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灯下三月》钧北

2、Chapter 1 鱼棠与鸥

　　朝仓绘站在一幅油画前。灯光被画顶在上方，只有画与其前方被束状的灯光实实地照亮，这让朝仓绘感受到了安全感。
　　色泽融合，显得格外温和。夕阳，水，花。岸上的矢车菊被染上了色泽，水面是几近透明的美。让她想起了梦。印象派......吗？印象中的鱼棠。似乎坐实了美感呢。
　　她悄悄地将一张字条贴在画后。
　　当她无意间看到画家的名字后，朝仓绘心里泛起了波澜。是真的有些惊讶。
　　幸村精市。
　　惹得朝仓绘有些不大自在的扭过头，回眸间，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一对和她同样有些失神的眸子。
　　他也和她一样，站在一幅画前，站在一束光下。
　　光打在少年鸢蓝色的秀发上，折射出一个温和的弧度，睫毛在光与影间衬得若隐若现，紫蓝的眼眸中涌流着诧异。
　　夹在他们之间的人群不断涌动，而他们却依然静静地站在原地，犹如千年而过的流逝感。
　　以至于……绘在多年后，再回忆起当年两人在画展中不约而同地遥遥相望时，她不禁笑了。
　　那时的他就是那副模样。如画容颜，一抹笑。看来温润如玉，实则生而为王。他的温和，骄傲以及他自己，一直未变。一直都是这副模样。
　　当时的她有些愣神地瞥看那双眸，莫名地生起一种熟悉感，她努力地在回忆中寻找着这种熟悉感的来源，但最终一无所获。
　　当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时，少年早已有礼貌地鞠躬道：“我是幸村精市。请多多指教，朝仓桑。”
　　少女也同样鞠躬并回话：“初次见面，幸村桑。我叫朝仓绘，还请指教。”
　　鞠躬时少女的秀发柔顺地滑至身前，若隐若现地露出了白皙的后颈。起身后，面孔间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红唇与红色的上袄（明制）衬得少女的肤色更加白皙，乳白色的马面裙似乎正是少女素净的一面。乌黑柔顺的长发与似墨般的双眸更是为这美好的少女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素静。幸村的心不禁为之一颤。怀念？不......不是。
　　随后少年绽开一抹令人舒心的微笑，道：“汉服吗？朝仓桑好像是中国人吧，我没记错的话。”
　　若铃兰般的嗓音衬着少年的气质，让朝仓绘有些恍惚： “诶？幸村桑怎么知道？”
　　幸村露出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轻笑道：“朝仓桑在立海大还是挺有名的呢。”
　　“朝仓桑才是大名人呢。”朝仓绘连退了几步。一开学就一局未输地击败了立海大的网球部部长，一举成为网球部正选，外貌又极为优秀，这个名字怕是在哪个班都会成为女生话题中的焦点吧，“不过，很意外幸村桑竟也懂美术，这......是印象派吧。”
　　幸村微笑，道：“也没想到朝仓桑还会画中国画呢。”记忆如潮水般涌进。目光轻瞥自己身前的那副中国画，黯然，眼神中的思绪令人难以捉摸。
　　“话说……朝仓桑。”幸村再次出声，朝仓绘听后自然是抬起头和少年对视，看到少年以拳轻轻掩笑道，“你刚刚贴在我画后面的是什么”
　　朝仓绘看着少年半带玩意的眼眸，不知不觉忘记了呼吸，脸颊被憋的通红，双唇微开，却未发出半个音节。
　　这个情况下应该怎么回答？
　　幸村看着少女被憋红的脸颊，不禁多了几分恶作剧的心理。
　　某绘有种自己被怪物（！）逼到绝境的错觉感，脑子一片空白，这是轻笑着扯出来一句:“贴什么了？诶？我怎么不知道？一定是幸村桑看错了。”
　　“诶……我视力两眼1.5呢，不近视。”
　　“那……那一定是刚刚人太多了没看清楚吧！”
　　“诶……我的动态视力可比我的静态视力好呢。朝仓桑。”少年轻道着，朝那幅画走过去。少年刚拉起画就被少女又推了回去。画被紧紧的地压在墙壁上。
　　两人对视了几秒……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动作。
