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至今》小林白鹿

3、第 3 章

　　还有四天正式就入职了。唐染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准备今天下午去源城。唐芳如哀怨的走进来:“快出来先吃饭，我炖了好久的汤，待会儿叫你哥送你去。”
　　唐染一听到陆燃要送她去，便急忙跟唐芳如说:“别，别麻烦我哥，这里到源城也就2—3小时。他忙着呢。我这种小事情别去打扰他。”
　　其实唐染是怕陆燃不让她去，她都能猜到他肯定会骂她没出息。
　　“要是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去了源城再跟我说啊？”从门口传来了陆燃不满的声音。
　　“哥，你怎么回来了？哎呀，我这不是怕给你添麻烦嘛。你那么忙。”唐染对着陆燃一脸谄媚的笑。
　　“哟，你给我添的麻烦还少吗？”陆燃撇了她一眼，仿佛看穿她那点小心思:“唐染，小心你的腿啊。安分一点。”
　　唐染再次心虚地冷汗都要出来:“是是是，草民不敢造次。”
　　唐染怕继续下去立刻转移话题:“我爸今天不回来吃饭吗？”
　　唐芳如回答:“他最近案子比较多，抽不开身，才回来多久，又要见不到你了。”
　　唐染有点愧疚，觉得自己给父母的陪伴真的太少。这次回来看到父母是真的老了许多。
　　唐染抱住唐芳如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妈，我以后一有时间就回家好吗？反正那么近。”
　　陆燃看不下去这像生死离别一样的场面:“好了好了。又不是见不到了。我送你去吧。今天刚好我休假。”
　　唐染一听嘿嘿一下:“还是哥哥对我好，哥哥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了。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女朋友呢”
　　陆燃一听只想把她的嘴堵上:“你是我亲妹吗？我早就怀疑你了，我这么帅你这么丑，你可能是妈充话费送的。”
　　唐染:“……幼稚。”
　　唐芳如扶了扶额头，无奈的朝他们兄妹俩说:“吃饭吧吃饭吧。”
　　陆燃开车送唐染到了源城:“你住在公司吗？我送你过去。”
　　唐染回答 :“我自己在外面找了个小公寓，离公司很近。”
　　陆燃一听:“不行，你一个女孩子这样多不安全。”
　　唐染:“我找的公寓在一个小区，安保很好的，你就放心吧。”
　　接着陆燃就送她来到小区，检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觉得条件一般，房子也有点老旧，眉头一皱，“你怎么不找个好点儿的公寓啊？”
　　“这里离公司近啊。而且也没你想得那么差，里面的装修还是很不错的。”
　　“那你一个女孩子住，要注意安全啊。有什么问题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知道了。上了年纪的人都这么爱唠叨吗”
　　“嘿你个没良心的。我这不是为你好嘛。”边说边扬起手，轻轻敲在唐婉头上。直安顿好到唐染他才离开。
　　唐染的公寓什么都很齐全，虽然外面很普通，但是里面的装修很合唐染的心意，简约温馨的风格。本来还想着自己重新装修一下，但是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铺好了床，正准备早点睡觉。
　　就接到公司人事部电话。“唐小姐，你好。我是沃驰的人事部经理。”
　　“噢，你好。”
　　“是这样的，公司员工入职前，需要健康证明。如果你还没有，建议你去医院体检一下。”
　　“好的。谢谢。我明天就去办。”
　　第二天早上，唐染随便穿了个中长款的豆沙红色的过膝风衣，腰间绑着一个收腰修身的蝴蝶结，穿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一头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整死人显得气质又干练。
　　搭了个出租车去医院做体检。来到医院，唐染做了大大小小的体检项目两个小时就过去了。不由得轻声抱怨起来，“怎么那么多人呐，早知道就晚点来了。”
　　准备坐电梯离开，低头翻看着手里的体检报告，在电梯门开始要关上时，头一抬。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还要侧脸。被吓了一跳，仿佛心跳失去了正常的节奏，而且还漏跳了几拍。
　　正想打开电梯门冲出去看看，电梯里显示在6这个数字已经在下降了，唐染立刻按了7键，电梯不一会儿就在5楼停下，唐染立刻冲向楼梯，快速跑到6楼。
　　站在刚刚那个身影出现的地方，转着身子，目光搜寻着四周。但是却没有找到那个身影，唐染不死心，又在四周找了找，还是没找到。或许是错觉吧。
　　唐染无奈地笑自己，想什么呢，真是的。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呢，肯定是回他苏市发展啊。
　　落寞的唐染准备离开医院，这个总是发生生死离别的地方。刚转过身，就看见了穿着白大褂的宋宸宇。
　　一瞬间，唐染忘记了呼吸。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但是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言语的功能。
　　宋宸宇手上拿着一个病例报告，穿着白大褂，里面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和一件背心，下身是一条黑色西裤。五官分明，鼻子高挺，剑眉下有一双桃花眼，唐染以前扬言要剪掉的睫毛依旧很长，还有很好看的唇形。
　　宋宸宇五官不是精致到让人惊艳的那种，而是你第一眼看觉得很舒服，第二眼看觉得很喜欢，第三眼觉得很耐看的人。
　　唐染现在看他依旧像有阳刚之气的翩翩公子，以前的青春阳光现在染上了点沉稳的温润。
　　宋宸宇只是浅浅地看着她，觉得以前爱钻在自己怀里的小女孩长大了，现在俨然是一个成熟干练的小女人。但是眼睛里依旧看不出他内心任何的心理活动。
　　唐染也看着他，相聚5米的距离，看着这个自己那么熟悉的男人，此刻就站在眼前。不知不觉，眼眶就红了。很想，很想冲过去，什么都不做，只想抱住他。
　　首先打破这十秒钟僵局的是宋宸宇，“好久不见。”
　　唐染从僵硬的脸上扯出一点笑容，她知道或许这个笑容比哭还没难看。
　　“好久不见。”说出这四个字，唐染仿佛用尽全力。
　　“恭喜你学成归来。”宋宸宇看起来还是很平静。仿佛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学，连朋友都不算。
　　但是他的客套话，却让唐染感到不悦。深深吐出一口气，缓缓开口。
　　“所以我们现在…一定要这样说话了吗？”
　　“不然唐小姐觉得我们应该怎样说话？”
　　“呵…唐小姐。”唐染自嘲地笑，笑自己三年里念念不忘的，只是自作多情罢了。
　　宋宸宇似乎只当她是一个以前认识的人的而已，冷冷地说道:“我还要值班，就不送了。”
　　他毫无感情的话语和态度，像一盆冷水，在冰天雪地里狠狠地浇在了唐染的心上，瞬间冻结成冰。
　　还是忍不住流下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看着他离开的身影。
　　“宋宸宇。”
　　宋宸宇脚步顿了顿，还是停下来，没有继续往前走。
　　唐染的眼泪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颤抖着声音。
　　“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唐染觉得自己真的是太高估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了。三年的时间，可以让枯树长出新芽，溃烂的伤口愈合成疤。
　　“我无情？比起你，我甘拜下风。”
　　“好，好。”
　　唐染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这两年一直支撑着她的信念，一瞬间全部坍塌。
　　泪水模糊了的双眼，像行尸走肉一般，踩着高跟鞋，转头离开。走到安静无人的楼梯口，一边无声地哭泣，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一边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走下去。
　　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的她也没有发现，在上八楼的楼梯上，宋宸宇在栏杆边，独自一人抽烟，烟火忽明忽暗，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静皱眉头，看着唐染走下阶梯，知道看不见她的身影，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来，然后转身回到了工作岗位。
　　宋宸宇回到科室，看起来很疲惫。同科室的医生也是他大学同学陈启看他一件倦容:“你去休息一下吧！这两天手术多，我们外科医生就辛苦了。”
　　宋宸宇只是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我没事。”
　　“对了，苏嘉溪在协和进修回来了，问我们要不要聚一下，毕业后都没怎么见过了。没准人家还惦记着你呢！”
　　“别乱说，没有的事！”
　　“知道你放不下你的琬妹妹，可是人家头也不回地出国了，两年里，联系过你吗？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眨眼都快三十的年纪了。况且人家苏嘉溪多优秀啊！”
　　宋宸宇听着和她妈如出一辙的口气，突然有点想笑。人上了年纪都想当红娘吗？
　　“不好意思，我过了的生日才30。而你才是要跨入三十大关的人。”
　　“……”

