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古拉氏第一千一百一十一世伯爵》楚斯

4、血族并发症

　　在大厅绕过脸色一阵阵变换颜色的汤姗老爹和散发“纯血统吸血鬼”气质的爵爷，颇为细致地检查一遍后，严卿皱了皱眉，确认并未有什么有关键价值的发现。

　　这真不是个好消息。

　　除了地毯上的一道褶皱。要知道穷贵族肖白·D.佐伊·德古拉，除了是出了名的穷贵族外，也是个不可忽视的“穷讲究”。上帝或许都不能理解，连杯廉价咖啡都喝不起的德古拉氏第一千一百一十一世伯爵，为何还要各位珍惜地收藏着那些个“老物件儿”，除了定期精细繁琐地清理，还要时隔一段时间进行高档次地修复。天知道，不吃不喝的这位穷贵族，为了支付这笔高昂的修复费用，竟然肯抛却其身份与血统的高贵矜持，厚着脸皮去可怜的老朋友的小店里打工。没错，那位可怜的老朋友，正是一再心软，以至于让对方一再“得寸进尺”的汤姗老爹。

　　所以，在此等背景之下，奢华古老而绘有“第一次圣战场面”的地毯上这条长达一英尺的褶皱，便显得格外不同寻常。

　　然则对于这一线索，唯一的知情人，只有正发表“高尚言论”，试图将他“梦中情人”逼到墙角，最好来个凸显他男性绝对魅力的“壁咚”的肖白·D.佐伊·德古拉伯爵。

　　严卿冷眼旁观了一会儿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唇枪齿剑，便转身以更大范围对城堡内部继续地毯式搜索。

　　熟悉的空旷而漫长回廊，回响着皮鞋踩上地板的“咯吱”声。严卿推了推眼镜，多少年了？他和诺图雅多少次的一起走过这长得好似没有尽头的回廊。诺图雅总是迈着“奇异的小碎步”，一个男人迈着这样的“小碎步”，却毫无违和感，速度意外的快而干脆利落。有时会刻意放快脚步，把他落在后面，他看着对方小幅度蹁跹的华丽而布满复杂纹路的衣摆，配合起其高挑纤细的身材，漂亮得惊艳……

　　“嘭——”一声轻响打断了严卿的思绪，如若不是血族的极佳听力，或许捕捉不到这细微的响声。

　　严卿推了推眼镜。尽管并无任何迹象表明那细碎的声响与诺图雅相关，但，不知为何，血液一阵躁动。好像有一股浓郁的可可豆的味道。

　　即使已进化千年，身为血族，仍然不可避免，被血液、欲望以及身为捕食者的本能所驱使。尽管这会给如今以“避世”为六戒之首的新密党血族成员，带来有苦难言的困扰与难以克制，但，对于此时的严卿来说，却是如虎添翼。每个人类又或类人生物的血液的味道，都不相同。

　　血族作为当今类人生命体中，繁衍发展最为繁荣的族类，其“天赋”之一便是对一种血液的味道极其敏感。举例一只普通低级血族：方圆十里范围内，可以追踪到特定流血生物。一定范围内，可以精确追踪特定生物（体含血液）。而对于进行过深入了解的对象，则可以展现GPS一样的“外挂”技能。这只是以一只普通低级血族为例，而更高级的血族，因其血统纯度，受血液影响成倍增长，则会拥有更加强悍的属于繁衍千年捕食者的惊人直觉。

　　身后悄无声息地展开一对巨大的布满大片银色符文咒语的黑翼，随着黑翼轻轻一挥，回廊里便重新恢复了溺死人的静谧。

　　蓝色以黑纱作边的窗帘，大半边搭在窗外。透过周围树木茂密的枝叶，阳光小小的脚印，轻轻巧巧地踩在了高耸而融合了各式建筑风格的暗色调古堡。给那灰色的外墙，带来点儿生气。而被绿色笼罩，更加鲜活的生机与城堡本身的死寂静谧矛盾又和谐地混为一体，显出独特的活力与美感。

　　作为传统血族中氏族较为低调，但绝对在整个吸血鬼家族中地位尊崇的“德古拉氏”一脉为后代留下的“老房子”，自从破格开放了禁令，允许那帮“老贵族”获得“自由”，得以四处游离于人类之中，德古拉氏城堡便成为了最新一代德古拉氏伯爵的府邸。属于一种“传家宝”式的财产传承。

　　可想而知，前面经历了将近百至千位德古拉氏伯爵的“沉淀”，这所古堡的“历史痕迹”多么具有所谓的“考古价值”。

　　而作为其中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便是：顶楼，是城堡的“禁地”。虽无明令规定，但一般不会有人去。毕竟血族有漫长的不见天日的过去，尽管随时代进化出了更能抵御阳光的坚韧皮肤，但这个传统习惯的生命力，是格外顽固不变的。阳光的光明、神圣、清新、明亮，很抱歉，并不被除了那堆怪胎——肖白·D.佐伊·德古拉的一家子，以外的任何血族所欣赏喜爱。

