之间有没有性吸引力?】
      小怡:【这本来就是B追A攻略好不好!O追A还用得着攻略吗?】
      小怡:【母胎solo的家伙真可悲呀。这点生理常识都没有。】
      湘湘:【……】
      湘湘:【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追他?】
      小怡:【天天说。说得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小怡:【你往回数数聊天记录。】
      湘湘:【数什么?】
      小怡:【数你一天提他几遍。】

      23:35
      湘湘:【我想了想,就算我争取了也不可能吧,他并不喜欢我。】
      小怡:【是吗?像他那种人,如果对你没有好感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搭理你。】
      湘湘:【那不是因为好感,而是因为他天性温柔而已。】
      小怡:【文湘湘,你粉丝滤镜有八米厚了吧。虚拟考试里被他一言不合捅穿肚子的金发小美人儿有话要说。】
      湘湘:【那也是因为晏溪先用电浆枪攻击他啊……】
      小怡:【呵呵。那现在呢?昨天呢?前天呢?他从头到尾有把金发小美人儿看在眼里吗?那么一位绝顶美人儿呢,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第一次见面就被美□□惑的人不是你吗?】
      湘湘:【……再提绝交。】
      湘湘:【他对我只是朋友而已。有时候我觉得他好像把我当成晚辈来照顾,没有任何暧昧之情。】
      小怡:【说你傻你还真的傻到家了。爱情是没有一蹴而就的,尤其是像他这种看似温柔却目中无人的人,当他的目光落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就获得入场券了啊。你这种争都不争索性躺平咸鱼的做法,估计会气死一些刻意接近却分不到一个眼神的家伙吧。】
      湘湘:【他才没有目中无人。】
      小怡:【……文湘湘,你真是用情至深。】

      23:50
      小怡:【??干嘛呢?】
      湘湘:【不跟你说了,金发美人儿深夜约我出去。】
      小怡:【幽会?】
      湘湘:【不是。去找找某对臭情侣大半夜不回宿舍去哪里鬼混了。】
      小怡:【??不是很懂你们宿舍?】

      山间小径,月光下的虫鸣也不显得吵闹。
      文湘湘只穿了条单薄的白裙子,安静地跟在金发少年身后,浮动的裙摆像朵轻盈的兰花。
      即便是这样的深夜,金发少年仍然穿着一件丝绸衬衣,新得没有一丝折痕,妥帖得可以直接去参加晚宴,只有略微变长了些的金发柔软地垂在耳边,看着比白天多了一丝随和。
      可能是氛围让文湘湘产生了错觉,走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会突然想起去找他们?他们又不是小孩了,偶尔晚归也没什么,再说明天还是休息日……”
      再说平时也看不出你还有这种热心肠呢?
      最后那句吐槽文湘湘只敢在心里说。
      晏溪没有回头,目不斜视地笑起来:“你在想,我是不是不怀好意?”
      文湘湘哑口无言,只好说:“……你好像很爱笑。”
      “是吗?”晏溪顿了顿才说,“这段时间,我笑得大概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文湘湘不由哑然。
      等了一会儿,晏溪偏过头又笑了:“抱歉,我是不是说了冷场的话?”
      文湘湘摇了摇头:“闲聊而已,又不是社交,不必道歉。”
      金发少年半眯起眼微微地笑:“闲聊啊……我真是放松过头了。”
      他的脸不论是大笑、微笑、轻松地笑,或是嘲讽地笑,都美得动静相宜,妥帖得体。
      文湘湘只好自己找回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而且找人就找人,为什么要喊我一起?”
      晏溪语气轻快地回答她:“没有什么复杂的目的,就只是……有个别扭的家伙担心自己‘失散多年’的哥哥,又拉不下脸出来找他,所以我看不下去代劳而已。至于叫上你……别那么看我,真的只是临时起意。”
      文湘湘板着脸说:“我没看你。”
      晏溪笑着说:“你心里在看——真的,我看见你一个人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呆呆地盯着光屏,不知为什么很寂寞的样子……所以才喊你出来散散心。”
      文湘湘沉默了一会儿道:“先说好,因为我的灵感也很高,所以我不是在骂你——”她说,“——高灵感的人真讨厌。”
      ——高灵感还揭人伤疤的人更讨厌。
      晏溪轻笑出声,边笑边说:“闲聊嘛,又不是社交。别害羞,情绪总是出其不意,寂寞也是很寻常的。无人可诉、无处可寄、无欲可求或者求而不得,都会让人觉得寂寞。”
      文湘湘忽然福至心灵地问:“你也会觉得寂寞吗?”
      晏溪笑看了她一眼,习惯性地,依然没有直接回复,而是反问道:“在你心里,我连寂寞的资格都没有吗?”
      文湘湘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再回头。
      不知道是否错觉,现在再看他笔直纤瘦的背影,总觉得缠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孤寂。
      像他这样的人,人生大概就像写好的剧本,活到现在,从未越雷池半步。
      盼着发生点意料之外,等意外真的到了,却又怕横生波折,因而只敢停步不前,隔岸观火。任对岸的火烧得轰轰烈烈,只要不烧到他身上来,他便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迈步。
      走了没多久,前方路口的拐角处,树丛后面隐约传来絮絮的人声。

      苏朔机敏地抬起头,似乎已经察觉到陌生人的靠近,一边转过头去注视着来人,一边把卫霜严严实实地藏进怀里,像是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人来把他抢走。
      当那陌生而冰冷的,隐含恶意的漆黑双眸转过来的时候,晏溪和文湘湘不约而同地停下来脚步,明智地没有继续靠近。
      苏朔的状态明显不大对劲,甚至似乎比虚拟考试里更糟。
      卫霜在他怀里安静得吓人,仿佛连呼吸都已经停止。
      见文湘湘和晏溪都停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外,苏朔迟疑地低下头看了看少年柔软的发旋,似乎在犹豫接下来该拿他怎么办,垂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却被少年后颈上柔嫩的腺体吸引了视线,那个地方刚刚才遭受过毫不留情的一通折磨,此时已经微微红肿起来,看上去既艳丽又可怜。
      他的指尖轻轻地抹上去。
      怀里安静精致得像个玩偶的少年终于忍不住细细地颤抖了一下,很快又如临大敌般绷紧了身体。
      苏朔像骤然被电了一下,迅速地收回手握成拳,跃跃欲试的指尖被藏在掌心里,尝试着开口说些什么,但声音发出却生涩得吓人,以至于磕巴起来:“对、对不起。”
      卫霜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
      他双颊泛着潮红,金色的大眼睛里还浮着生理性泪水,望过来的目光却坚定:“你看……”少年扯起骄傲的笑容,依旧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什么也没发生,对吧?”
      苏朔定定地盯着他,不说话。
      卫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认真地说:“再放松点也没关系,要相信我的直觉。”
      青涩明亮的少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苏朔垂下眸,伸手将他拢进怀里,头埋在他肩上,喃喃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这样反复地道着歉,一边将抱着他的手臂越收越紧。
      卫霜这一次伸手回抱了他,双手环着他的腰,笨拙又轻柔地抚着他的脊背,声音如冬日结冰的湖面般平静而稳定:“没关系,你只是一个人有点累了。”湖面下隐约流过幽微的潺潺水声,“会好的……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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