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底生花》南宫砚

18、Chapter17

　　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陆珩的眼皮还是跳了一下。
　　又是她呢。
　　陆珩的学校一直到高二，英语考试还是一百分制，成绩好的同学之间竞争，相差8分可以说是非常多了。
　　她心里应该很难过吧，陆珩想着，毕竟，是从前战胜过的人。
　　然而这种时候，无论多么亲近的朋友都是插不上话的。大家心里都清楚，也就都默不作声，让她自己去疗伤。
　　陆珩想，事实上在市重点学校学习就是这种感觉，身边的这些人，太优秀却又太真实，人和人之间，距离有时候很大又有时候很小，关系有时候很近又有时候很远，感情有时候很含蓄又有时候很露骨，坎坷有时候可以相互扶持，有的时候却只能独自吞咽。你总有一刹那觉得所有人都在支持你，你有最坚强的靠山，但更多的时候你也会觉得很孤独，有的时候甚至感到众叛亲离。
　　有些路可以同行，有些路却必须要自己走过。
　　所有人都在谈笑风生，却又各怀心事。
　　这个理科男最近真的改了很多，他甚至要感觉作文都没那么难写了。
　　但还没等他多愁善感多久，梁书业就派隔壁班的同学来叫他了：“你们班英语课代表是谁啊？去办公室抱作业！”
　　“一看就知道，你肯定是没有完成我布置的任务。”陈老师端着一个雪白的没有花纹的瓷杯子，走到梁老师的桌子边上，语气中有一点气急败坏，却又是盈盈笑着的，“你肯定没有督促他好好复习数学。”
　　梁书业浅笑：“我真的督促了，只不过，这一次确实还是有我的责任的。”
　　“我看到了，你监考他们考场。”
　　“这样的事情高考是不会发生的。”
　　“那倒是，不过你还是要多和他说说，这点小事都习惯不了吗？”陈老师不禁瞪了瞪眼睛，“你可要清楚，他是我很得意的学生，你可无论如何不能影响他的发挥。”
　　梁书业啼笑皆非，点了点头作为默许。
　　“不过，他这次英语考的很好了。”陈老师一边吹着杯子里的茶水，一边翻着班上同学的成绩表，“就是可别让他把数学的分拿去换英语了。”
　　是嗔怪但也是夸赞，梁书业还是很高兴，因为不论怎么说，被夸的是他的少年。
　　当然，他心里在想的还有别的一件事。
　　隔着一个玻璃板的那边的人，要是知道这件事，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只有梁书业清楚，这一道题，这种“希望能够做到更好，脸皮又薄的要命的学生”是限制条件，讥讽和激将从来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思路。通解通法只有关爱。
　　对于陆珩的话，解决办法只有爱。
　　只不过，这次是因为题干多了“老师是梁书业”的限制条件。
　　陆珩每次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都是匆匆忙忙的。
　　他不想让梁老师等。
　　看到他来了，陈老师也就立刻默不作声地端着杯子，若无其事地离开。
　　“梁老师。”少年还微微喘着气，已经将近11月，天气渐凉，少年却似乎还蒸腾着热气。
　　梁书业不止一次觉得，“学校的校园太大”，“教学楼办公楼分开”有很多弊端。
　　每见一面，似乎都要跨过千山万水。
　　“陆珩，这一摞作业本都改好了，抱回去发掉吧。”
　　“嗯。”陆珩顺从地走过去捧起那摞不算轻的作业，听得耳畔梁书业用不高不低，但是至少前后几桌老师都能听见的声音说：“这次考得很好啊，能考到85分很不错了呢，进步很快。”
　　也许是因为刚才跑了的吧，陆珩感到心头一阵暖意，这就是他期待的呀。
　　名场面上，梁老师和他说话平静又简短，陆珩心里有数，即使心里希望能多听两句，也忍着不想为难他。而这一次，算是出乎意料的惊喜。
　　感觉真的很好呢。
　　隔壁桌的张老师没有抬头，但是手头写字的笔顿了顿。
　　即使这样，也还是被梁书业看见了。
　　“好了，一起到班上去吧。”梁书业的语气里也满是喜悦。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陆珩就明显觉得气氛不大对劲，几个同学围在办公室门口，空气莫名得躁动不安，而从人群的缝隙中看见管晓池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咯噔一下。
　　梁书业也一眼就明白过来。
　　就是那个好看的，英语考了年级第一的女生。
　　陆珩离人群更近，稍微能听见周围吃瓜群众的小声说话。
　　“她怎么还来啊，全年级都快知道她了……”
　　“你觉得她能有几成机会啊……”
　　“几成个鬼啊根本就不可能好吧，你不知道老师们都怎么看她？”
　　“哎，其实她成绩很好啊，能考第一很厉害了呀，人也还不错吧，就是这件事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周围的同学兀自吃着瓜，老师们则是觉得可笑，都加快步子尽快离开。
　　管晓池看见了梁老师，几步走到跟前，递过来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这套路烂透了。陆珩在心里悄悄地想，嫌弃之中还带着对于情敌的敌意。
　　他觉得气氛极其尴尬，往办公楼门口挪了几步，表达出想要先走的意图。
　　梁书业瞥了他一眼。
　　上次就这么走掉，生了一个星期的气，今天我怎么可能会再放你走呢？尴尬也给我老老实实站在这看着，省的你这个小家伙回去又不知道要瞎想什么。
　　“哎陆珩，你等我一下，书太重了我一会儿帮你抱一点。”
　　梁老师都发话了，陆珩只好小心翼翼地挪了回来。
　　事实上这一次，他一点也没有瞎想。他很相信梁老师的爱了。
　　梁书业回过头来看了看这个姑娘，垂着脑袋，羞红了脸，也不敢抬头看他。他不说话，也不动容不失态，只是伸出手，推了推姑娘手里的信封：“不好意思。”
　　姑娘连忙解释：“那也请收下，这是我专门给老师写的。”
　　他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慢慢地说：“那个，我确实不能接受，因为，我已经有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