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幸存者》克利米先生

3、分崩离析

　　程宣飞速赶到方艺燃家门口，却只感受到一片死寂。他呼吸一滞，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里油然而生，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但是想到方艺燃刚刚才撕心裂肺的尖叫，他还是一脚踏进了门——那个孩子需要他的帮助。
　　然而前一秒踏进门，后一秒程宣就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客厅里一片狼藉。玻璃茶几和电视屏幕已经碎了，可见这里发生过一次异常激烈的搏斗。玻璃碎片散落的满地都是，落地灯歪在沙发上，由于插头被扯出插孔，灯还在忽明忽暗地闪着。窗帘被扯下了一半，窗外的风把它吹得鼓起来，挡住了试图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
　　但是令程宣震惊的，不是这一片混乱，而是在碎裂的茶几上扭曲地躺着的一个人。
　　如果把落在一边的头颅拼回去，也就大约是个人形。
　　那具尸体还在喷涌着鲜血，淌了一地，明显错位的四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摆放着，惨白的皮肤竟有些干瘪，手里还攥着一只袖子。但程宣还是认出了这具身体以前的身份。
　　他不敢想象方艺燃这个还不知道成年没有的孩子是怎样崩溃地举起手里的刀砍向自己的母亲的。从伤口来看，方艺燃没能一次性下得了手，他砍了好几次，才勉强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一瞬间程宣仿佛看到了方艺燃举颤抖着挥刀的手。
　　不知道在这一片触目惊心的混乱中呆呆地站了多久，一阵细微的啜泣打破了程宣耳中的寂静。他有些呆滞地循着声音找过去，轻轻推开了一扇半掩的门。
　　蜷缩在角落的人猛地全身一抖，更加往角落里缩了进去。阴影遮住了他一半的身子，但剩下的一半阳光穿过从他脸上摔下来的眼泪，闪着刺眼的光。程宣没有靠近，反而站在原地，给了他一些静下来的时间。他顺着方艺燃僵直的眼神看过去，看见了一张被染红的婴儿床。
　　只是一秒，程宣就喘着气扭过头，闭上眼睛。可那血肉模糊的场景任他怎么摇头都甩不掉。一段弯折的，小小的，还连着几丝血肉的白骨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更别说一旁散落的一堆血红色的器官。
　　程宣有些惊魂未定地抬起眼看着缩在角落的方艺燃，这个孩子盯了婴儿床里的狼藉不知道多久。眼泪扑簌地往下掉，眼神却空洞得令人心疼。程宣走上前用身体挡住了方艺燃的视线，伸手把人一把搂进怀里，用他的体温去夺回孩子消散的生气。
　　身后这副场景，比任何一个捣碎丧尸头颅的场景都更为惊悚，这不是他应该看到的。
　　或许是终于感受到了生命的缘故，方艺燃伸出手紧紧地扒着程宣的后背不放。他已经失去了全部，程宣是唯一留下的，他绝对不会放手。

