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帘幽梦之重生》珞儿yuanyuan

4、出院

　　在绿萍的怂恿下，楚濂还是和紫菱求婚了。当着大家的面，紫菱没办法拒绝，再加上她本就对楚濂有心，自然点头答应。当然在这之前，她要表现出种种的不乐意和内疚。但绿萍知道，她怎么也不会真正放弃的。
　　看到两人拥抱在一起，绿萍才真正松了口气。从此，她不必再和这两个人虚与委蛇了。他们要是爱折腾，就自己折腾去吧，与她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想到大家离开时，楚妈对紫菱投射去的不满的目光，绿萍几乎要笑出来。在她看来，楚妈就是五十岁的紫菱，紫菱就是二十岁的楚妈，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当真有的闹呢。
　　想了一会儿，绿萍就将这两人的事情抛到了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复健和父母的感情问题。
　　绿萍用力支撑着拐杖，一步一步向前挪动。汗水从她脸上流下，一滴一滴地，砸到地板上。小护士在旁边，双眼放光的看着她，眼神里既有震动也有崇拜。绿萍真是她见过最了不起的病人，不仅积极运动，配合医生治疗，还没有其他病人的乖戾，非常平易近人。当然，这些人突然变成残疾，歇斯底里也是自然合理的发泄，她们是可以理解的。但总是这样，也让护士疲于应付。于是，温柔和善、自立自强的绿萍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护士们的小天使。加上有小伙伴见过绿萍断腿之前，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样子，这么一宣传，在一看之前的录影带，绿萍在她们心里简直就是女神！
　　绿萍倒不知道这些小护士心里在想什么，她现在只想快快恢复健康，回到自己家里。虽然这次不像前世一样，有个秦雨秋在后面瞎转悠，她走到哪儿，对方跟到哪儿。父亲也不像之前那样，渣得天怒人怨。但绿萍还是有些担心，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尽管现在没有发生，她也还是心有余悸。总要做些什么来阻止才行，绿萍心里暗想。
　　这几天她仔细观察了父亲的举止，还摆脱小护士们帮忙“照看”，但汪展鹏并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去找那个女画家秦雨秋。这让绿萍诧异不已，同时又有些庆幸。她原本是想，如果父亲还是和前世一样，色欲熏心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她绝对前方百计地劝说母亲离婚，还要把财产把持到自己手上，让汪展鹏净身出户。而她，绝不承认那个人渣是自己的父亲！
　　但是现在，父亲似乎并没有要出轨的迹象。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相信，这个曾经闹得四分五裂的家庭，还有挽救的余地？
　　不管怎么说，那是自己的父亲，是自己的血亲，绿萍真的不愿意用激烈的手段来对付他。
　　一个月后，绿萍已经可以出院了。她坐在轮椅上，将自己的日用品都收了起来。等舜娟来接她的时候，她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完毕。
　　舜娟一进门就看到放在桌上的那只纸箱子，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摞在里面。绿萍则坐在一旁的轮椅上，正在安静地看书。
　　霎时间，眼泪便涌入了眼眶。舜娟忍不住想上前搂住女儿，转念一想，又怕这样会让绿萍认为自己觉得她没用。便只走上前，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绿萍抬起头，看到舜娟的眼神，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妈，我挺好的。”绿萍伸出手握住母亲的手，说：“不用担心，我身体没事，心理状态也没有事的。”
　　“嗯。妈知道。”舜娟说：“妈一直知道，你是个让人放心的好孩子。”
　　舜娟推着绿萍下了楼，汪展鹏已经清缴了医药费，在门口等她们。
　　绿萍环顾四周，问了一句：“紫菱呢，她没来吗？”
　　此言一出，汪父汪母脸色都变了。自从绿萍把事情都挑明了之后，紫菱就整天和楚濂腻在一起。之前楚濂住院，紫菱就整天去病房里看他；现在楚濂出院了，紫菱天天往外跑，说是去和朋友玩，但汪父汪母又不傻，当然知道她是去见楚濂了。
　　“不管她。”汪展鹏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整天不着家的，谁管她去哪了。”
　　说着打开车门，“咱们先回家吧。”
　　事实上，还真不像汪父汪母以为的那样，紫菱出去只是单纯地见楚濂，她——还去见了费云帆！