　　唐染走出医院，觉得源城之大，突然没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天色也慢慢暗下来，越是临近夜晚，心里的孤独就越难自制汹涌地冲上心头，席卷全身。
　　一个人走在源江边，凛冽的江风从脖子里灌进来。唐染嘴唇打颤，但是感觉不到冷。失神地走在江边，两眼无神空洞。漫无目的地走着。
　　江边华灯初上，光彩夺目，车马如龙，唐染特别黯淡。
　　徐杨刚从法国回来，助理张睿来机场接他。他坐在车后座，大腿上放着台电脑。噼里啪啦地处理着公司各种让人焦头烂额的事情。
　　处理完之后，合上电脑。深呼吸一口，打开窗户，吹吹冷风。看到江边一个孤独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给他的感觉特别像绽放在黑夜里的一朵红玫瑰。
　　而另一边，今天不用值晚班的宋宸宇六点就下班了。心烦意乱的他，点燃了今天抽的第二支烟，他很少抽烟，作为医生他深知抽烟对自己的身体和对别人都有危害。今天竟然抽了两支。坐在车里，握着方向盘迟迟不走，眼神空洞，目光呆滞。直到电话铃声把他从神游里抽离出来。
　　“哥，下班没？”
　　“嗯。”
　　“唐染回国了，你知道吧？”
　　“……”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
　　宋宸星知道此刻他的心情一定很烦乱，也不想打扰他。
　　“我知道你很忙，但妈这几天一直念叨你，你有时间回家看看吧。”
　　“好。”
　　刚挂电话不久，宋宸星想了会儿，觉得还是有必要发条微信告诉他。
　　“1432856×××× 南屏小区D503”
　　宋宸宇不屑地看了眼，把手机丢一旁。驱车回公寓，但是却鬼使神差地往南屏方向开，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门口了。望着503的灯火，呆呆地看了很久，直到唐染熄灯睡觉，他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