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底生花》南宫砚

2、Chapter1

　　“不愧于名，真的厉害啊。”前桌的姑娘回头冲陆珩嚷着。
　　陆珩觉得肩头被书狠狠砸了一下，随后手上的期初测试卷就被无情地抽走了，抬起头有点不乐意地冲那个姑娘回了句：“你可拉倒吧，英语都考年级第二了你还想咋样？话说沈歆你下手可以啊，像点儿姑娘样子行不？”
　　细瞧这姑娘是短头发，造型基本上符合“童花头”的设定，戴着最近在校园里火的不行的那种金丝大框眼镜，看着还算可爱。嗯，如果不拿书砸人的话。
　　“说到英语，这倒是，你这成绩要被班主任叫去谈话了吧？”沈歆幸灾乐祸地替他盘算着，“你说你这是什么运气，分到个英语老师当班主任，莫非年级组长想敦促我们的数学天才好好补习英语，别让高考英语阻碍了天才的发展？”
　　“别提这个班主任了好吧，他办公桌不就在张女士隔壁？我高一天天去默写，他每天都有笑话看，十有八九是记得我了，你看，他都没把我名字念错。”一想到这件事陆珩就没好气，这个老师开学点名，念他名字一点都没犹豫，反倒是引得同学们一阵惊奇。大家都觉得一定是因为他数学太好，只有陆珩自己认为压根儿不是这么回事。真是，教英语的怎么会管数学考试年级排名，倒是英语考试排名拉到最底下应该有他。
　　“实不相瞒，有几次张女士不在，还是他给我默写的呢。”
　　“真的啊？他长得还挺好的，脾气就更不知道比张女士好多少了，让他给默写你就知足吧，不过讲真他这么管闲事的吗？”沈歆降了降语音，凑过去说，“我可听说这个人最不喜欢管和他不相关的鸡毛蒜皮的事情了，他当班主任超级松，常规都不怎么管的。我觉得下面两年应该很好混。”
　　“还混呢，你数学不补，高考不想考了啊，你怎么也是个理科生，数学两百分呢。”
　　“切，要不是我历史政治学不好，我才不来上什么理科班，高考考不好，大不了以后呆在家里当写手呗。”
　　“也没瞧你语文考得多好啊？”
　　“写作和作文哪能是一回事呢？”沈歆显然是一肚子愤懑，“作文写不好，那是改卷老师没有审美好吧！”
　　正说着，走廊上一阵嬉闹，何沫拿着一本杂志冲了进来，摆到沈歆面前：“新的《沧澜》，这一次陌上又发文章了，这次是现代诗，写的超级好呢。”
　　沈歆于是翻到那一页去看。
　　陌上是校刊《沧澜》上最受欢迎的作者，发表的文章一定会在前几页，也会印在封面上，她会写连载，也写短篇和诗歌。校刊是由一群致力文学事业的学生管理着，通过邮件收稿，作者往往不用真名，私下也多少会和朋友说：“看到那篇xxx了吗，是我写的嘿嘿。”奇妙的是，至今也没有人知道陌上是谁，口风很紧，只有传言却没有一点真实消息。
　　“写的是好，但是谁知道呢，没准成绩很差，以后能干嘛？在家当写手吗？”
　　“诶？你不是刚刚还说……”
　　“要你管。”沈歆超小声，还白了陆珩一眼。
　　陆珩刚刚觉得嘴炮上占了便宜，就听到有同学叫他：“陆珩！梁老师喊你去办公室！”
　　他突然开始觉得心跳的飞快，一阵胸闷。倘若暑假前他能知道自己被分在一个英语老师当班主任的班上，他想他会在这两个月里好好背背单词的，但是现在，只能接受现实了。
　　脾气好是一方面，不用挨骂，但是肯定会被认为是后进生了吧。陆珩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不喜欢被老师看矮一头，虽然没有语言天赋又记性不好，从小没少受过各种英语老师的白眼，但他竟还是没有适应。在张女士班上上课的一年里，他天天被叫去默单词、写语法题，就坐在张女士的座位旁边，进出办公室的同学第一眼就能看见他。他的成绩还是越来越差，也总在办公室挨骂，英语老师都坐在一起，他觉得周围所有的老师对他的愚蠢都了解得能用十个形容词来描述。他总是释怀不了一上课张女士就点他到黑板上默写，考完试又阴阳怪气地在全班讲：“这次一百分的卷子啊，有的同学将近满分，也有同学考的很不好，不管怎么说七十分总要考到吧，是不是啊陆珩？”于是全班都知道了，陆珩连七十分都没考到。他一打开英语书就感受到那种烦躁，被嫌弃的那种烦躁。他急着想把那些字母的顺序都记住，反而就忘的更快。
　　被梁老师叫去谈话，要怎么化解尴尬呢。陆珩一路都在想，以至于推办公室门的时候看都没看，撞到了一个想要出来的老师，办公室的门是那种特别重的回力门，可把出来的女老师撞到疼的龇牙咧嘴，陆珩赶忙道歉，并用余光找着梁老师的座位。
　　梁书业是整个英语组唯一的男老师，不光英语组的老师开玩笑会说他帅，年级里的女生也觉得他帅。他衣品比较好，不像数学物理组的那些直男，一年四季只有两件冲锋衣，他有的时候会穿衬衫和毛衣，看着严肃又不拘束。一方面，他读英文的声音确实很好听，对同学态度又很好，偶尔会有点幽默感，课堂气氛很好。另一方面，他似乎对教学以外的事情都不是非常感兴趣，也不怎么乐意参加学校的活动，让人觉得并不太好接近。别的老师玩闹时，他常常只是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不跟着起哄，也不发表意见。
　　梁老师正在看书，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书页，偶尔翻动一下，或者推推眼镜。
　　确实还蛮好看的，女生们也不是什么话都乱说的。
　　陆珩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边上，超级小声地说：“梁……梁老师，你找我？”
　　明明他推门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他了，梁书业还是假装刚刚发现他地抬起头：“来了啊，坐吧。”
　　陆珩一看这是要长谈的节奏啊，赶忙解释着：“老师我暑假忙着数学竞赛了，我后面英语会好好努力的。”
　　梁书业笑了笑：“你是不是有点误会了，我是想问问你，愿意当英语课代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