　　此时，作为肖白爵爷家中的一份子，可亲可敬的严卿，不得不在阳光沐浴中，在顶楼四处查看。同时，用敏锐的听觉与直觉监控着森林的动静。

　　然而除了那声不同的轻响，一切便再次回归于和谐的宁静。而那种熟悉感也在一瞬间切断了。

　　“这里怎会有一小块墨迹，”严卿盯着瓷砖上的一片黑色污渍，“是刚滴在上面不久。”严卿用手指点了点。

　　在用眼睛掠过顶楼的小厅后，严卿有些神色复杂地果断走向一直刻意移开视线的紧锁房门的两个屋子。

　　难得外表简洁的淡金色锁，却好像并无表面那么简单。刻画血族之初始历史，并用古老散发沉香整块原木制成的门，散发着淡淡的血腥香味。上好的做棺材的材料。

　　一条狭窄的过道里，两扇门黑峻峻地相对着。而过道的墙面、地面，都是相同的纯白，那些暗淡的咒文相互对称。过道在路过两扇门之后，又是一堵纯白的墙壁，不过这次墙壁上挂了一幅装饰画。装饰画的画框是普通的木质，而画的内容，令人不快，便是这条窄窄的过道。画得黑漆漆的门，小小金色的锁，以及，过道尽头那幅好像会永远延伸下去的装饰画。这一切，形成一种诡异的美感。

　　在外部看起来无甚区别的相对的两扇门前稍稍犹豫了片刻。严卿便随意走到一扇门前。在严卿准备使用暴力解决之时，“严卿。住手。”

　　不知注视了多久，也不知从何时起就在那。肖白爵爷有些严肃地淡淡说道。

　　严卿收回了手，只是沉默地看他。透过眼镜的折射，不知怎的，目光竟显得出几分担忧与急切。

　　“不要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严卿，要知道，你的诺图雅会不高兴的。”一个轻微自然的笑容缓缓展开。

　　“……爵爷。”严卿僵了一瞬，默认了肖白的说法，随后接着问:“爵爷，诺图雅，可有危险？”

　　“危险，怎么会。只是有点小麻烦。”肖白拖着调子，懒洋洋地不知从哪儿弄出杯咖啡，啜了一口，看样子颇为回味。

　　“爵爷，不知我可以做些什么？”严卿推了两下眼镜，目光沉静无波。

　　“好吧，小卿卿。好吧，确实很肉麻。这是就是能开门的。”爵爷又开始了那迷惑人心的忧郁范儿，将一根目测是由粉色塑料制成，极其有廉价感的小“鸡腿”递给严卿。

　　眼角一阵剧烈抖动抽搐，严卿尽量严肃认真而郑重，抱着其表面平凡，但实际不平凡的微妙心理接过。

　　准备去开锁，才发现，那个淡金色的“锁”竟然是牢牢插在门上，只是伪装成“锁”，实则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

　　良久，严卿迟疑着握住那个“锁”。然后“腾”地一下脸红了，摩挲了摩挲手里的“锁”，随着一种被撑大的温热触感，突然脸红红放了手。

　　一旁的肖白·D.佐伊·德古拉爵爷忍了忍满腹笑意，咳了一阵。才清了清嗓子，走过去，拿回那只“粉色小鸡腿”。

　　随后，也来到门前，突然一脚踹上那个拥有诡异触感用幻想伪装的淡金色“锁”，同时一手将“粉色小鸡腿”用力扔到门上。

　　在一声又性感又撩人得不行的呻.吟中，那门，消失了。

　　见自家爵爷并没有什么想说的。严卿跟在肖白侧后方，格外沉稳的快步进去。

　　在一脚迈进之后，眼前出现一片模糊不清的幻影。随景象愈来愈清晰，严卿深深陷入了“血族并发症”。

　　这是一种让血族发疯绝望，恨不能再一次死亡，投入撒旦怀抱的恐怖感受。尤其是对于“新密党”，也就是当初的“秘隐同盟”，这更是生不如死的刑法。

　　尽管在这一方面一直使成员遭遇非常痛苦，但那‘七个老不死的’，还颇以此为荣。

　　血族，曾是捕食者，而如今仍是捕食者。大部分血族仍追随着血液、饥渴、欲望，以及属于捕食者的本能。不可否认，新密党那些个德高望重的长老，与魔党的“凶狠残忍”的“邪魅妖艳贱.货”，确实是不同的。尽管出发点都是为了血族的繁衍生息，高贵种族的荣耀与使命，但是魔党的老贼们仍然视人畜为草芥，那些被人类世界诟病的吸血谋杀案便是他们的罪证。密党在这方面更为斯文讲究，除了必要吸食少量的血，会用飞禽走兽的血作为主食，配合一点特殊的饮品。故意取人性命，造成人类世界的命案，是会遭到仲裁，以及被密党同胞断绝来往。

　　严卿自从成了血族，因着他的龟毛，一直以1:10的动物血与果汁比例进餐，要知道，血液是血族的本源与诉求，不满足那种使灵魂都战栗的饥渴，积累多年，一旦激发是很危险的。伴随着层出不穷的幻觉，严卿跪趴在地上，獠牙咧破嘴唇拔出，在下巴两边滴血。

　　“给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