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底生花》南宫砚

11、Chapter10

　　再没过几天，就开运动会了。
　　整个学校都洋溢着那种逃脱学习后轻松喜悦的情绪。
　　这个市重点的学校，因为声名远扬，每一届都面临着庞大的新生数量，体育场原先设置的看台座位始终是坐不下三个年级的学生。本着后辈尊重前辈，多多磨练年轻人的原则，每年的高一都得坐在看台底下的塑料凳子上，大家挤在一起坐一天，都是累的浑身疼。
　　所以每年，高二的一届走上看台，脸上都堆满了格外欢愉和自豪的表情。
　　陆珩知道班主任都是坐在第一排，就尽可能地往后排走，在最后找了一个角落安安静静地坐下。
　　他只想学习。
　　倒不是因为他真的那么喜欢学习，而是要期中考试了，也就是说，不管大学科小学科都要考试。江苏考生在小高考之前，无论文科理科，都不能摆脱任何一个可爱的学科。而陆珩这种一见文科就头疼的人，加之平时的历史政治课基本就是挺尸，作业抄抄答案，所有的背诵记忆就都要等到考试之前，简直可以说是超级大的工作量。
　　梁书业注视着他从书包里拿出历史书，书包垫在腿上，开始圈圈画画，念念叨叨，不自觉地就微微笑了。
　　这个家伙，明明下午就要跑长跑了，难道一点不担心吗？
　　事实上并不是不担心，而是陆珩压根就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章世鑫终于忍不住问他：“陆珩你跑1500真的没关系吗？”
　　“切，还不是你坑的我，现在到要来关心我的死活了？”
　　章世鑫抿了抿嘴：“嗯……我想你平时经常打篮球，应该没事吧。不过如果跑不完也不要太勉强，反正名次也不是很重要的，还是身体比较要紧。”
　　“这还能有什么强烈不适不成。”
　　“嗯……一般都会觉得胸闷和恶心的……”
　　“真的假的。”
　　“严重的还会头晕……”
　　陆珩最长的长跑也就跑过1000米，不晓得就多着500米能有这么大影响。
　　现在他突然感觉有点上了贼船了。
　　何况跑道边上还有各种长枪短炮，随时安排着捕捉表情包。
　　章世鑫一脸委屈地说：“我以为……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知道个屁。
　　他从来就没有认真看过运动会，哪里知道1500跑完会是啥样啊？
　　陆珩摸了摸脑门：“虽然我知道我们班平均体育水平很差，又没有体育特长生，但也没有你这种上来就先坑自己人的吧！行，章世鑫，算你狠。”
　　于是随后，陆珩终于开始慌了，回到看台上就再也背不住一个字。
　　然后就被赶鸭子上架地赶到检录处去了。
　　然后就又被赶上跑道。
　　路过看台，他看见梁老师站起来走到栏杆边上。
　　他心里却奔腾而过无数的羊驼……
　　学校为了营造一种正儿八经的运动氛围，尽可能还原正式运动会实景，并保证同时上道的十五个同学都能听到起跑的发令，专门安排了一种超级响的发令枪。
　　陆珩真不明白，是每个学校都这样还是只有他们一所高中这样，一个长跑还净搞幺蛾子，居然让全年级十五个班一起上道，人挤人地站在起跑线上。以及那个响得要命的发令枪，看看就让人心颤。
　　他觉得心脏跳个不停。
　　可是发令枪还是按照规矩响了，超级超级响。
　　跑出去还没到弯道，陆珩就感觉外圈的人开始往内挤，还感觉有点奇怪。
　　他原先甚至不知道长跑可以并道……
　　不过好在他还算聪明，内圈肯定比外圈短啊，那谁要跑外圈啊，肯定是赶紧往里并呀。
　　学校的跑道是不标准的那种，一圈只有300米，一共要跑5圈。
　　事实上到第二圈的时候，陆珩心里已经是声泪俱下了，因为眼前的人群不用数就能知道，身后最多还有两个人吧。
　　第三圈的时候他勉勉强强能在抬腿的同时心里骂章世鑫两句。
　　他真的感觉自己要跑不完了。
　　但那怎么行呢！
　　他一转念就立刻想起上道时看到的梁老师，知道自己不管在操场的那个位置，都肯定一直在他的注视范围之内。他实在不想做的太糟糕。
　　所以只好咬着嘴唇，硬是往前跑着。
　　陆珩都不大清楚自己怎么过的线，却还回过头看看，确认了居然真的还有人比他慢，才突然感觉到头晕目眩。除了喘不过气，嗓子里则像是插了碎的刀片，每咽一下口水，都阵阵生疼。
　　梁书业已经拿着矿泉水瓶在出口等了一会了，这会儿便赶忙朝他走过去。
　　一看到陆珩的脸上，煞白的底色泛着病态的红，梁书业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不由分说地架起陆珩的胳膊，转身往医务室走。
　　旁边的志愿者看到陆珩这个样子，突然也就慌了神，七嘴八舌地问要不要帮忙。
　　梁书业心里满是不耐烦的话，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和和气气地冲值班的志愿者说：“不用你们帮忙了，我送他去，我是他班主任。”然后掉脸就走。
　　走了两步到地下通道没人的地方，梁书业终于忍不住那股压了很久，却因为心疼而更加愈演愈烈的愤怒：“明明做不到干嘛还要勉强自己啊？你都这么大人了照顾不了自己吗？！”
　　他声音本来就很大，加上地下通道的回声作用，听起来就很响。
　　陆珩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
　　所以只好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喂……我都……这样……你还骂我……”
　　“嘶……头好疼……”
　　他倒是一点都不说谎，话刚说完，就一头倒在梁书业怀里。
　　这个上跑道前才知道长跑会头晕恶心的家伙，实实在在地把自己跑晕了过去。
　　少年的脑袋耷拉着，贴在梁书业的胸口，脸上带着异样的红晕，呼吸混乱又微弱。
　　梁书业的心跳突然升速，让他一瞬间怀疑自己才是跑了长跑的人。
　　为了保证运动会的质量，学校都将学生控制在体育场的这边，不允许出入校园教学区，所以理论上说，穿过地下通道去教学楼的医务室，也就不会碰到其他的闲杂人等。
　　但他还是回头看了看周围，确定了一下。
　　随后，这个平日里温柔的绅士，在心里冲着自己骂了一句美剧里听来的脏话。
　　然后一把就把陆珩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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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普通高考作文水平，一到1800就想收尾，今天居然第一次超过2000字，给自己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