　　前世，紫菱和楚濂之所以情深不渝，主要原因还是有绿萍这个阻碍，他们两个只能处于“偷不到”的状态。在那种偷情和禁忌之恋的刺激下，他们两人自然越挫越勇。但是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公开了，再也不必偷偷摸摸了。阳光不仅照亮了美好，也照亮了许多丑陋。紫菱渐渐发现楚濂是个窝囊的男人，楚濂也渐渐发现紫菱只是个爱做白日梦的小女孩。这只是个开始，两人只是迷迷糊糊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假以时日，他们一定能够想明白这一切。但是，等他们真想明白的时候，他们已经牢牢地捆在一起，无法再分开。
　　现在，紫菱还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她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和楚濂的相处，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和谐了。
　　再说费云帆，他绝不是一个真正的情圣，起码目前，他绝不肯为了紫菱不顾一切地付出。不过，他到底还对紫菱有些意思，不想太轻易地放手。
　　两人静静地走在河边，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都没有说话。
　　“你现在和楚濂相处得怎么样？”还是费云帆先开口问。
　　紫菱一听这话，立刻两眼含泪，楚楚可怜地说：“楚濂，他似乎还没有对我姐姐忘情。”
　　随即目视前方，一副忧郁状，“虽然他说他爱的是我，和绿萍都是大家的误会。但我清楚，像绿萍那样优秀的女孩子，哪怕是逢场作戏，时间久了，也是会有感情的。”
　　紫菱咬着嘴唇，一滴晶莹的泪珠滑了下来，“我甚至怀疑，我这样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他以为他爱我，是不是因为我总用那种看着天神的目光看着他，他享受这种被崇拜的感觉；而我以为我爱他，只是单纯的出于对哥哥的崇拜。”
　　紫菱一开始只是瞎扯，但越想越觉得，可能就是这么回事呢。她觉得自己是有道理的，于是说：“那你说这段感情还有意义吗？它是不是只是我们年少无知的虚假产物呢？我该不该结束掉它呢？”
　　费云帆听了，只觉得紫菱果然是一个有思想有深度的女人，却完全忘记了，这个虚假产物从十二岁延续到二十二岁，一直持续了十年！要真是有思想有深度，怎么在过去的十年没有悟出来，偏偏现在得偿所愿了，还为此配上了姐姐的一条腿时，才醒悟过来。
　　在事情发生之前悟出道理，是哲人；在事情发生时悟出道理，是凡人；在被现实敲打过千百回后才悟出那么一点点道理的，是蠢人。
　　而紫菱，其实连蠢人都不是，她从来也没有真正明白过什么东西。蠢人尚可成器，她却注定不能。
　　不过费云帆是不会这么认为的，在他眼里，像紫菱这种只能说、不会做的人最有格调有内涵。于是他动情地拥住紫菱，说：“如果你真得觉得那一切都是场错误的话，能不能接受我呢。我可以带你远走高飞，四处流浪，离开这场错误，离开这一团乱麻！”
　　“云帆……”紫菱被他感动了，但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说：“不，我不能和你走。我还有自己的责任在这里。绿萍说过，她希望我和楚濂能幸福，我不能在伤了她一条腿之后，再亲手打碎她的希望。”
　　“难道为了她的希望，你就要泯灭自己的希望，把自己投入到一场没有真爱的婚姻之中吗！”费云帆用力抱住她，痛切地说：“你为什么要那么顾及别人的想法呢？你为什么不能多爱自己一点呢？这样的你，让我很痛心，你知道吗！”
　　“云帆，对不起！”紫菱泪流满面，说：“可是我不能不在乎，我有我的责任要付，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做个整天只知做梦的小女孩了。如果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你一定会唾弃我的，我也会唾弃我自己的。我不能那么自私！你放心，我已经知道我的未来是什么样子了，我绝对不会抱怨，也不会哭泣，我会勇敢地面对它的。”
　　“哦，紫菱。你真得太纯洁太善良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夸你才好。”费云帆忍不住捧起她的脸，轻轻地说：“你就像是天使一样，迷失在这尘世间。不能永远的守护你，将会是我毕生的遗憾。”
　　说着，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紫菱一开始还有些抗拒，但转念一想，她们两人此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既然如此，就最后放纵一把又有什么呢？
　　于是紫菱拥住费云帆，用力地回应。
　　与此同时，绿萍回到了家中。她回到卧室，发现之前的舞衣、舞鞋和奖杯都被收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架的书。
　　上辈子，也有这么一幕，只是没有这么多书。绿萍记得，自己那时候闹得很厉害。但现在，她惊喜地推着轮椅到书架前。
　　《飘》、《双城记》、《悲惨世界》……
　　“太好了，都是我想看的书，谢谢爸爸妈妈！”绿萍回头，给父母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