　　“你不是说画后面没什么的吗，朝仓桑？”幸村那温和的眸子带着几分玩意，“哦……还有，朝仓桑，你要是比力气的话，我想，你是比不赢我的哦。”
　　朝仓绘抿唇，幸村的笑容浅浅地划上胜券在握的痕迹，背后像是有一朵朵矢车菊齐开一般。
　　“我……”少女还是开了口，但声音着实是顿了一下。她避开幸村的视线，眸子瞥上，少年额头白净美好，她最终还是对上了少年的双眸，平息自己的呼吸，一本正经地道，“我……打蚊子。”
　　打蚊子
　　打蚊
　　打……
　　某绘在说出这三个字后，感觉自己的耳边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蚊子在围着打转，嗡嗡作响……她轻扶自己的脑袋，紧皱着眉。大概，是脑子短路了吧。
　　“噗。”
　　少女脑子又抽回来看这个掩面而笑的银发少年。这位长相邪俊的少年忍着笑，拍了拍幸村的肩膀，然后，说出了一句: “幸村……你们打蚊子”
　　少女把目光转向幸村。少年的笑容变得僵硬，且手背不禁跳起了青筋。幸村松开拉在画上的手，双臂交错置于胸前。少年背脊挺拔，笑容看似静然，气魄却不减，少年那凛冽的眼神中透着上位者的气息。某绘在潜意识里轻声叹气——这个银发少年会死的很惨……
　　“仁王。”幸村不急不缓地抬起银发少年放在自己肩上的爪子，垂眸凝视着银发少年的爪心，静静道:“果然。手茧还不够啊，还有，仁王，你刚刚拍我肩膀的时候，力气小的让我都快怀疑你要拿不起球拍了，看来力度还要加强啊……要不，仁王的手腕负重再加重两斤吧。”
　　此话的效果是……仁王的笑容也彻底僵住了。
　　立海向来以实力至上，即使现在幸村不是正式部长，但掌握的实权却比现任部长还要大。未来部长可不好惹啊……
　　仁王摆出一副哭丧脸，撇着一张嘴:“幸村……你也太欺负人了吧……”
　　幸村也摆出一副委屈脸:“诶……可是打蚊子杀生这么残忍的事情我可从来都没做过……仁王，你才太欺负人了吧。”（From:幸村不为人知的50个秘密，从小连一只蚊子都没拍过。）
　　某绘眉间一跳，这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吗？话说，幸村从来都没打过蚊子，那他家的蚊子……难道……从小开始就指挥别人去打蚊子吗
　　朝仓绘用“少年你走好”的同情笑容目送脑子一片混乱且脱不掉跑圈的仁王。
　　随后，绘的目光也游离到画展之外。临海的一侧是玻璃。朝仓绘转身望向大海。
　　穿过那片染上橙色的夕阳，身影离去，只剩橙色。海鸥在朦胧的背景里穿梭，其下方的海面被茜色反射出鳞片般的微光，动人心魄。不知是谁没有关好落地窗，风悄悄地溜进，在风中掺杂着微寒和春意，熟悉的景色在拼命冲击着她的视野与思绪，感觉有什么沉淀于心底的东西在慢慢浮现出来。
　　但是……到底是什么呢？
　　“冬天马上就要结束了呢。”
　　绘说这句话时轻飘飘的，像雪花般无知觉的落下，却真实的在原地增加了重量。
　　幸村的目光渐渐移向少女。
　　海鸟抚过海面的轻唤声，似扰醒了一场离梦，千帆而过，美呼之欲出。
　　她的背挺得很直，发丝被镶上了金橙色，被风轻轻地带起。他的目光不禁黯了黯，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眸子却因染上了夕阳的颜色而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初次见面……吗？
　　幸村努力使自己恢复心情，不露出黯然失神的表情，他淡淡地说:“春天马上也要到了呢。”
　　不久后，少女鞠躬告别，随后离去。
　　少年凝视着大海，又想起了什么，走向他的那副画，拉开。一个雪花形状的便利贴贴在墙壁上。
　　上面写着“海棠初梦”。
　　少年的嘴角在不自觉中扬起了一个弧度。而正在回家路上的少女突然想起了这一茬，整个人僵在大马路上，随后莫名其妙地有种被神明盯着的错觉感。
　　少年蹙着眉仔细研究这个便利贴时，雪花的形状让他联想到了什么。
　　冬天，雪花……北海道吗？
　　日本的最北方。神经在一瞬间被悄悄地抬升，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感觉有什么东西像雪花一样，悄悄的飘向北方，舍弃了过去与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