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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雷公降火惹疑心 ...

  •   一把熊熊烈火将梧桐树烧得残缺不堪,枝叶七零八落。一颗原本秀气挺拔的老树,被摧残地只有光秃的树干,树皮焦黑,看不见原本的棕。南陵山上的树,多多少少都被烈火侵蚀,唯独这棵树,是由树干到树梢都饱受折磨。

      本体受损,自然灵体也会受到影响。

      那一场熊熊火焰,不知是意外,还是一次天谴。

      万年之前,万年之后。

      .

      林木躺在本体的树干上,一袭青衫,一纸折扇,一派肆意。

      树下的人看着他悠然自得的模样急得跳脚,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一般,咬牙切齿道:“你快给我下来!!我这次非得宰了你不可!”

      林木听了,非但没有半分恐惧的神色,反而还从树上下来,笑眯眯地道:“好啊。”虽然是笑眯眯地,却不难看出他的眼中,夹杂的倒是真的是想要寻一个死路的意味,也许等得便是树下的人这句话。

      那人方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赶紧“呸”了一声,又继续气急败坏地骂他:“你就这么想死?我他妈告诉你你死不成的这辈子你都别想死了!”

      林木摇摇扇子,很是嫌弃他一般:“要不是我自己动不了手,用得着你么?”

      那人看他一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也亏得族长封了你的部分法力,让你不至于使出些致命的力量自行毁灭。否则就你这样子,怕早就死在自己手下灰飞烟灭了。”

      林木淡淡一笑,一时无言。

      站在他对面的人重重锤了一下树干,一时间树叶散落,随风而扬。他低头无奈道:“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好好活着不行么?整日里便想着怎样去死,去那地狱很好玩么?还是做树精委屈你了?整日里寻死你死成了么。”

      “对你来说死倒是轻巧,只是我这么多年了,多少次去寻死,你看我死成了么?”林木靠在树干上,自己也觉得可笑,求生不想,求死不得。

      身体灵脉被阻,以至于使不出致命的法力,练武场被禁止入内,连陪他切磋的小厮都一定要是弱鸡,一定要打不死他。因为如果来个力量强大的话,怕是他早就不闪也不躲,仍由自己被打了,甚至打死最好了。一点小伤小碰磕就要大动干戈的医治,更别提大的伤势。

      “还不是你整日里寻死作的,你说你这么大一人了,何必呢?”

      “箫阳啊,你不懂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也总比死了强!”箫阳气急败坏,一脚又踹在树干上:“你活了这么久了,做了这么久的妖了,就差临门一脚就能位列仙班飞升了。谁不期待到达你这个高度早早飞升?你呢?整日里浑浑噩噩混吃等死的,躺着坐着也不修炼,对飞升嗤之以鼻。你说说看,有哪个妖精和你一样?别人巴不得得到的机会,怎么你就不明白呢?”

      “我明白什么?明白飞升多么美好?天宫有多辉煌?天宫不也就那样,没飞升还不是年年上去?再说,我对天上那些繁琐的礼仪是真的头疼。”林木收了折扇,眉宇间尽是淡漠,对那万人崇尚的天宫,他却是半分都不稀罕。

      箫阳没了办法,也说不过他,只得原地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压抑下他的愤怒,在一边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他。

      林木不偏不倚,正对着他的视线,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这次,你究竟去不去?”半晌,箫阳低下头,小声问道。

      林木闻言,回身去看自己的本体,那棵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梧桐,伸手摩挲着上面烈火焚烧留下的痕迹。嗤笑一声,回过头来看他:“去。”

      林木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离开南陵山,往飞鲤门走,若是过了飞鲤门,便算是一名仙将了,再一步一步往上走,迟早也会成为神官的。至于为何叫做飞鲤门,便是因得古有鲤鱼跃龙门化身为龙,故将这与龙门一个性质的门,称作是飞鲤门了。

      只是这飞鲤门,也不是个好过的,成千上万的人或妖赶往那里,最终过的了门的,不过寥寥无几。

      因为都是不谙世事不入红尘的修士,对人世间抱有好奇,很容易就会被途中的美景迷了魂儿去,一时之间忘了自己本该要去的地儿,要做的事。心性不坚的人,是无法到达飞鲤门的,而那些干脆迷失在红尘中的人,则是终生与位列仙班无缘。

      而天赋异禀具有仙缘的人,早便在修炼之中飞升成仙了,不过那飞鲤门,就直接一步万里,成了正统的神官。

      所以,飞鲤门,或许便是为那些修为突破不了,境界还未到的人打开一扇门,一扇凡人通往仙路的门。

      林木本无意成仙。

      他去这飞鲤门,只是想着,自己不应该再次逃避了。

      那些陈旧的往事中,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哪些是前生的宿怨,哪些是未尽的轮回。

      他应该弄清楚的。

      .