　　方艺燃是被程宣拉扯到楼下的。程宣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方艺燃像失了魂一样没反应。但是现在可不行了，因为还没有走出一楼，程宣就看见了几个在路上游荡的丧尸。
　　方艺燃被猛地推到墙角，程宣的手紧紧地护在他面前，他也就怔怔的看着程宣的手，又看看正贴在墙边望着楼外的程宣。他想集中精神，但他无能为力。突然，程宣转过了身，把他压在黑暗的墙角，示意他不要说话。
　　不过这时候的方艺燃，根本说不出话。
　　“方艺燃，你现在清醒一点！你看见外面的丧尸了吗？你要是不清醒的话，我们两个是不可能活着出去的！”程宣俯下身在他耳边很轻很轻的说，但每个字都像有千斤重一样砸在方艺燃的神经上。
　　方艺燃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直直地撞上程宣焦急的眼神，缓慢地点头，以至于程宣根本没法判断他是否真的清醒了。但是一把竖起的明晃晃的大刀告诉他，即使没有彻底清醒，方艺燃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程宣突然意识到这种提着刀又有些神情恍惚的人更可怕。
　　程宣放开了方艺燃，回到门口的墙边。门外不远的地方一左一右又两个青灰色的人影在摇晃，程宣回头示意方艺燃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来，然后一闪身躲到了门口另一侧。两人一左一右贴在门边，方艺燃明白程宣的意思，紧紧地盯着自己这一侧的目标。
　　虽然门右边不远处只有一个丧尸，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两个看起来很强壮的丧尸。方艺燃知道自己搞定这一边的同时，发出的动静会引来它们，而这两个东西一定跑的很快。
　　行吧，那就做好一打三的准备吧。方艺燃想着，瞥了一眼程宣那边——什么一打三，还是一打五吧……
　　程宣那一边总共大致有七八个，但那边正是侧门停车场的方向，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方艺燃看了看程宣，发现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完全看不出一点情绪。他腰带后面抽出他在方艺燃家里带出来的36厘米的厨师刀，反握在手里，回头向方艺燃轻轻点头。
　　方艺燃愣了一下，眼睁睁看着程宣冲到那个丧尸后面，屈身一个滑步，一刀削在了那东西的膝盖后面的韧带上，那东西失去一边的支撑，被强大的冲击力撂倒，还没有动作，就被翻身跃起的程宣一刀从太阳穴穿过，36厘米的刀一插到底。
　　这男人，怕是练过的吧？
　　程宣起身毫不犹豫地冲向在侧门转圈圈的那一群丧尸，那种义无反顾的模样吓的方艺燃赶紧回神，向自己这一边的丧尸跑过去。门口那个已经发现了程宣的动作，正准备抬脚去追，方艺燃猛地抬刀挥过去，刀与那个丧尸青白色的脖子猛力地相撞在一起，噗的一下，一颗圆球形的东西伴着四溅的红色落了下来。
　　这把刀应该在刀具收藏家的家里，而不应该出现在肉店里。一时间，这个想法闪过方艺燃的脑子。
　　突然不远处传来急促的叫声，方艺燃抬头，果然那两个强壮的丧尸饿虎扑食般想自己跑过来。这时才有些害怕的方艺燃没有选择只能硬碰硬地冲过去。他想起刚才程宣的手法，意识到只需要破坏这些东西的神经中枢就好，没必要次次都砍头。这时，一只青灰色的手臂已经挥到他面前，方艺燃向后弯腰一躲，转身站到那个丧尸身后抬脚一踹，那丧尸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扑地。方艺燃回头瞥见另一个丧尸已经改变方向向自己冲过来，向侧面转身一躲，然后一刀从那东西暴露的后颈砍进去，瞬间那东西就没有了动作。另一边，那个被踹到的丧尸已经爬了起来，被摔出血的青灰色的脸从这个彻底死掉的东西的肩头探过来，方艺燃吓了一跳猛地抽刀，把尸体踹了出去。那东西飞到另一个的身上，撞得他滚到地上，又被压着不好动弹，方艺燃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是一刀，断开了那东西的脖子。
　　惊魂未定的方艺燃腿一软，跌到了地上，但他马上爬了起来，转身向侧门口跑过去。程宣那个男人凭着一把厨师刀已经了结了六七个丧尸了，方艺燃突然对他生出一种仰慕和恐惧相交织的情感。
　　程宣这时正被两个死物纠缠着。方艺燃一眨眼的瞬间，程宣就转到了其中一个的背后，在勒着它的脖子借力转身一脚踹在另一个丧尸脸上的同时，一刀捅进了怀里这个东西的太阳穴，立刻，怀里这个就不再动弹了。
　　方艺燃看准时机，在被踹飞的那个丧尸撞在墙上的时候扑过去就是一刀，斩断了它的脖颈，又转身朝已经到达自己攻击范围的另一个丧尸劈过去。然而这次他劈到了它的头骨。鲜血如注，但那个东西只是被劈了个趔趄，因脱臼而大张的嘴就要从方艺燃的脸旁擦过。第一次距离死亡那么近的方艺燃大脑一片空白，他只觉得一只有着正常温度的手环住了他向旁边一揽，然后程宣棱角分明的侧脸就挡住了他一大半的视线。程宣另一只手的手肘准确而生猛地击中了那个东西的太阳穴，然后折起的手臂张开，就着那个丧尸倒下的角度一刀从它的眼睛斜上贯穿过去。
　　一时间的平静让方艺燃浑身发抖。
　　“人的头骨非常坚硬，而太阳穴的骨头则很脆弱，没法砍下去的话，就攻击它的太阳穴。”程宣抽回那把修长的刀，面无表情的说，同时放开了方艺燃。除了些许喘气表明他有点累，在他的脸上读不出其他东西。
　　方艺燃发誓自己之前所知道的程宣不是这样的！
　　“走，开车。”程宣把刀在一个倒在地上的彻底咽气的丧尸衣服上擦了擦，收回了腰带后面，起身拉起方艺燃的手臂就跑向了空旷的停车场。

---

作者有话要说：　　叮！
玩家【程宣】，您的好友【男友力】上线了！
恭喜玩家【程宣】获得【太阳穴】x1x1x1x1……
作为医学生，道理我都懂……
这时候还是小白兔的艺燃实力蒙逼脸
后面几章会持续虐艺燃，毕竟他还是一个没有彻底长大的不是什么都懂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