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古道南枝

4、收徒

　　第四章

　　月上柳梢，小院和往常一样安静，许青平眯着眼睛瞧了被晚风吹得窸窣的枝桠很久，轻笑一声，缓缓开口道：“出来吧。”
　　于是树后踱步走出两道身影，其中一人身着白衣，摇着一把蒲扇笑的像只狐狸。
　　“打扰了。”萧殁道。
　　“不知萧家的人来我这做什么？”许青平含着笑意看他。
　　“要人。”萧殁也不惧，目光瞟了一眼茅房的方向，意味明显。
　　“我这可没藏什么人。”许青平走到石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这么睁着眼睛说了瞎话。
　　“那么，在下的侍卫想要借用一下贵府的茅房。”萧殁也是脸都不红的扯谎，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人。
　　“……打扰了。”苏子然抱了拳，听话的朝着茅房走去。
　　十步，五步，一步。
　　“站住。”许青平的声音凉凉的升起。
　　苏子然眼眸有了三两波动，但萧殁并没有让他停下来的意思，于是他伸出手去推门。
　　“啊！”一片树叶入肉三分，苏子然跪倒在地。
　　“子然！”萧殁一惊，急忙上前察看，薄薄的叶子没入皮肉，看这样子是没有伤其筋骨，他松了口气，转头怒目而视：“不知许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们还不清楚么？再不停下的话，下一片叶子就会插进他的脑袋里。”许青平半眯着眼睛，把玩着手里的落叶，“我最烦有人不带耳朵出门。”
　　“……”萧殁深吸一口气，抱起苏子然，“打扰了！”
　　“门在那边。”许青平眼睛瞥了一眼他们，然后小声的骂了句，“死断袖。”
　　秦卿站在狭小的茅房里，沉默的擦了擦嘴角。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萧殁的声音让他想起过去自己所忍受的一切。
　　苏子然接近他的时候，他把手捏的很紧，很紧，仿佛这样便可以让他不再靠近了。然而，那个老骗子帮了他。
　　秦卿抬头看了眼嫩黄色的月亮，有些琢磨不透许青平的想法，与萧家为敌，这是武林中人都不想的，更何况是帮他一个没资质没背景的无能小子。
　　“喂，还不出来，我做的是毒药吗？”许青平在外头嚷嚷着。
　　秦卿推开门，对上许青平的目光：“你为什么要帮我？”
　　还是两次。
　　“恩？啥？”许青平掏掏耳朵，“哦你说他们啊，我和你说我最烦那些仗着自己有点功夫就乱闯别人家的瓜皮玩意儿了，简直……”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知道萧家的实力么？”秦卿又问了一遍，表情认真的让许青平一时语塞。
　　“我知道啊。”许青平侧过脸，眼角微翘，带了点张扬恣意的味道，淡粉色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可他们又打不过我，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
　　“那他们要是来一群呢？”秦卿觉得好笑，问道。
　　“那我带着你跑，不和你吹啊我的轻功天下第一。”许青平笑了，秦卿看着直觉得带了点傻气，便也跟着笑了出来。
　　少年郎笑起来的模样更像了沈安安，许青平的笑慢慢止住：“况且，我本就和萧家有些不对付。”
　　秦卿便也不笑了，良久，他问：“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
　　“关于萧家…关于那群家丁…关于……”秦卿攥起拳头，有些艰难地启齿。
　　许青平一巴掌拍死个蚊子，漫不经心的：“我对旁人的事没什么兴趣，揭伤疤然后当救世主么？我可没那么恶心的爱好。”
　　这话能把一半的话本先生和江湖人士都给得罪了，秦卿却松了口气，让他自揭伤疤，他是真的不怎么情愿。
　　“你武功这么好，怎么没有收徒弟？”秦卿转移话题，他刚刚从缝里看的清清楚楚，那么薄的一片叶子，许青平看似随意一掷便让苏子然跪了。
　　许青平给他倒了杯茶，挑挑眉毛：“收徒？那是闲着没事儿干想证明自己有多厉害的人才做的事，我已经够厉害了，不需要证明。”
　　猖狂的不行。
　　“那你能收我为徒吗？”
　　“你？”许青平看了看他还带着伤的小脸，“等你伤好了再说吧。你要习武作什么？”
　　秦卿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过了会才道：“报仇。”说完仿佛勾起了什么往事，黑曜石般的眸子没了光亮，整个人都消沉下去。
　　一阵暖风掠过，带起许青平的几缕发丝，他沉默的喝下一碗茶，他没有说什么仇恨只会让你空虚应该放下仇恨的这种屁话，只是盯着秦卿看了许久。
　　秦卿被看的发毛，问：“怎么？”
　　“先养伤吧你。”许青平没头没脑的丢下一句。
　　“你答应了？”秦卿一下坐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让许青平想起今天在路上看见的土狗。
　　这是怎样惊世的理解能力？
　　许青平张了张嘴，脑子里转着拒绝的话语。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秦卿端过自己给他倒的茶便麻溜儿的跪下了。
　　这瓜皮玩意儿，跟他玩阴的……
　　“起来吧。”摇了摇头，接过他奉给自己的茶呷了一口，“说起来这好像是隔夜茶……”
　　“师傅，我们先学什么？”
　　“都说了等你伤好了先啊！”
　　“哦……”
　　许青平挠了挠脑袋，开始有点后悔收这孩子做徒弟了。
　　不对，他没打算答应啊！