      林木是个对生活没有盼头的人,整日里混吃等死的人。

      所以当他提出要与箫阳一同前往飞鲤门的时候,族长很是吃惊,自个儿的山羊胡子给他捋了不下二十次。最终也只是淡然接受了这个惊世骇俗的消息,取了纸笔来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林木”二字。

      从前族长曾无数次劝他上进早日飞升位列仙班,可林木却总是淡然一笑而过,末了依旧在族中混吃等死,半点不曾改变。

      族长写下林木二字之时,内心百感交集。

      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合上了簿子。

      林木扇开折扇,与箫阳悠然而去。箫阳时不时侧头看他,欲言又止。林木见他这样,收起折扇,道:“有什么话便说,遮遮掩掩的做什么?你方才可是一副要宰了我的模样。”

      箫阳侧头笑了一下,笑的很是艰难,颇有些咬牙切齿道:“你这次怎么想着要离开南陵山去飞鲤门了?从前怎么说都没用,转性了?明白混吃等死是没有头的了?还是说,你终于明白逃避是没有用的了?”

      林木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风轻云淡的模样:“谁说我的目的是飞鲤门了?”

      箫阳惊了:“你不去飞鲤门?那你到底要干嘛???”

      林木往前走几步,飞身坐在自己本体上方,伸手摩挲着那留下的可怖的痕迹,眉宇间闪过一丝憎恶。

      “你记得那场大火吗?”

      “两百年前的那场火?不是说只是雷公作祟,失手劈到了南陵山上,引起一场大火么?我听闻那雷公在天上已经吃了不少苦头了,被劈着的树木也生出了新的枝丫,这些年南陵山也是风调雨顺,怎么了吗?”箫阳看见他树身上的痕迹,愣了一瞬继续道:“你这树......”

      林木笑了一下,却不是平日温和的笑,颇有些冷冽的意味:“其他树灵都恢复了,唯有我这儿痕迹从未褪去,想必,并非一场普通的天雷。”

      箫阳见他趴在树枝上,伸手摩挲着树干上的裂痕,脸上带着冷冽的笑,觉着渗人,嘴角耷拉下来,眼底依旧是十年如一日的嫌弃。

      “你真确定那场火非是意外?”

      原先,这场火乃是雷公喝多了酒发了酒疯,胡乱作祟人间降下的,一道惊雷砸到了干燥的树梢,火便渐渐地燃起了,幸而是发现地早,只是烧毁了小半边森林,没有铸成更大的错误。可南陵山上树灵众多,花草有灵,这一小半森林毁了,是难得的大灾祸,直接就给告上了天庭。

      天君便召集众神商量对策,最终将雷公打入七十四炼狱之中思过,方过了一百年才给放出来。

      可如今,见着这迟迟未曾痊愈的痕迹,箫阳才发觉可能这场大火并非偶然。

      “若是意外,以我的修为,这痕迹应当早就消失了,可如今我拿这烧毁的丑陋痕迹无半点对策,挥之不去。还是有可能是意外么?”林木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道:“无论是不是意外,总是要找出这火种究竟是何种物什,才能让我这梧桐古树至今未曾生出新的皮层,甚至日渐加深痕迹。”

      箫阳闻言,神色严肃起来,手无力的握了握拳,最终只是叹气道:“我也知晓,可这三界广大,四海茫茫,你究竟该去哪儿找?若这真是一场意外?你又该怎么办?”

      林木无所谓道:“就算是一场意外,也得让我真正弄清楚来龙去脉。先去天庭吧,从那喝醉酒的雷公查起,至于旁的,我尚未想到,走一步看一步吧。”

      箫阳眉头抽了一抽。

      他端详着那棵老树,最终也未再说什么了。

      林木此人,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没什么正行,更胸无大志,整日里不是想着如何去死便是混吃等死了。可一旦做了某种决定,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就是个牛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又或是,硬要是去推了那南墙。没人劝的住他,也没人想去劝他,因为明知劝不住,何必自找苦吃。

      寻死......

      寻死?!

      箫阳再抬起头来,已经是换了一副模样,脸上挂满了惊恐,咬了咬牙很是愤怒的模样向他吼道:“喂!林木!这次出山,你可别想离了我半步去寻死啊?!我可不会放你一个人走的啊?!你他妈可别想着作死我告诉你你死不了的这辈子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死了!!!!!”

      林木笑了一下,保证道:“放心吧,没上天庭,我是不会想去寻死的。”

      箫阳上前用力打了他一下,林木故作疼痛,龇牙咧嘴的。

      “你下手不能轻点吗?”

      箫阳翻了个白眼。

      “很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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